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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幕 毁灭你,与你有何相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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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出现了。

这之前连黑暗都没有,只有虚无——虚无是无色彩的,虚无什么都没有。有黑暗,至少意味着出现了空间。

很快,黑暗的空间中出现了一些扰动,像穿透一切的微风,这是时间流逝的感觉——之前的虚无是没有时间的,现在时间也出现了,像消融的冰河。

光的出现是在很长时间以后。一开始只是一片没有形状的亮斑,又经过了很漫长的等待,世界的形状才显现出来。

刚刚复活的意识在努力分辨着,最初看清的是几根横空而过的透明细管,然后是管道后面的一张俯视着的人脸。不过人脸很快就消失了,露出发着乳白色光芒的天花板。

钟文从冬眠中醒来了。

哎不对!!我明明是睡了个觉怎么就变成从冬眠中醒来了呢!?

还有这直接塞进我脑袋里的旁白又是怎么回事!?!?

哦对,话说回来之前好像做梦梦到有个白胡子老爷爷问我要不要穿越,于是我就答应了,然后我这就……真的穿越了?

钟文想赶紧坐起来证实这个想法,但他现在浑身无力,就连动动手指都颇费力气。

“嘿,兄弟,不要着急,你才刚醒,需要时间。”一个和善的面孔出现在他面前,微笑着说道,“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想问,问吧。”

钟文张了张嘴,但声带一点都没有震动,也就什么都没说出来。

“你能说话的,使劲!用力!”那人鼓励道。

终于,在钟文使出了便秘时的力道后,终于发出了八十岁老爷爷般嘶哑的声音:“你……好……”

“哎你好你好。”那人热情的抓着他的手摇了摇,“我叫托拜厄斯·哈里斯·席尔瓦·贡萨尔维斯,也是穿越者,巴西人,已经醒来一个月了,现在我对这儿比较了解,可以带你逛逛。”

“啊这……”听他念了这么长一串串名字,钟文本就不甚清晰的脑子更懵了,“那……我该怎么称呼你?”

“叫我约瑟就行。”

“约……瑟?”钟文更懵了,“这跟你前面说的那么长一串有什么关系吗?”

“没什么关系,我奶奶嫌我名字难念所以给我起了个别名。我也觉得挺好的,全国上下500多万人都叫这个呢。”

“呃……”钟文完全不能理解这种文化现象,“我……我叫钟文,中国人,刚穿越过来还很懵……另外说一句这就是我的全名。”

“钟文?嗯!明白了。”很热情的约瑟说道,“你刚穿越过来,可能对这个世界还是一头雾水,想问什么随便问!我现在正好想找个老乡好好炫耀炫耀!”

“额……”这个人的热情让钟文很有点不知所措,“老乡?嗯……勉强算是吧,毕竟现在在异世界……咳咳……”

钟文说着咳嗽了两声,约瑟立刻按了一下一个按钮,他就察觉到一丝推背感,身后的床推着他慢慢坐了起来。

随后约瑟夫递上一个水杯,“来来来喝两口,刚从冬眠中醒来的话嗓子确实很干……话说回来你现在有饥饿感了吗?要不要吃点什么?”

“嗯……还没有……”钟文喝了两口,这水像是矿泉水一般有丝丝甜味。

“不饿也没关系,来吃点东西。”约瑟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带着一点坏坏的笑容,随后他又按了一个按钮,一张放着涂有果酱的面包和一杯牛奶的桌子就升到了钟文面前,“这些东西你一定得尝尝。”

钟文看了他一眼,然后费劲了拿起了面包,咬了一口,那被冰冻的味觉顿时就在这剧烈的刺激下恢复了。

“怎么样?好吃吗?”约瑟脸上掩盖不住的笑意。

“还……还算好吃……”钟文紧紧皱着眉嚼着,“但也只是相对的……这个果酱的味也太浓了吧!浓到让人觉得很假!”

“是的,你猜对了,这坨工业合成品里面没有一滴真果酱。”约瑟说道,“不仅是果酱,就连面包都不是自然生长的,是用两个月催熟的转基因小麦制成的。”

“难怪,我就说这口感怎么跟锯末一样……”钟文摇了摇头,又试着喝了口牛奶,同时感觉有些DNA在隐隐躁动,“嗯,这个还可以,就是有点甜。”

“这个也是工业合成的。”约瑟笑呵呵,“用基因工程技术直接培养出奶牛的**,然后给足原料,就直接产生牛奶了。”

这话听得钟文真想喝一口牛奶然后全喷到他那张欠打的笑脸上。

另外还有就是这是个什么奇怪的时代!?虽然听上去科技很发达但怎么就是觉得这么猎奇呢!?

似乎是看出了他在想什么,约瑟继续解释道:“毕竟这个世界已经和异形打了不知道多少年了,很多良田都被毁了,沙漠化的问题也更加严重,因此为了养活那么多士兵只好采取这种办法。”

“异形?”本来钟文的DNA多少还有点动,但一听见这个词顿时就被按死了,“我对异形类的电影不是很感兴趣……”

“哦,那你可能不知道这个神奇的世界到底混进去了多少作品里的东西。”约瑟一听这个就更来劲了,“由于这个世界也有好几千年的历史,所以我就不详细说了,就说说近现代的事情吧……这是一个异形从古至今都存在的世界,而人类就是在跟异形的不断战斗中艰难成长起来的。

“千百年来,人类对异形的起源也有过各种各样的猜测,主流的有自然演化说和地外生物说。而直到20世纪的中叶,人类在月球上发现了外星生物的基地,所以地外生物说基本就座实了,而且从此对抗异形的战争就来到了一个新的层面……

“不过早期的太空舰队存在的时间非常短暂,接下来的一百年间人类仍是在和数量庞大的异形在地表进行战斗。当人类将从月球和火星入侵地球的异形全部都扫清,同时异形也没有再增兵之后,人类才开始了真正的星际航行时代……

“这段时间太空中的异形为什么不对地球进行增兵是个悬而未决的问题,假说也有很多,咱们先不去管,你就当异形太累了想歇一歇好了。从21世纪中叶开始,人类开始大规模的建造太空舰队,同时发现蛰伏在各个星球上的异形巢穴不知为何进入了半休眠状态,只生产很少的战斗单位,因此人类一路高歌猛进,占领月球,占领火星,木星和土星也成为了太空战舰燃料的来源地,现在远至冥王星都有人类的前哨基地……

