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一个梦。
我梦到了四年前的那一天。
我们二人单独行走在四周尽是花海的小道上。
在傍晚西沉的夕阳下，我们向着我们居住的城镇向前。
道路非常缓和，拐过几个步行时无法察觉的弯角后，远方的湖泊不知何时跃入眼帘，但一旦角度变化，湖泊又会再度消失。
远处的水面上，闪闪发光的金色光线在肆无忌惮的反射着。随着我们步行的速度，矮矮的电线杆接连不断的向后流逝而去。
她跟在我身后，而我则只能通过气息判断她的远近。远方传来几声凄凉的蝉鸣——应该是在叹息着所剩无几的盛夏。
我一边仰望天空一边向前走。
高空中薄纱般的云彩与黄昏构成细腻的景致，而低空则是被镀上淡淡的白。
我笔直的向前走去。
在昼夜交替的道路上，她似乎被我用无形的绳牵引着，也笔直的向前走。手腕上至今留有衣袖被拽的凄凉触感。
我沉入梦想。
我在思索明日。
我确信我很爱这座城市。
这里承载了我的回忆，我的梦想，我的一切。20年的时间，足够将城市的土壤、这座城市的气息和这座城市的一丝一缕嵌入我的体内。
但即便如此，我还是必须去往别处。
为了我昨日的梦，为了我年少时和她的一句约定。
我只能这么做。
就像期待奇迹发生，唯有不停伸手去抓紧、去把握才行。
风从前方吹来。
不知何时起，蝉鸣和她的脚步都已恍然未闻。
是听不见了吗？
我转过身，发现她在很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她睁大双眼，眼泪不住的夺眶而出。
察觉的我的视线，她低下头，用手指根不断擦拭着溢出的晶莹。
“露露？发生什么了？没事吗？”
我快步走向她。
这不过只是热恋情侣中最不动人的一句情话。
“对不起！没什么……对不起……”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道歉。面对不断吐露“对不起”的她，我不知道怎么安慰。
我放缓了脚步。想扶住她的肩膀，想抱住她——
但我还是放下了手。
她为什么哭泣？
其实我对理由一清二楚。
她的理由一定与我想象的一致。
她在代替我哭泣。
我们都有不断追求的东西。我们都在不断追寻着什么。
那么我更不能在此哭泣。曾经我是她的哥哥，如今我是她的挚爱。
但正因如此，她才哭泣。因为同样的理由，包括我的眼泪，她一并流出了眼眶。
因此，我认定她就是代替我留在这座城市的半身。
她试图挤压脸颊停止哭泣，但我知道这样只会让泪水更止不住的流——她肯定也明白，但她却不得如此。不断的抽噎，却还在试图止住泪水。
我后退了一步，像注视着自己的泪水般沉默不语的望着她。
视线跳过她的脸庞，我感觉夕阳在渐渐沉落。
就在这时。
蝉鸣停止了。肌肤感受到空气有了明显的异常。
埋头哭泣的她也抬起了脸。瞪大了双眼，看向我的头顶。
我也连忙抬头。
轰鸣的客机拖拽着白色的尾柱，笔直的从我们上空飞过。
——我从小就很喜欢飞机。看着它那般庞大却翱翔与天空，飞向未知深空的样子。
“能不能……就这样坠落下来呢。”一瞬间，我脑海中竟冒出了这样的想法。
但它没有。和平日看到的一样，它逐渐飞远，直到目光不可及。只有渐渐散去的柱状云朵和前方被破开的云，告诉我它方才经过。
风吹过我们的四周，周围不知名的花随风摇摆。
沉默。余韵。
我们同时望着天空。同时叹了口气。
许久，身边的她终于开口：“明天这个时候……哥哥也应该坐在飞机上了吧。”仍带着哭腔，但眼中已不再涌出泪水。
她还是习惯叫我哥哥。
“嗯……”我低头看向漆黑的土壤。我不敢看向她。
“……后天这个时候，哥哥应该就到英国了吧。”她抬头看向黄昏，“大后天、大大后天……哥哥会在那边过上什么样的生活呢。”
“我想，一定是哥哥想要的生活吧。真想看看哥哥在学习了国外的林艺后，能做出什么样的作品呢……哎，哥哥会不会听不懂英语，上两三天课就跑回来啊……”
她说着对我强行挤出一个笑容。
“露露。”我抬起头，打断了她的话。
跨步向前，我抱住了她。
这一次，我没有忍住泪水。许久，我也听到了她的啜泣。
……居然让曾经心爱的妹妹如今可爱的女友再一次哭泣。白桥，你真不是个东西。
这一次，我们倒是花了很长时间才分开。
我们一起抬头看向远方。我缓缓开口。唱响我们熟悉的那首歌。
“如果有时间，你会来看一看我吧。看大雪如何衰老的，我的眼睛如何融化。”
嗯，我一定会的。我会一直和你联络，会每天关心你的。
“如果你看见我的话，请转过身去再惊讶。我怕我的眼泪我的白发像羞耻的笑话。”
……下次见面才不会白发吧！明明最多也才四年而已嘛！
不过，我也愿意等你到白头。
“如果真有这天的话，你会不会奔向我啊……”
。
“尘封……入海吧。”
我们一起唱出了最后的歌词。
我们相拥而吻，在这盛夏末的花田。
我不会在此停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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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他醒了。”
“做个梦都能这样。不愧是副……白桥呢。”
“怎么一边流泪一边嘟嘴啊……他是做了什么梦啊……”
“……”
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四副精致的脸庞。
仍朦胧着，看了看手机。现在是下午一点半。
……我记得好像是和露露去买东西，回来后我就躺沙发上补觉了啊
毕竟……昨晚没睡好嘛。
对了！我想起刚刚的梦，在四位我好像见过的女士错愕的眼光中，我四处环视，在没有捕捉到熟悉的身影后，我冲向厨房。
打开门，与正在做甜点的露露四目相对。
“啊。睡醒了呀。客人都……”没等她说完，我伸手抱紧了她。
“是实心的啊……”
“呀…哎？怎…怎么了？实…实心的又是什么意思……”她愣了愣，随即拍了拍我的头，“啊，是做噩梦了吗？别怕别怕，我在哦~”
待我感受到了这份真实后，我才缓缓离开这份温暖。抬头，对上了四道不同的视线。
“呜哇……在我们面前卿卿我我呢。”粉发少女捂住嘴，用做作的眼光看向我们。
白发女士皱了皱眉，低头抿了口茶。“……我都快忘了他们以前好像还是兄妹来着……”
“白桥同…志。”黑色长发的文静女性像是终于憋出了什么话，“下……下午好啊。两位。”
“……”最一旁的女孩表情有些许不自然，往后不住的挪了挪步。
“…巫瑶瑶…唐心…宁仪学姐还有……鹿花？”
回忆着，我念出了这四个名字。
本章完
来自群友——一鹿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