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这就是本次报道的全部内容了,关于事件原委以及案情追踪,请等待明日警方和校方的证词。”
“……”
新闻会结束,与在场记者联络中断,随着主持人这般结语,节目跳转回深夜动画,办公室内四人心思各异,因为接下来的谈话不方便公开,两名受惊吓的报案女生在理事长的担保下暂时于警卫室歇息。
浅井直时神色有些难堪,透过摄像机传递的室外景象,那种云雾朦胧下特有金属构造的钢混框架,是气象局塔台,他自然也听闻过空中沙龙的轶事。
“理事长,我是您的学生,最近转来高一的巴麻美。”
打开投影仪,视频中的金发少女,微微鞠躬,语气颇显恭敬,替自己学妹办完这些事的结标,后退几步坐回座位,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姿态。
“是你啊,昨日上午研究员们兴高采烈向我汇报过,巴同学,我开始后悔没有趁早关注你了。”
苦笑着,一只手轻按太阳穴,眼瞧少女想要说些什么,老者摆手。
“不用解释,我理解你的想法,关于这次事件,你大可以指责校方不作为,唉,但凡我们提前察觉久川洋子构陷同学的企图,一定会通知她父亲予以制止。”
抿唇,微眯眼,理事长意有所指,麻美对此番答复不甚满意。
“所以,悲剧无法挽回后,校方宁愿放任凶手逍遥法外,无视掩盖真相的警备员,也不愿得罪久川派阀。”
“所以,直到现在,理事长依旧坚持,做出这一决定的校董会没错,请问,我可以这样理解吗?”
麻美语气不善,近乎于质问。
“就像轻轨事件放弃保释黑岩羽那样,你们又一次放弃了她!”
“咳咳,巴同学,注意身份,你正在跟校领导说话,两次负责决断的人都是我,请不要难为理事长。”
被自己的学生以轻蔑目光扫视,真是微妙情感,坐在一旁的前田树脸上有些挂不住,偏偏对方还占着理,字字珠玑,他不得不端出教导主任的架子。
“校方也有自己的难处,这其中盘根错节的东西太复杂了,考虑到最广大学生的根本利益,只能出此下策。”
“牺牲一人性命,以保证上万人学习生活的资源配置,或许是值得的。”
麻美叹道,语气缓和下来,她无法判断这一行为合适与否,试图转变方式以纯粹的利益交换说服校方,她有这个自信,但身侧窜出的立花幸出乎麻美预料。
“但是啊,前田主任,那个孩子又做错了什么?”
“她难道不是品学兼优的学生吗?她难道不是助人为乐的学生吗?她难道不是……校方一直以来宣扬、提倡以至于写进校规校纪的优秀榜样吗?”
“主任,您扪心自问,比起久川洋子那样的人,黑岩同学难道不是更配获得自由选择未来生活的权利吗?”
睁大眼,前田没有回话,他被这番带有哭腔的诘问噎住了。
身为一年级教导主任,也算尽职尽责,对于黑岩羽,当然记忆犹新。
那是个温婉柔顺的孩子,与自己女儿差不多年纪,很少化妆,经常在自习室遇见她,看到自己会打招呼,进办公室会带上门,被自己使唤做些杂活也总是笑着。
若非涉及校董会核心利益,只遵循内心想法而为,他真的很想帮助那孩子,做出选择是迫不得已,是为了更多学生,原先他是这样想的,但是现在,他动摇了。
前田望着止不住流泪的麻花辫女孩,他记起对方与黑岩羽形影不离,瞧她哭肿了眼的模样,两人是非常要好的朋友。
自己……究竟干了什么?
回想起来,出任教导主任近十年的教职生涯,转变是从何时开始的呢?
他记得,年轻时第一次当班主任,真心实意希望理解每一位学生,再往后经历许多,大人的世界就是这样,一次次的妥协,一次次安慰自己是为了更多学生。
他爬到这个位置,直到被骂醒前仍执迷不悟,但是现在,他那早已被层层积灰缠绕包裹的良心,居然感到痛了。
“我……”
低下头,内疚的情感涌上,不敢再面对情绪激动的立花幸,他羞愧难耐。
“对不起,是我错了!”
“好了好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浅井直时,神情闪过一丝惊异,挑了挑眉,他出言打断前田的道歉,以免局势失去掌控。
“事态发展到这个份上,校方再站到久川家主那边,于情于理都不合适。”
“巴同学,我以理事长的名誉起誓,从现在开始,雾之丘校董会,将切断与久川派阀的一切利益联系。”
老者转向静静听着的铁装缀里,轻轻点头表明态度。
“除此以外,我们还会全力配合第七学区警方针对案件的侦破工作。”
轻声安慰着立花幸离去,巴麻美心情同样复杂:看上去很好说话的老者,反而不轻易受个人情感影响,他在确定自己带来的利益足够填补损失后才表态。
另一方面,巴麻美为自己之前的畏缩感到不耻,人总该有坚持的原则和底线,建立在牺牲上的妥协是不会带来幸福的。
“那么,巴同学,作为雾之丘校董会的代表,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理事长尽管吩咐。”
“请代替久川洋子!”
“在你就读雾之丘的这段时期,请代替久川家的位置,筹备组建以你和未来科技为根基的新派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