“当然,你要知道,这个‘高歌猛进’是个相对概念。我听这个世界的人们说过,战损率依然高的吓人。当前的异形战争与之前的战争的不同点,只有胜多输少和占领新的地盘这两点而已,毕竟之前都是输多胜少,而且基本都在打防御战和收复领土……”

钟文一边吃着他苏醒后的第一顿饭——真的是没什么吃头——一边听完了这个故事,然后吐了个完全不相干的槽:“话说我这穿越的形式还挺特殊的……”

“我也是从冬眠仓里醒来的。”约瑟摸了摸自己的一身衣服,“不过并不是魂穿,主神给咱们搞了一套无懈可击的伪造身份,还给了不少钱,足够支撑到找一份工作了。”

“啥!?都来异世界了还要挣钱!?”钟文震惊。

“一开始我也是这么想的……”约瑟也很无奈,摇头晃脑的说道,“在原来的世界我就是个破摆小摊的,遇到经济萧条或黑社会管得严我就去工地搬砖,全民热爱的足球我也不想踢,就只想看看电视……但是我一直以为我是个很有才华的人,只是因为出身不好所以才沦落到这步田地……”

“结果呢?你现在在干什么?”

“还是个破摆小摊的。而且我连砖都没得搬了,因为现在造房子不用砖……”

钟文眨了眨眼,不禁陷入了沉思,“嗯……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异世界……”

“而且现在眼瞅着敌人的大军就要来了,没人顾得上咱们这些社会底层人士。我倒是也想过去参军,但……呵呵……我很清楚我胆儿比较小……”

钟文上下打量了一眼他那魁梧的身材,“你好意思说你胆小么?”

“我这是……搬东西练出来的……”

“只可惜力气在这个科技高度发达的社会很难派上用场……”钟文摇了摇头,他感觉力气已经逐渐恢复了,就将双脚放下床,想站起来走走,“科技高度发达的话……说实在的我也想不到我能做什么……”

“能走路吗?我先带你出去逛逛吧,就算什么都干不了,也可以去旅游嘛。”约瑟扶着他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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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车……可控核聚变……超远距离无线充电……太空战舰……激光炮……电磁炮……”

即使钟文已经在电影和动漫中看到过很多对未来的描写,也在脑海中设想了很多场景,但当他亲身走在未来都市的大街上时,他还是直接化身刘姥姥。

放眼望去,城市中尽是高达两三公里的巨型摩天大楼,楼房与楼房之间有大小不一的廊桥相连;各式各样的飞车在电脑的操纵与协调下,繁忙且有序的穿梭在楼宇之间;人们则几乎都使用着便携的个人移动设备,比如磁悬浮滑板和有两个旋翼的飞行装置,在地面上和空中移动着,在楼房的各个层之间进进出出,一派非常繁华热闹的景象。

当然最让人惊讶的是,这里甚至都不是老牌发达国家的城市,而是巴西的里约热内卢。

200年的时间真的能改变很多东西呢……

“哦,对了,忘了告诉你,这里其实是在地下。大部分人口也都移居到地下了,这也是出于防止战争损害的原因。”约瑟说道。

“竟然能在地下挖出这么大的空间……”

钟文一边惊叹于他真的有机会能看到这样的壮观景色,一边心中却又有点隐隐不安——因为他的DNA似乎又开始隐隐作动。

“这个时代公共交通也几乎消失了,因为人人都有私家……飞车。”约瑟左右张望一番,“反正也有钱,不如奢侈一把打个出租吧。”

“你要带我去哪?”钟文漫不经心的问道,那满大街的五光十色仍然牢牢吸引着他的注意力。

“先给你找个住处。你卡上有钱吗?……哦,有一万,这个主神还挺细心……你打算去军队里看看吗?”

“不……我对这个世界依然很不熟悉,先别去干那种高危职业……”

“那么找个住处就很有必要了。”

“对了,现在地面是什么样?”

“人比较少,比较冷清。要不咱们去地面住?那里的房子更便宜。”

“也行。”

于是两人拦了一辆无人出租,在楼宇间穿行着,不一会儿就来到了一个顶天立地的粗大柱子跟前,约瑟告诉他那是连接地下和地面的电梯。

而且这个电梯跟钟文理解的电梯完全不是一个东西,这个电梯的地板是圆形的,高十米,面积少说也有一个小广场那么大,而且就跟地铁一样是每隔几分钟发一班车的,有的乘客甚至会直接开着车来坐电梯。

从地下升到地面还需要一段时间,所以两人就顺势闲聊着。

钟文:“我感觉我稍微想起来点东西了……你听说过‘大低谷’这个事件吗?”

“‘大低谷’?好像是个很有故事的词儿……我没听过,怎么回事?”

钟文随手在电梯墙壁上点开一面显示屏,输入关键词在网上查了查,发现确实没有这么回事,然后才给他解释说:“出自《三体2》的一个词……”

“《三体2》呀?当年我还在小书摊看过第一部呢,还挺喜欢的,但是书摊老板说这书卖得不好,不打算进第二部,挺可惜的……”

“原来你没看过第二部,那就有的解释了……”钟文揉了揉眉心,“我甚至都不知道该从哪开始跟你说……”

“所以咱们现在是生活在《三体2》的世界中吗?”约瑟有些惊讶,“没想到被质子锁死的人类科技竟然能达到这种地步……当然,这个世界没有质子,科技也没有被锁。”

“没有质子?……哦,也对,跟异形打的话哪来的质子……”

“那最后人类打过三体人了吗?”

“被血虐。所以我才显得有点担心……”

“……啊?竟……竟然是被血虐啊……”听到他这么说的约瑟也有些担心起来,“这个世界一直跟异形打得都很艰苦,该不会……这次就彻底凉了吧?……不至于不至于,前两天还听说会有强力援军会来……”

“强力援军?”钟文看向他,“你没看过第二部你可能不知道,《三体》的大设定是黑暗森林,根本不存在援军一说……”

“我确实不知道黑暗森林是啥,但我知道这个世界融合进去了很多作品中的设定……就说前两天那个大新闻吧,人类联军在很多类地行星和类木行星的卫星上都修建了大炮,就是为了阻止外星异形的侵袭。不过不知为何有一艘不是异形的外星飞船以极快的速度闯入了太阳系中,所有防御系统都没来得及锁定它就跟丢了目标,最后还是那个外星飞船主动停在了月球基地面前才让人看清它的。但是那个时候大家都紧张呀,因此质子撞击炮一发下去就把外星飞船打残了……”

“等等等等会儿,你说什么炮?”

