“鹿花鹿花，我昨天晚上在操场上看到你们俩腻在一起啦，怎么样怎么样，拿下了吗？”
“哪有什么拿下不拿下呀，就是普通朋友啦。”
“还装还装，我知道你们俩初中关系很好哦，久别重逢肯定有很多话想说吧，还挑了一个这么暧昧的氛围呢。”
“唔……应该……传达到了吧。”
两位穿着学生制服的少女并排走在我面前，她们似乎在聊着关于昨晚游园会的话题。冬日早晨的太阳或许还是不够温暖，其中的一位少女微微红了脸。
“欸～别藏在心底嘛，告诉我嘛告诉我嘛～”
我之前好像听说过，韩剧里重要的话要重复两遍，难道牡丹高中还有韩国留学生吗。
那位被叫作鹿花的少女的脸颊愈发娇红，有点羞涩地开了口。
“那我悄悄和你说哦……”
她们俩的脑袋轻轻别过，好像注意到了本无意偷听她们说话的我。
少女们用不同的眼神看着我，一位脸上露出了明事理的笑容，而另一位明显慌了神。
“那个……两位同学早上好？”
毕竟是我偷听在先，有些理亏。我僵硬地举起手和她们打了个招呼，露出艰难拉扯出来的假笑，像一个不太灵活的提线木偶。
“是白桥同学吗？你好你好呀！”
不会吧，真的每一句话都会重复吗？
“鹿花有和我们提起过你哦！”
少女露出纯真的笑容，在冬日的暖阳下熠熠生辉。
“你们？”
对我来说好像是感兴趣的话题。
少女热情地迎了上来，好像是想接着和我讲后面的故事，但是却被身后的严鹿花一把拉开了。
“白桥同学还有学生会的工作要忙呢，我们就不要耽误他早上的时间了吧。”
她的嘴角勉强地勾起些许弧度，也有些僵硬地和我打了个招呼，像极了提线木偶二号。
在严鹿花的软磨硬泡下，两位少女牵着手走进教学楼。不适宜的寒风穿堂而来，不知是不是被恣意飘舞的发梢乱了神，少女们伸出纤细的手轻抚着自己的秀发，但是侧脸的红晕却仍未褪去。
“这就是青春吧。”
望着眼前的所谓美景，我不知所云。
……
回到班级，气氛好像有点不对劲，大家用一种非常奇怪的眼神看着走进教室的我，像是在看某种动物。
我也没怎么在意，若无其事地回到自己的座位。
“老白，你也太不厚道了。”C君在我坐下后向我搭话。
“这是什么新式的早安方式吗？”我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昨天晚上怎么是牵着妹妹的手来的游园会啊，宁仪学姐呢？”
C君的这番话好像叫醒了一个装睡的人。我昨天一整晚都没见到过宁仪学姐，也没有见过小春和小秋学姐，不知道她们有没有去找过学姐。
“大家现在都说你脚踏好几条船，是个吊着女孩胃口的渣男！”
“啊？”
C君接下来说的话更是让我有些愕然。
“二班的牡丹小姐巫瑶瑶同学，七班的学生会长，宁仪学姐，九班那个转学生，还有你妹妹。”C君掰着自己的手指，脸涨的像一个过期的柠檬，“你不会是什么轻小说男主吧，怎么有这么多女生围着你转啊，五等分的白桥？”
“别乱说啊，我只喜欢宁仪学姐一个人，哥哥陪妹妹逛街也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情吧。”不知道是不是说谎的缘故，我这番话讲的有些心虚，“况且我哪里像轻小说男主了，多能鸽的人才能写出这种故事啊。”
“唉，也就你妹妹这么黏着你了，我家……”
没等C君说完，D君无声地走到我的身边打断了他。
“老白，门口有人找。”
我朝门的方向望去，门外的少女面颊微红，双手有些紧张地别在身后。好像是想打探一下班级里的情况，又想躲避班里吃瓜群众们炽热的目光，显得有些无所适从。
说曹操曹操到，我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有点无奈地走出了班级。
我前脚刚走出门，班里就叽叽喳喳地吵开了锅。唉，就随他们去吧，只要不影响我的高中生活就行了。
“严鹿花同学，这么早找我有什么事情吗。”我们俩挑了一把长廊里的椅子，肩并肩地坐下，“我们路上不是见过了吗，有什么事情忘记说了？”
我的话好像有些过于咄咄逼人了，她听得也一愣一愣地，似乎忘记了自己本来想说的事情，眼睛里的光一下子黯淡了。
