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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贰 此生所有皆寄托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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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雨不知春去,一晴方觉夏深。

当街巷中的砖瓦被阳光炙烤的镀上了金黄,当大理寺内的枫树上传来层叠如波涛的蝉鸣之时,长安城,便迎来了夏天。

长安城的夏日总有那么几天是干燥的,整座城中布满了巡逻的士兵以防夏日火情的发生,在国泰民安的日子里,这几日几乎成了城中将士们一年当中最辛苦的日子——也因此,平日里多么不喜欢处理公务的云缨云大将军也只得闷闷不乐的整日在宫中处理各处的火情预防汇报。

城东的杂物堆放,城西的违规用火,城南的意外火情,城北.......云缨扶额看着这一份份如雪花一般送到桌上的报告,迅速地浏览,迅速地落笔批示解决方案......然后便有更多的请示飞来,堆积,以待处理。

这些其实应是城防官或是钟馗的工作,不过城防官这几日感染热伤风,卧病在床,而钟馗则是随着狄仁杰去清理串通魔种的余孽去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兜兜转转便落在了掌控京城内士兵调动的云缨身上。

士兵甲:“其实也不必每份报告都送到云将军那里的吧,有些小事我们自己处理就好。”

士兵乙:“唉,那可不行,要是被云将军知道了,那可是要挨罚的......我可不想再被云将军拉到演武场内强行“比斗”一番了。”

士兵甲:“其实云将军也不耐烦了吧,昨天该我去送报告的时候看到云将军无精打采的。”

士兵乙:“可不是吗,谁愿意在这种天气接手这种工作啊,不过话说回来,云将军也太过尽职尽责了,难怪所有人都说云将军真是了不起。”

士兵丙:“那可不嘛,云将军可是近乎无所不能的。”

——偶然路过的公孙离闻言,默默扶额,不知该做何评论。

......

黄昏已尽,人定之初,月黑风高夜。

哪怕繁荣如长安城,此刻也到了该静下来的时候。

白日里人来人往的小巷,此时却是空无一人,只有街巷的灯光默默回忆着日间的繁华,一个略显疲惫的身影在街巷之中被灯光拉长——云缨手执一卷随身携带的话本,赫然是一本命名为《云将军传》的话本,是公孙离在事件全部平定之后私下里托赵怀真那个白面书生所作,虽然这两个人都对她说是民间为了赞颂云将军的功绩而写出的,不过她也不想去揭穿,并且时常看着这话本陷入一种莫名的小小自豪感之中。

云缨边走边翻阅着,反正是空无一人的小巷,不看路大概也不会撞到什么人。

突然之间,一只白皙的手从云缨手中抽走了话本,云缨一个踉跄跌进了一片圆形的影子中,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我还以为你今日夜不归宿了呢,正要去陪陪你。”

纸伞遮挡住本就微弱的灯光,不过还是依稀能够看清那张精致漂亮的脸蛋,云缨能看得出来,那张美丽绝伦的脸颊上似是带了小小的怨气,此时一副严肃的表情却是让云缨放弃了萌混过关的心思。

“今日事务太过繁重了嘛,你说这城中的居民也是有些随意了,居然将易燃物品堆在了一起,还有还有......”

“事情这么多你不会分给手下一些么,什么事都亲力亲为怎么忙得过来。”

公孙离微微挑了挑眉,不过脸上确实没有了埋怨的神色,毕竟她也看得出来,云缨今日的确是很累了,若不然又怎会完全沉浸在话本中,连自己的靠近都没有察觉。不过对于云缨的这种要将自己累垮的工作态度,公孙离难免有些心疼。

“嘿嘿,这不是想好好守护这座城嘛,这座你和我共同生活的城市。”

云缨笑着回应,她听得出这话中的心疼,于是便伸手环住了公孙离的纤细的腰肢,两人贴得更近,四目相对,直到公孙离的眼神完全柔软了下来才放开了手。

“最近插科打诨的功力有长进。”

公孙离故作严肃的说道,随即转过身抬脚就要走,不过手却是伸向了在自己身后的云缨。

见人如此行为,云缨又怎会不知该如何做,她连忙牵住了公孙离伸过来的手,五指十分自然的滑进指缝,十指相扣,快步走到公孙离身旁,趁其不备在其脸颊上轻啄一口,惹得素来处变不惊的公孙离脚步一顿,于是像是打了一场胜仗的样子,与公孙离并肩而行。

“城外新修了一处凉亭,出了南门十二三里就是,临近那条穿城的溪流,过几日便是七夕,乞巧放灯好似有好些年没有做过了,乞巧节那日,云将军可否与我一同去,就当放松一下。”

云缨侧目看向身旁的人,昏黄的灯光之下,那双眼眸中似是有什么情绪在缓缓流动,于是便露出一个开心的微笑,开口回应。

“好啊,掐指算算,那日城防官的伤风也应该好得差不多了,本将军就与你同去吧。”

.....