“‘质子撞击炮’,据说原理跟核弹有点像,不过我也没搞懂是啥意思……”

“不是不是……我关注的点是,这个炮出自一个叫《红色警戒》的游戏……”

“嗯,又收集到了一个我不知道的设定。”

两人说到这里后,就感觉一阵明显的减速感传来,电梯在一阵轰隆隆声中逐渐停了下来,大门向两边打开,乘客也都三五成群的向外面走去。

两人也没太在意,一边聊着一边往出走。只是两人还没走出多远,就见一个身穿军服的人迎了上来,而且一上来就亮出了他的军官证说道:“两位公民您好,我们这里有要务需要处理,请您配合。”

两人面面相觑一番,只好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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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三人就出现在了一间咖啡店的包间内。

不等钟文疑惑为什么咖啡店还有包间,那位军人就将手提箱拿起来放在了桌上,从里面取出了一些文件,一边看一边说道:“是这样的,因为时间紧迫,我就长话短说了。我是军部派来与两位穿越者接触的联系人。”

两人一听这话齐齐愣了一下,随后又互相看了一眼,接下来钟文小心翼翼的问道:“那个……你知道我们是穿越者?”

“是的。我们不仅知道你们是穿越者,还知道你们将会带给我们重要的情报,因此请两位放心,我们不会加害于你们。如果允许的话我会引荐你们和其他穿越者见面的。”

听到这里,钟文稍微放下了一点心。

没想到这个世界还挺有意思,本地人竟然是知道穿越者的存在的,而且也不像某些小说中视穿越者为洪水猛兽,反而加以保护。

而且还是个群穿世界观。

只不过在这个科技领先穿越者所处世界的地方,不知穿越者会有些什么值得他们重视的情报呢?……

军人随后将手中的一部分文件递给了钟文,“据我们所知,我们世界的存在形式,在你们的世界是以小说、动漫、电影或游戏等形式存在,因此你们相对于我们来说拥有先天的信息优势,因此……我想请你们大概阐述一下你们对这里的整体认知。”

“要说到整体认知的话……那首先就得说到《三体》了。”钟文有些迟疑的接过资料,随便翻了两下,“而且我听旁边这位说,你们的历史也很复杂,因此或许历史中会有更多的细节……”

“历史上的问题先不去管。我听您提到了《三体》?”军人问道,“您看过吗?”

“是的,我从头到尾看过。”

军人立刻在箱子上激活了一面屏幕,严肃的汇报道:“我们找到了第一个从头到尾看过《三体》的人,可以让他们都上线了。”

“嗯?之前你们连一个完整看过《三体》的人都没找到?”钟文有点诧异,“现在你们这里有多少穿越者?”

“不好意思,这些目前不能告诉您。”

军人对着屏幕似乎是听取了一些命令,随后问道:“在您的印象中,《三体》原著中是否有一场外星文明派遣的先遣队与人类舰队的战斗?”

“是的,记得很清楚,而且感觉一辈子都不可能忘……”

“请问战斗结果是什么?”

“人类舰队全军覆没,外星势力毫发未伤。”

军人愣了好几秒,随后问:“你确定?”

“我确定,而且一辈子都不可能忘。”

军人立刻向屏幕汇报了这个结果,紧接着又问道:“这个结果是如何造成的?”

“我说‘强相互作用力材料’你能听懂吗?”

军人再次汇报,听取命令后再次发问:“我们这里只有‘强相互作用力’的概念。不过经过我们的科学家的推断,您说的应该是利用强相互作用力将原子牢牢结合在一起的某种材料,对吗?”

“理解的很快嘛。”钟文稍微有点惊讶。

“现在全世界最聪明的头脑已经加入了对话中。”军人指了指屏幕。

“不过我觉得你们不用这么担心,毕竟对手只是异形而已,它们不可能有这么科学的东西的。”钟文又说道。

“在想到异形确实不太可能造出强相互作用力材料后,我们确实松了口气。”军人说道,“但是从历史上观测的结果来看,有时候我们世界的走向和原著会惊人的贴合,因此我们会做好最坏的打算的。”

“对了,这些资料是哪来的?”钟文举起了一张纸,上面画着某个异形的图案。

“有一部分是我们在之前的战斗中拍摄的异形图案,有一部分是从两天前我们误炸的一艘外星飞船上获得的资料……”

“就是我刚给你说的那个事件。”约瑟赶紧抓紧时间展示了波存在感。

“‘误炸’?也就是说它们真的没有恶意?你们还从它们那里获得了资料?”钟文又感觉自己的DNA动了。

“是的。它们自称是被我们现在所对抗的异形势力毁灭了的文明,我们击毁的那艘飞船是它们的‘种子’,承载着有关于它们的所有资料,包括科技资料,还有不少关于异形的情报,因此我们现在可以从它们那里获取信息快速提升科技了。”

“这剧本……”钟文耸了耸肩,“有点像《独立日2》。”

“是的,我们也是前不久才得知这个消息的。”

“但是目前来看,异形却是《Muv-Luv》里面的……”

“是的,我们已经跟这种异形打了两百多年了。外星盟友给我们发的资料显示的是它们这一路上侦查的结果,是我们这次大战将要面对的敌人。”

说到这里,钟文的手微微颤抖起来,“那……那外星盟友有没有告诉你们,这次将要袭来的异形种类……其实……其实是它们的‘矿工’?”