“没什么事情就不能来找你吗……”
她好像有些委屈，双手交握在一起，两只修长的拇指不听话地打起了架。
我也有些尴尬，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缓解眼下的气氛。我们像两个在公园里分享一把长椅的陌生人，任凭寒风在脸上肆意剐蹭。
“白桥，你年底有没有空啊，要不要和我一起跨年。”
她的声音很轻，好像心里根本没底。
确实，不知不觉已经是年底了啊。
这么多年我都是和白露一起跨的年，兴致好的时候我们俩就窝在沙发上随便挑个卫视看晚会。跨年其实是一件极其无聊的事情，所有努力只是为了十二点前的那一分钟罢了，回想起来空虚又无趣。
“应该会和白露一起呆在家里吧。”这并非借口，事实就是如此，“白露可能不会放我出来吧。”
我作出为难的模样，不好意思地朝严鹿花笑笑。
她好像有点失落，像一只被大雨淋过的小猫。
接下来又是恒久的沉默，我们俩都不知道能和互相说点什么，两人身边的距离，像是隔了几年之久。
“今天是圣诞节哦，有没有什么回礼……”
“回礼？”
“我的礼物……昨天晚上已经送给你了……”她的声音愈发细微，似乎只想讲给我听。
她的这番话，把两人带回了那个记忆犹新的冬夜。
……
说实话，那个昨晚突然的吻让一直心如止水的我都有些小鹿乱撞了。
我的心脏就像一面正在演奏的锣鼓，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这么猛烈地跳动。我有些惊讶地别过头，身边与我共披一件衣服的少女埋着头，也正羞红着脸轻轻发抖。
不过在那之后，篝火晚会也很快结束了。严鹿花慌慌张张地跑回了班级，徒留我一人在操场上凌乱。
这个吻意味着什么呢，是原谅、是感慨、还是意味着……爱？
不对不对不对，我怎么能因为一个吻就心烦意乱呢，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它们的界限清晰明了，为什么要做这么暧昧的事情。
不，只为了告别自己那段失败的感情吧，为不懂事的我们划上句号。
我忽然有些心凉，一个人坐在操场上，像一个无声的废墟。
少年兜兜转转，好像又回到了几年前的那个男孩身边，自我批判、固步自封。
“所以不要再说对不起了，不用再为自己的不成熟道歉了。”
她的这番话再次在我的耳畔回响，幽谷空灵。
男孩和女孩的故事在我的脑海中交织在一起，对与错现在好像都已经失去了意义，唯独那金色的回忆在记忆之海中闪闪发光。
“好麻烦啊！”
我抓狂似的挠着自己的脑袋，最后决定不再去想。
……
好像是打开了一瓶陈酿的红酒，醉人的氤氲围绕在陷入回忆的少年少女之间。
我们都显得有些拘谨，谈起昨晚那个吻，两个人都有些不知所措。
“呃……今天忘记准备礼物了，只能晚点在给你补了，抱歉啊。”
身边的少女好像是听到了什么关键的词，身子轻轻一颤，转过头望着我，语气里有着些许责备。
“都说了不用说那么多抱歉的。”
这好像是这个早上她第一次与我对视，棕色的眸子互相对上。
霎时像有风吹过，少年和少女同时别过头去，脸上多少爬上了红晕。
“那我就……我很期待哦。”少女用手整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鬓发。
“嗯。”
她闭上眼睛，迎着阳光，微微仰起头，任寒风吹过，像是在感受冬日早晨的倾诉，笑意慢慢浮现在脸庞。
这就是花季少女吗，情绪来的快去得也快，留下的只有弥久的美。
我忽然想起某位老师讲过的话。
“女孩子就是用砂糖，香辛料和某种美好的东西做成的。”
严鹿花本身就最显得像砂糖，不管加多少辣椒，砂糖还是砂糖。
那美好的不可名状之物，缺之不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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