七月初七,乞巧节,申时的阳光也如午时一般强烈,高挂于头顶的烈日伴着街巷上被燥热扰的不甚清晰的叫卖声,确是一个到郊外乞巧乘凉的好日子。

云缨坐在家中院内的石凳上百无聊赖的等,时不时拿出那本已经被自己通读过好多遍的话本再翻看几遍,就这么无所事事的等着外出买乞巧用具的公孙离回家。

难得有能够完完全全放下手头工作的云缨,今日难得的换上了一身淡粉色的襦裙——公孙离为她再舞惊鸿那一夜云缨穿过的那件,因为十分有纪念意义,所以她一直小心的珍藏起来,无论是那漫长的塞外作战时光还是如何,这件衣服和另一件物品——那柄纸伞,一直都被找聊得很好,没有一丝破损。

和公孙离每日生活在一起,多少也耳濡目染了些梳妆的技巧,因此云缨也是趁着这时间多多少少给自己的面颊稍稍打扮了一下,让本就底子不错的云缨看起来更加动人,今日的云缨,无论是容貌还是心态,都是和那个单纯的,不知世事的云缨最相近的一天。

此刻的云缨看着石桌上的那柄纸伞,拿起又放下,她觉得这是一件十分有纪念意义的物品。今日的相约将其带上一定是个不错的选择。只不过她有些心虚,害怕阿离会嘲笑她幼稚什么的——虽然这担忧完全是多虑的。

若是有那些熟悉平日里云缨将军身份的人看到这一幕,定然会惊掉下巴,往日那个判断果决,行事风格雷厉风行的云大将军此刻却是纠结着所爱之人会不会嘲笑她。最终云缨似下定决心一般点了点头,然后将纸伞抱在了怀中,继续满眼期待的看向门外,等待着那个期待的身影归来。

不过盼到的却并非公孙离,而是一位急的满头大汗匆匆跑过来的士兵,云缨见过他,是大理寺的一位侍卫,此刻如此着急的前来,定有要事相告。

“狄大人传来急报,城北四十里外发现奸细残党,请云将军尽快带兵将余孽围捕。”

云缨沉默片刻,只是轻声道了句“我知道了”进了屋内,再出来便是换上了那一身红白色的常服,也卸去了面上的胭脂。

云缨从木架上取下自己的掠火枪,让前来报信的侍卫先去回禀狄仁杰自己马上到,又整理好了自己的衣衫,直到快要踏出院内的前一刻,才又回头望了一眼那张石桌,桌上赫然是那柄纸伞,纸伞下压了一张纸条,上面清楚地写着:

“抱歉啦阿离,城外忽然出现奸细余党,我此番要前去配合狄仁杰围捕,这也是为了以后能有更好的安定嘛,你一定能理解的,对不对?”

......

待云缨带队赶到城外和狄仁杰汇合之时,头顶的烈日早已被血色的残阳所取代。远处依稀可见的长安城内,有些人家已然早早的准备好了乞巧台。女孩子们穿针引线,斗巧祈愿,莲花灯暖光氤氲,顺着城中的溪流熙熙攘攘的顺流而下。

不过此刻的城郊外的荒凉院落内。只有阵阵乌鸦的悲鸣。

已经经历过更加宏大的战场尸山血海的云缨,对于这种小规模的围剿逃犯的任务,已然司空见惯,对于这种时事件,她也早已不是第一次参加。那些差一点就将自己和阿离天人永隔的祸害该死,她不介意亲自送他们上路。

随着运营的一声令下,精挑细选而出的士兵们随着云缨冲进了荒凉且空旷的院内,不过一会,一阵喊杀声和惨叫哀鸣之声便从院内传出,惊得林中的倦鸟成群腾空而起,扰动着这一方本应安静的林。

云缨掠火枪所带出的阵阵火光照亮了即将入夜的天空,与好似血液凝固的夜紫色黄昏相得益彰,也代表着院内正在发生的场面。

入夜,夜色渐浓,云缨在黑暗之中走出了院落,她的身上没有半点伤痕,只有那些因打斗而扬起沾染而上的灰尘。

她的身后是押送着这些残党余孽的士兵,个个脸上都透着坚毅和愤恨,而此刻云缨再去看向身后犯人的眼神中,却是好似有着滔天的杀意。云缨抬头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再睁开的眼眸中少了很多的戾气。

今晚要回家,阿离还在家里等着我,最好还是不要见血了。

云缨如是想着。

......

皓月当空,月近中天,万里无云,一轮上弦月明晃晃的挂在天上,它已然清浅的银白色月光照在了已然寂静的长安城上。

云缨随狄仁杰在大理寺完成了交接,听罢了众将士对于自己的敬佩,便提前一步离开了大理寺,她随着皎洁的月光穿梭在小巷内,看着残留的烟火痕迹,暗想乞巧大概是赶不上了,不过自己的那曾为阿离而习得的女红手艺也从未落下,改天悄悄地缝制一件舞服诚心的向阿离道歉便是,只是不知道何时才能随阿离一同去那个亭台一同上月乘凉......

云缨大步走在长安城的夜色之中个,头脑中的思绪早已不知飞了多远,直到她迈步走进了院内,才被嗅到的一缕香火气勾回了魂

——院内的石桌赫然被当成了乞巧台,上面放着新鲜瓜果,针线荷包,还有那绣工精湛的绣衣绣鞋。

桌旁的石凳上摆了粉白色的莲花河灯,朵朵精巧。

只见阿离站在桌旁,一手执着那柄纸伞,一手捂嘴轻笑,眼神之中满是快要溢出的爱意。

明明是桌上的烛光更亮,但是此刻站在月下的阿离,沐浴着银白色的月光,却是院内最为亮眼的那一抹光辉。

她遥遥看过来,放下了手,带了点笑,清隽无声,就好似这长安,虽有诸多繁杂,但是容得下作为将军的云缨,也容着云缨最单纯最天真的样子,让云缨觉得可以将自己永远放置其中的夜晚。

她笑着走近到阿离身前。

“我回来了。”

……

所有人都觉得云缨是一位无所不能的将军,只有阿离知道她的内心还是一位天真的少女,因此她能容得下她的所有,为她保存着她的那一份最纯真的内心。

(这两天期末考试和其他杂七杂八的事情有点多,忘了和大家说,很是抱歉,不过也顺便捋清了后文的思绪,今天开始恢复日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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