“矿……工?”军人再次愣住了。

“是的……矿工……我想起来了,没错,《Muv-Luv》系列的某一部作品确实说过,这些异形,其实都是这个势力的矿工,全是民用级别的玩意儿,跟军事用途的边儿都不沾……”钟文说着苦笑起来。

“我们……我们和它们的矿工……打了这么长时间……而且还差点被灭亡?”军人也变得怀疑人生起来。

“快跑……”钟文低声喃喃自语着,随后情绪失控般跳起来大喊道:“傻孩子们!快——跑——啊!!——”

军人也才刚反应过来一般,立刻汇报道:“是的,我了解到的情况就是这样。您看……要不要让舰队后撤?另外‘火种’计划的事情是不是也……是……是,我知道了……”

“……啊?”钟文觉得刚才自己喊那一嗓子的意境全都被破坏了,“感情……你们是有逃跑计划的啊?”

“你为什么会产生他们没有逃跑计划的错觉?”约瑟奇怪的问道。

“这个……啊哈哈,没什么,我先入为主了……”钟文摸着脑袋讪讪的坐下,“毕竟原著中是设定逃亡主义非法的……”

想来也是嘛,这可是个从文明诞生之初就跟异形打个没完的世界,他们对于让小部分人逃跑生存下去这件事估计比钟文所在的世界天然的更加能够接受……

……大概吧。

约瑟打了个哈欠,看了眼表,然后挑了挑眉毛,“哦,这个时间点……”

“怎么了?”钟文问道。

“也没什么。按照时间表的话,现在舰队应该已经和异形打上了。”

“那……咱们能看直播吗?”

“不行,预估计正式战斗将会发生在木星附近,而且直到现在也没有发展出量子通讯技术,因此那边的消息传过来最快也得40分钟。”

“不是没有质子锁死科技吗?怎么量子通讯技术还没有点亮……”钟文也开始怀疑人生,“也就是说,我们这些情报也至少要40分钟之后才能传到参战舰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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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木星主基地附近。

人类文明第一舰队的总指挥现在正坐在旗舰舰桥的舰长席上,愁眉苦脸的读着更前线发来的报告。

就在几个小时前,异形大部队已经闯入了冥王星轨道,并毁灭了一路上所有的人造物。

因为人类及时的从外星盟友的飞船上获得了情报,得出了这次敌人将派出令人恐惧的数量的异形,因此人类就决定直接放弃多防线防御计划,只给冥王星,海王星,天王星和土星上留下了大量无人操控的自动攻击武器,还在异形的前进路线上留下了大量陷阱,并将人类战斗力的主力——数个大型舰队——集中于防御力量最强的木星轨道防御体系中,打算用最强的火力与异形决一死战。

虽然现在的AI已经极度发达,而且据它们奋战到最后一刻汇报上来的数据来看,确实取得了比预期中更大的战果,但令人担忧的是,异形依然气势汹汹的向前挺进着,没有显露出一点颓势,就好像它们对这点损失一点都不在意一样。

这怎么可能是“这点损失”!我们至少已经杀死了好几亿只异形啊!……

舰队总指挥知道现在想这些也没用,因为根据最新情报来看,异形已经突破了土星防线,直扑各大舰队而来了。

即使人类面临着如此严峻的情况,但被全球主流声音所呼吁的世界大同却一直难以实现。在太空舰队建造的早期,依然还是少数几个大国率先开工,组建了自己国家的舰队,在其他星球上消灭异形巢穴,占领太空领土,确保了大国的地位,然后才开始帮助那些虽有一定实力但不是最发达的国家,允许它们拥有一定数量的太空战舰,最后才扶持欠发达国家,让它们参与到研发和制造序列中来。

但即使是这种程度有限的帮助,也让那些实力欠缺的小国弱国感恩戴德,纷纷加入大国主导的军事组织。因此现在这个世道,使用国家名的场合已经不多了,更多的是使用这些军事组织的名称。

而只要异形还存在一天,军事上的联合就必然会发展成政治、经济,乃至全方位的联合,也算是为人类大同打下了基础吧。

在人类还在地面跟异形打仗的时期,依照地缘关系发展出来了五花八门的军事组织,一个国家有可能同时从属于两到三个组织,例如中国就同时属于东南亚条约组织和泛太平洋合作组织,英国同时属于北大西洋公约组织和欧洲防卫共同体。

不过当太空舰队发展起来后,以在地表打反侵略战争为目的,以地缘政治为基础而成立的各种军事组织就逐渐变成了小透明,以大国为核心建立的军事组织逐渐壮大,其他几个欠发达地区抱团组成的联盟在援助之下也逐渐有了发声的实力。这种情况发展到今天造成的结果就是,现在停泊在木星防御体系中的几大舰队中,数量最多,科技程度最高,总体战斗力最强的,依然是北约、华约和东约的舰队,第二梯队则是阿盟、南美联盟和非盟。

而这个名为“人类文明第一舰队”的军队,则是在第一梯队三大组织各自的舰队建设完毕,第二梯队也基本有了独自建立太空战舰的实力后,经过在联合国大会上的讨论,全球所有国家一致认为应该建立起一支超越语言、民族、宗教和传统国家观念的,只属于人类文明这个整体的舰队。

在第一舰队开建的时候,泛太阳系防御圈已经开建有段时间了,不同行星上的殖民地和太空城也遍地开花。由于文明依然笼罩在异形入侵的阴影下,所以整个社会高度军事化,组织内体系严密,因此才没有发展出“太阳系联邦”这种东西。

而且据专家推测,人类文明不仅不会发展为太阳系联邦,反而会继续融合,直至消灭所有国家和组织的概念,成为一个真正的将所有人类囊括进一个实体的存在。

虽然目前来看三大条约三大联盟形成的人类社会格局已经非常牢固,不会再变动了,但第一舰队的成立却打开了一个豁口,而且这六个组织还有继续进行第二舰队建设的打算。随着越来越多的人涌入以“人类文明”为铭牌,以“人类文明的存续”为第一要义(甚至是唯一要义)的超然存在,它必将获得更加强大的实力,也将在对抗异形的战斗中发挥越来越大的作用,最终吞并三大条约三大联盟,真正的将所有人类统一在一起。

前提是异形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依然是个巨大的威胁。

如果可以的话,第一舰队的总指挥宁可这个千百年来人类大同的梦想不要实现,也不愿意异形继续威胁着人类的存亡。

当然,现在想这些问题是没用的。

眼下的情况是,六大组织手下的舰队和陆基防御设施的指挥体系,还有第一舰队的指挥体系都是互相独立的。如果配合得好的话就是协同作战,配合得不好的话就是各自为战。

第二舰队就不用考虑了,刚开建,没有任何战斗力。

人类目前全部的战斗力已经几乎全部集中于木星附近了,包括第一舰队的上万艘各式战舰,三大条约总计五万艘战舰和三大联盟总计一万艘战舰,还有以木星为引力锚点的各式天基武器,以木星卫星为依托的各式陆基武器。

大大小小的武器装备加起来甚至会有上千万的数量,军队总数更是达到了空前的五十多亿。来自不同阵营的成千上万艘战舰以木星为依托排列出一个个防御阵型,队列内不断有战舰启动引擎进行位置微调,尾焰就好像是繁星闪烁一般点缀在宇宙幕布之上——从这些方面即可看出人类舰队规模之庞大。

但是所有的战斗人员却都没有一点松懈,他们还很清楚的记得他们的祖先是在何等困难的条件下从异形的利爪下保家卫国,开拓新的生存空间。而这次来袭的敌人,只会比之前的更强大。

第一舰队的总指挥紧紧盯着雷达。只要雷达上一出现异形的踪迹,他就会立刻下达开始进攻的命令。

现在已经没有任何东西拦在他们与异形之间了,异形的出现只是迟早的问题。

不只是第一舰队旗舰的舰桥上,所有人类士兵的神经全部都绷到了极致,每只手都放在开火键附近,紧紧盯着太阳的光芒射向的方向。

就连各个平民聚居点也都比平常安静了不少,虽然重要工作岗位上的人们还在忙碌着,但其实每个人都心不在焉,眼神时不时的瞟向直播战场局势的屏幕。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流逝着……

终于,舰桥上一个目标甄别官突然大叫道:“发现敌人!数量约为五千!初步判断均为战机级!可能会有快艇级!”

“终于来了吗?!……”第一舰队的指挥官深知他们处在战线的最前列,因此他毫不犹豫的下达了命令:“这应该只是它们的侦察部队!要在第一时间歼灭所有异形!不能给它们任何机会!”

“明白!饱和打击准备!”

各大战舰早已充好能量的主炮立刻瞄准敌人来袭的方向,在同一时间完成了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万炮齐发!

不过如果将脸凑到窗户跟前观察的话,就会发现外面貌似什么都没有发生。原因有三:

1、战舰与战舰之间距离过远,根本看不到其他战舰的情况;

2、此次攻击全部都是激光炮攻击,而激光在真空中传播不会产生肉眼可见的路径;

3、异形虽然已经进入了雷达的探测范围内,但其实距离人类舰队还有很远的距离,即使是激光也要跑上很长时间,因此一时半会看不到什么效果。

所有人都在自己的岗位上紧张的等待着。他们的攻击需要至少一分钟的时间才能打到敌人身上,而打击的结果还要同样长的时间才能被雷达捕捉到。

虽然已经计算了提前量,但雷达观察到的敌人位置是一分钟前的位置,打击过去还需要一分钟,这两分钟时间里说不定就会有敌人不按照预计行动,导致漏网之鱼的产生。

短暂而又漫长的两分钟过后,雷达兵终于叫喊着打破了沉默:“中了!打中了!……一个都没有剩下!全数歼灭!”

舰桥上立刻发出了一阵不大不小的欢呼,就连总指挥脸上也露出了一丝微笑,所有人想的都是同一件事情:这些新来的异形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嘛。

但总指挥深知轻敌是一种非常危险的行为,因此他立刻收敛了笑容,严肃的说道:“主炮立刻充能。敌人或许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反应过来,派出‘海鸥’侦察机去勘察敌情,同时让‘蜣螂’善后处理船去带点残骸回来分析。”

“是!主炮充能!‘海鸥’侦察机和‘蜣螂’善后处理船出发!”

窗外亮起了一些蓝色的小点,那正是体型较小的战机和小船引擎的尾焰。

这些东西飞过去还需要更长的时间,因此战舰上的人依然只能静静等待。

不过比较让人意外的是,侦察机很快就带来了又发现敌人的情报:“发现敌情!数量约为五万!其中有大量快艇级!还有数十个驱逐舰级!”

“侦察机和善后处理船立刻撤退!饱和打击准备!”

“是!饱和打击!”

成千上万的战舰再次打出了肉眼看不到的攻击,在等待的时间里总指挥一边思考着一边说道:“很奇怪,这次异形的行动看起来不是很聪明……它们是在计划着什么吗?……”

“只是一群虫子而已,大概没有什么智力,只会用无聊的虫海战术压倒我们。”有人说道。

“确实,历史上大部分时候这些异形并没有展示出什么智慧……”对于这点,总指挥也不得不赞同,“但是有些时候,它们的指挥层表现出来的聪明却又令人惊奇……情报解析组那里有传来什么吗?”

“目前还没有。或许跟外星人的沟通遇上了些困难。”

“真是遗憾,与外星文明的第一次接触竟然是在如此狼狈的情况下……”总指挥说到这里叹了口气。

“有什么狼狈的,面对如此强敌却还坚持反击到现在,这叫体面。狼狈的应该是那些外星人才对。”

这句话引起了舰桥内一些人的笑声,与此同时战场的情况也被传了回来:

“命中目标!全数歼灭!”

舰桥上又有人小声欢呼出来,总指挥却从容不迫的整理了一下衣领,继续下令道:“让处理船取一点异形残骸,然后立刻返航,侦察机继续扩大搜索范围。另外让魔女也出动,让她们去探索其他区域。下一波异形应该就没有这么好对付了,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如果有人的视力足够好的话,他就可以看到有不少蓝色的尾焰从不同的战舰上发射了出来,那正是名为“魔女”的特殊兵种身着专门为她们开发的宇航战斗脚出发的场景。

在人类文明一路上对抗不同异形的历史中,产生了不同的特殊兵种,也因为某一品种的异形的灭亡而导致了某一特定兵种的消失。但唯有魔女,这种掌握了一种可塑性较强的特殊力量,而且服役年限比较有保障的人群,一直活跃在军队中。

魔力,一种科学产生至今都无法合理解释的奇特力量存在于一群青春期的少女身上,她们在人类对抗异形的历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在进入工业革命之后更是如此,凭借着科学的力量,她们得以更大程度的发挥自己的力量,并在众多关键战役中帮助人类取得胜利。

但是在进入太空时代后,魔女们发现一进入太空,她们的力量作用的范围就会急剧衰弱,魔力在远离她们身体十厘米的地方就无法流转,因此从21世纪初为魔女定制大型战争兵器的计划就此终结,她们再次用上了造型复古的战斗脚,继续在战争中发挥着她们的作用。

虽然超广的作战范围,越来越难的战斗补给和异形以数量取代单体战斗能力的变化都意味着魔女已经越来越难以在太空战争中起到决定性作用,但她们依然义无反顾的坚持在战斗第一线。

从双翼战斗脚,到喷气式战斗脚,再到动力外骨骼,本来专为魔女定制的太空战机都准备好了,结果却又回到了战斗脚的老路上来吗……

总指挥有些遗憾的想着这些事,就听雷达兵又汇报道:“发现敌情!数量超过五百万!其中有大量战列舰级别的异形!”

“这次来的应该就是它们的主力了!”总指挥严肃的从舰长席上站了起来,“各单位注意!准备多段防御打击!加强与其他舰队和木星防御体系的联系!”

“是!准备多段防御打击!”

“叫魔女队全部出动!”

“是!魔女队出动!”

以旁观者的视角来看,这场战斗是无声且无形的。但仅从人类舰队战列中所有战舰都在一刻不停的进行着姿势微调,将舰身上不同位置的炮口轮流对准前方,也能看出战事之紧张了。

第一轮攻击的激光还在路上,各个战舰就纷纷打开了导弹发射井,一时间战舰就像变成了一个刺猬一样,大量肉眼可见的白色航迹从舰身上生长出来,直直的刺向敌人的方向——但是它们甚至连第二第三轮攻击都不是,以导弹的速度,等到达战场时激光炮可能都打了十好几轮了。

但是主炮射击却一刻都没有停下来,导弹发射也一刻都没有停下来,就好像是为了将弹药库打空一样。

就连大副都忍不住疑惑道:“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吗?五百万而已……”

“我们是在为异形的总体进攻做准备,不是为了对付这五百万。”总指挥说道,“况且舰队旁边就是兵工厂,就是船坞,就是木星,我们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物质与能源,还需要担心补给问题吗?”

总指挥话音刚落,就见有几艘小补给艇靠近了旗舰,运输起了物资。

“命中,攻击几乎全数命中。”雷达兵紧张的汇报着,再也没有了一开始的激动,“敌人排列的非常密集,几乎不需要特地瞄准就能命中……敌人数量已经削减至四百万左右!”

“很好,如果能以这个速度消灭异形,就算它们有几百亿也是冲不过来的。”总指挥稍微笑了一下,随后继续问道:“叫魔女队加快侦查速度,所有全自动武器准备出击,向其他战斗序列询问情况……情报解析组那里有消息了吗?”

“外星盟友说它准备给咱们这里无线传输一些硬件,让咱们做好准备,不要慌乱。只不过它能使用的功率不太大,传输会花上一点时间。”通讯兵答道,“另外就是,它让咱们做好心理准备,这次战斗的结果……可能……会不尽如人意……”

“无线传输硬件?真是先进……”指挥官手托下巴,“至于战斗结果,它这样先进的文明都被异形打得落魄到这种程度了,我也实在是乐观不起来啊……”

紧张的火力投放作业持续了有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才终于在没有让异形靠近的情况下将它们消灭了个七七八八。这期间处理船运回来了一些异形尸体,被送到研究所分析去了。

“魔女部队已与敌军接触,据她们所说异形的实力没有显著的提高,快艇级以下的异形可以较为轻易的消灭,但更大的异形处理起来会很吃力。”通讯兵汇报道。

“果然啊,属于魔女的时代也要过去了,接下来就不能再想着依靠超自然力量了……”总指挥稍微叹了口气,“在曲率引擎发明出来之前,魔女也就只有飞行速度还值得一提了……叫她们脱离战斗,全部加入侦查部队。”

“是!”

“敌军再次袭来!数量持续增加中!发现旗舰级异形和母舰级异形!”雷达兵汇报道。

“它们大概已经试探完了咱们的实力,要发动总攻了。”总指挥也有些紧张起来,“所有全自动武器开始攻击!”

一时间攻击的猛烈程度又上了一个台阶,大量无人操控的武器在AI的自动判断下向敌人的方向持续投放着凶猛的火力,舰队的队列内负责补给的船只也多了好几倍,就好像一座全功率运转的城市一样。

这次的扫描持续了很久,雷达兵才汇报道:“预计本轮进攻的敌人已全部进入雷达扫描范围!具体数据无法统计!模糊计算结果约为三百五十亿到五百亿之间!”

“没想到它们还能派出这么多兵力……”总指挥的眉头越拧越紧,他很庆幸之前他做足了准备的决策是正确的,“尽量拦住它们!不要让它们靠近防线!改变阵型!变换为狼群阵型!”

“是!变换为狼群阵型!”

而过了一会儿后通讯兵则传来了消息:“其他舰队的指挥官对变换为狼群阵型有不同看法,它们认为这样会破坏舰队与防御体系的配合关系,给敌人可乘之机。”

“不使用狼群阵型才是给了敌人可乘之机。”总指挥说道,“当前这种平面阵型根本发挥不出最大的火力优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敌人冲到面前来,冲到舰队群中来……不管他们是什么想法,第一舰队都会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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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钟文在轿车上被外面的喧哗声惊醒的时候,时间距离他向军队透露情况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他揉了揉鼻子,稍微抬起身子来看了看外面的情况,只见街上的人们都在紧张地关注着面前的显示屏,那上面显示的似乎是大量异形军队入侵的场景。

有些迟钝的思考了几秒种后,他问坐在前排的士兵道:“发生什么了?”

“半个小时前,地球这边和战场的通讯断了,什么都传不回来,也传不过去。”

“这么说,我的情报……”

“是的,也没有传过去。就在刚刚通讯恢复了不到一秒的时间,但我们没来得及传过去任何东西,只接收到了一些有关异形数量的情报。”

“什么原因导致的通讯中断呢?”

“不知道,还在紧急排查,初步判断是敌人的特殊手段,因为我们就连所有备用通讯频道也都失效了……”

“唉……这下麻烦就大了……”钟文说着挠了挠头,“话说回来这些告诉我真的可以么?……”

“因为你是唯一一个从头到尾看过《三体》系列的人,因此你受到的待遇将会和原著中的‘面壁人’相似。”

“啊哈……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我会因为看过某本书而受到如此特殊对待……说不定我还能见到罗辑……”钟文干笑一声,“那么现在我应该做些什么?”

“尽量回忆原著中的细节,越多越好,越细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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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小时后,木星战场上。

最后一只体型庞大的异形虫子趴在了“好望角”号驱逐舰的舰体上,张开巨大的钳子狠狠一夹,在舰体厚重的装甲上撕裂出一个可怕的伤口,大量金属碎屑飞溅开来;“好望角”号凭借着最后的几门主炮,在将炮口仰角降低到极限之后开火,勉强命中了这只虫子,而虫子则在发出了最后的悲鸣之后身体逐渐变得僵硬起来,逐渐飘离了战舰,显然是已经死透了。

第一舰队的总指挥默默地看着浑身是伤的“好望角”号以一个极慢的速度加速度向船坞开去,稍微松了口气,“事实证明狼群战术是非常有效的,也幸亏其他人听从了我的建议,才把损失降到了这么低……”

战斗进行到这个阶段,所有士兵都已经产生了些疲态。但紧接着雷达兵继续叫着“敌军下一波攻击已抵达!数量持续增加中!发现超母舰级异形!”人们还是立刻打起精神投入战斗。

“自由开火,叫他们不要停。”总指挥有些发愁的揉了揉眼睛,“怎么样?通讯恢复了吗?”

“与情报解析组的通讯无法恢复!但外星盟友的硬件传输即将开始!”通讯兵说道。

“至少算是有个好消息了……”

但紧接着,通讯兵又叫道:“敌……敌军已经完全填满雷达的搜索范围!可探查数量为一千亿!真实数量无法估计!”

“看来我们不能再死守这里了……”总指挥的眉头皱的更紧了,“第一舰队!变换为倾斜立体多纵阵型!准备游击作战!”

不只是第一舰队,其他六支舰队和木星防御体系也开始的频繁的位置调整,其中有四支舰队都调整为了适合运动战的倾斜立体多纵阵型,另外两支舰队也变换为了防御力更强的梯连运动阵型,准备迎战这史无前例的数量的敌人。

然而正当所有人做好了打一场硬仗的准备的时候,却听雷达兵又紧张的汇报道:“向其他方向派出的魔女也发来了发现敌人的消息!……所有方向上的魔女都汇报了敌情!目前所有雷达的探查结果显示……敌……敌军可探查数量超过六千亿!真实数量……依旧无法估计!”

总指挥看了一会儿面前的全息战场实况图,有些颤抖的吐出一口气,慢慢说出了一个所有人都不愿意承认的事实:“看来,我们已经被包围了。”

“虽然我们被包围了,但您正确的决策却保证了我们拥有充足的反应时间。”大副安慰他道,“运动阵型十分适合对付数量庞大且从四面八方来袭的敌人,向其他方向上派遣的魔女队给我们排兵布阵留下了足够的时间……”

“先不提这个。”总指挥摆了摆手,“外星盟友的支援如何了?”

“已经传输到一半了!”通讯兵答道。

“它们有没有说传输的是什么?强力的武器吗?”

“不是……是一种类似于雷达的设备……”

“雷达?……现在这种情况要这玩意儿有什么用……算了,也总比没有好……”总指挥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在这种情况下,我也不能保证能保存多少舰队和工业设施……”

战斗在最开始就达到了最激烈的程度,先前发射出去的导弹和无人战斗武器已经抵达战场,在异形的阵列中炸出了点连成线,线连成面的爆炸火光,但异形在下一秒就跨过了这死亡火网继续冲来,随后又被激光攻击烧蚀贯穿,甚至被切割成两半,但没有什么智慧的异形单体依然奋不顾死的冲锋着,将战线一点一点的向人类舰队推进。

异形用了90分钟时间,顶着猛烈的炮火逐渐将阵列推进到了木星防御体系处,开始蚕食人类的防线;随后异形又用了60分钟的时间,将负责游走攻击的五支舰队的活动空间压缩至极限,使得运动战对人类来说再也不可能实现;接下来异形又用了90分钟的时间,将三支舰队攻击到失去作战能力……

反观人类,士兵们已经没有人任何思考的时间了,他们甚至都不再去注意战况究竟已经糟糕到了什么程度,他们只关心这场战斗什么时候才能结束——但所有雷达上依然是被异形大军填满的状况,根本看不到尽头。

直到这时,通讯兵才报告了一个算不上是好消息的好消息:“外星盟友的硬件传输已经完毕!”

他话音刚落,第一舰队旗舰舰桥上就出现了一阵光晕,一个半人高的灰黑色立方体盒子突兀的出现在了人们面前。

“这就是他们传输来的东西?!”总指挥立刻迎上前去,“怎么用?!”

不等人们反应过来,立方体盒子就自动在舰桥内投影出了一片立体的星空图像,所有人很轻易地就认出来了这是太阳系的星图;而在这份星图上,除了太阳系木星轨道以内,其他地方几乎全都是红色。

“我们……我们的敌人数量如此之多……吗?……”总指挥看着这份地图发愣,不自觉的喃喃自语着,“它们……它们有多少?……”

立方体盒子立刻开始了计算,不出几秒后就显示了一行大字:

6.32×10^23

从来没有人用这种表示方法表示过敌人的数量,因此当这个大到超出所有人理解能力的数字出现的时候,舰桥内安静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通讯兵又叫道:“这个盒子也有通讯的功能!现在通讯勉强恢复了!情报解析组那边也传来消息了!”

“什么消息?”总指挥几乎是下意识的问道。

“他……他们说……”通讯兵念着这条消息的时候也开始打颤,“据新来的穿越者的说法……跟……跟我们战斗的这……这些异……异形……只……只是矿……矿工……”

一时间整个舰桥都陷入了绝对的死寂,所有人都拿不可思议的目光看向那个通讯兵。

与此同时,舰桥内孤零零的回荡着战舰主机毫无情感的汇报声:“‘哥伦比亚’号战沉,‘炎帝’号战沉,‘大西洋’号战沉,‘华沙’号战沉,‘斧’号战沉,‘麦克斯韦’号战沉……”

在舷窗外异形被命中与战舰被摧毁爆炸产生的火光的照耀下,总指挥听到了华约的旗舰“苏联”号战沉的消息传来后,他才终于反应了过来,颤颤巍巍的扶着扶手坐回了椅子上,嘴上喃喃自语着“不……这……这不过……是……只是一群……矿工……而已……”

“‘凯旋’号战沉,‘长江’号战沉,‘钢铁’号战沉,‘米卡伊来’号战沉,‘珠穆朗玛峰’号战沉,‘古斯塔夫’号战沉……”

“总指挥!!我们该怎么办?!”有人近乎崩溃的大叫道。

“‘米迦勒’号战沉,‘宋’号战沉,‘密特拉’号战沉,‘王座’号战沉,‘亚历山大’号战沉……”

死一般的沉默,总指挥没有下达任何命令。

“‘密苏里’号战沉,‘联盟’号战沉,‘尼罗河’号战沉,‘祖鲁’号战沉,‘亚马逊’号战沉,‘齿轮’号战沉,‘光子’号战沉,‘萨摩’号战沉……”

终于,总指挥像是用尽了所有力气一般,苍老的对通讯兵说道:“给我接后方指挥部,我要对民众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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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分钟后,车队在距离太空天梯不远的城市中心区域停了下来,钟文和约瑟下车到小饭馆内吃着便餐。

因为据开车的士兵说可能时间不多了,以后或许也没有机会吃上这么好的饭了,因此两人正以吃最后一顿饭的态度狼吞虎咽着。

虽然从刚才开始车队中的军官士兵们就吵得不可开交了,饭馆内的其他顾客也看着显示屏大声讨论着,但两人对此都没有兴趣,他们已经做好了接下来发生任何重大事件的心理准备,现在他们只想赶紧填饱肚子。

果不其然,很快,人们视野中所有物品上就铺满了显示屏,显示屏上显示的是一个威严的将军,整个世界看上去就像是出现了贴图错误一般,所有平面上都是这个将军的半身像,给人感觉有些猎奇。

“我是人类文明第一舰队的总指挥。”将军沉声说道。

所有的人都无法不注意到铺满视野的显示屏,因此人们在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先抬手关掉了多余的显示屏,然后专注的听他说话。

“现郑重通告人类文明全体公民与外星盟友:在与外星异形的战斗中,我们已经竭尽全力,但战况已陷入无法扭转的绝对劣势。

“出现这样的情况,并非我们的武器不够先进,我们的士兵不够英勇,只是敌人用那可怕的数量将我们压倒了。直到现在,木星防线处每一艘战舰,每一道防御工事都在拼尽全力的阻击敌人。但预计在两小时后,木星防线将会被突破,届时会有少量异形向火星殖民地进发。

“预计三小时后,木星防线将会土崩瓦解,我们将再也无法组织起成型的反击,异形将成建制的飞向太阳系内环;约四个小时后,木星防线将会彻底消失,异形将毫无阻碍的向着太阳系全境扩散。这段时间内,我们将继续战斗,直至最后一人,因此,请在这段时间内尽量撤离。我要说的就这么多,各位,再会。”

敬了一个标准军礼的将军身后出现了耀眼的火光,随后通讯立刻中断了,人们呆呆的看着面前漆黑的屏幕,仿佛整个世界都陷入了沉寂。

钟文嚯的站起了身,拉着约瑟就走,“赶紧走了走了别吃了……”

“哎别呀……还没吃够呢……”被拽起来的约瑟赶紧又给嘴里塞了两个炸鸡肉包,左手抄起一个木薯煎饼右手抓起一个厚到几乎捏不住的巨无霸汉堡,“不知道下次吃到家乡菜是什么时候了……”

“憋稀罕这些玩意儿了!有啥好吃的!改天请你吃中国菜!”钟文一把把他推上车,“快开车!再不开估计就该乱了!”

“乱?你是指什么?”副驾驶坐上的军官不明所以。

“嗯?就是说……没分配到撤离计划名额的人……聚众闹事……还有就是没有技术实力进行撤离的国家出兵占领撤离点……什么的……”

军官眼珠子一转,“原著中是这么写的吗?”

“《三体2》里面人类直接将逃亡主义定为非法了,《三体3》里面又经过很多事情后才出现了这种情况……”

“那么在这里你可以稍微放心一些了。”军官说道,“聚众闹事是肯定会有的,但一切都在军队的掌控中,闹大了的话是可以就地正法的。另外系统的撤离计划是早就商议好的,而且很公平,没有国家或殖民地会有意见。还有就是像你这样的人物,不管怎么样都是第一个走的,没什么可担心的。”

军官话音刚落,就听全城响起了刺耳的广播提示音,一个古井无波的声音宣布着最后的通告:

“全体公民请注意,请各自向距离最近的太空天梯、机场集合,通过太空电梯和空天飞机进行撤离。注意,撤离时按《火种撤离法案》第二条到第十条行事,违反者按第十二条到第十四条予以强制执行。”

听着广播里一遍一遍的重复着公告,钟文一时间有些发愣,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车队已经飞到了太空天梯脚下,在那里,空地上已经被人群填满,人头攒动,黑压压一片,看上去比春运还壮观。

“具体是怎么安排谁先撤离谁后撤离的?”钟文问道。

“年龄啊,学历啊,健康状况啊,有无犯罪记录等等一大堆信息的综合考量,还有一个极端复杂的算法……大数据时代嘛,做到这点还是比较容易的。”军官回头看了两人一眼,“你们俩应该生在大数据时代的开头吧?”

“是的。”钟文点头。

“我没什么感受……”约瑟摇头。

“像你们俩的情况,要不是掌握着重要的信息,铁定是最后那批走的。”军官半开玩笑的说道。

约瑟无所谓的撇了撇嘴,钟文也没有再说话,他只是低头望着空地上的人群就像蚂蚁一样,在少得可怜的士兵的指挥下排成队伍,缓缓地向着太空天梯移动。

希望不要再出什么乱子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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