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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章:心之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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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算是作者的原创主线的正式开篇章节,不用太在意,只需要知道有这么回事就行,具体的会在第五卷展开。】

“恶魔的味道……是什么……”

回去后,莱克瑟斯一直对少女的话耿耿于怀。

洗漱前,他反复嗅着自己的衣袖,除了一股水果香气混合酒精的味道,夹杂着些汗水的微酸与泥土的腥味外,什么都闻不出来。

毫无头绪,怎么思考都没有意义。莱克瑟斯走进盥洗室,脱掉了身上的麻布外衣。

因为长期工作奔忙的原因,这件相当于工作服的衣服已经污浊不堪。他脱下来随手扔进了一旁的木桶里,随手洗了把脸又回到房间。

二十岁,早年失去父母的莱克瑟斯,与妹妹艾米菈相依为命。对于父母的印象,只有留给两兄妹漂亮的柑橘色头发这点而已。

为了生计,莱克瑟斯从法尔姆斯王国辗转到布鲁蒙特王国,甚至还去过英格拉西亚王国,期间什么活都干过,莱克瑟斯也自认为没有什么自己吃不了的苦。渐渐地,也开始能够满足二人的基本生活需求。虽然在此之上无法要求更多。

但是,随着成长,妹妹艾米菈却突然患上一种奇怪的病。

一种没有病理症状可循,仿佛精神被蚕食,身体机能却完好无损的怪病。虽然在外人看来只是单纯的性格过于内向,但莱克瑟斯很清楚并不只是这样而已。

年幼时艾米菈因为感冒并发症病重,各种药品都无济于事。那时的一个好心人,声称是退休的宫廷医师,便用管状的小瓶子向艾米菈体内注射了据说是特效药剂的液体。在那一夜之后,艾米菈的病情突然消失,兄妹俩都因为这份幸运而欣喜不已。

以为遇到真正的神医的莱克瑟斯,决定寻个机会去报答那个好心人,但在那之后却无论如何都无法找到那个人的踪迹。就像突降人间做了善事后人间蒸发的天使一般。

本以为能就这样好好生活下去,十二岁那年,艾米菈却突然变得异常起来。

彻夜不眠,像恶鬼一样嘶吼哭喊,直到声带破碎不堪,嘴里涌出血液。莱克瑟斯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几个夜晚艾米菈所独自承受的痛苦。而他自己却只能在一旁陪着,做些无意义的言语安抚与宛若虚无的拥抱。

到了第二天,却又奇迹般地复原,仿佛一切都不存在。但是夜晚又会再次复发。

莱克瑟斯求医无用,就连英格拉西亚最有名的神医,看到艾米菈也一口咬定只是单纯的情绪焦虑,多休息就好。

那种日子持续了一个月之久,其痛苦却远超了普通人一辈子的程度。好不容易熬过那段时间,在那之后,莱克瑟斯最害怕的情况发生了。

身体依旧健康,艾米菈的精神却开始变得恍惚,对于任何事物都呈现出漠不关心的态度。虽然存在情绪反应,但却微弱到不盯着她的双眼就察觉不到的程度。

原本活泼开朗的艾米菈,突然变成了一尊只对莱克瑟斯起反应的人偶。性格的突变让莱克瑟斯一度怀疑是不是哪里弄错了,坚强的艾米菈居然像突然变了一个人。

到那时已经十四岁的艾米菈,情况没有任何好转。虽然病情没有恶化也是一件幸运的事,但莱克瑟斯仍然迫切希望能够找到办法治好自己的妹妹。

不然的话,艾米菈一辈子都只能活在莫名的阴影下吧。

幸运的是,莱克瑟斯找到了过去为艾米菈治病的那个好心人。

听了艾米菈的遭遇,那人深感同情,并表示愿意帮助。但是,这将是一个伴随巨大风险的手术,而且其成本可能是莱克瑟斯一个人耗费一辈子都难以承受的。

莱克瑟斯毅然决然,只要能治好艾米菈,怎样都行。

那时莱克瑟斯才十七岁。

到现在已经十七岁的艾米菈,因为莱克瑟斯工作奔忙的原因被缪尔迈尔安置在布鲁蒙特的一个人家里。

遇到缪尔迈尔绝对是莱克瑟斯这辈子最幸运的几件事之一。如果不是在英格拉西亚王国因为偶然的机会听说到他并且找上门,莱克瑟斯现在估计还在四处寻找活计。

好心的缪尔迈尔嘴上严厉,却还是带着莱克瑟斯来到了他口中的“大股东”这里,也就是魔国联邦。拜此所赐,莱克瑟斯成功接触到自己想都不敢想的大生意。

从布鲁蒙特王国运来的商品,在这里卖得相当好。明明已经是莱克瑟斯不敢想象的销售额,却无意中听缪尔迈尔说如果把魔国的商品拿出去卖,那将是好几倍的盈利。

莱克瑟斯热血沸腾。

虽然距离那个数字遥遥无期,但似乎感觉到希望在变大。只要跟着缪尔迈尔,不管怎样劳苦都无所谓,只要能向着那个数字——

10枚星金币。

向这个连布鲁蒙特王国宫廷宝库都难以调动的金额靠近。

这是一笔足以重建一个村庄或小型城镇的资金。

莱克瑟斯拉出抽屉,里面是一只只用布袋封好的钱币。

从铜币到银币到金币,样样都有,不同的钱币用不同的袋子封好,铜币是褐色,银币是灰色,金币是黄色。

铜币袋十只,银币袋三只未满,金币袋一只未满。

莱克瑟斯从随身钱袋里掏出两枚金币,放进了黄色袋子里,又将其他钱币分开装起来。

这些,与一个星金币都还有遥远的距离。但莱克瑟斯并不感到悲伤。

加上过去挣得的所有,也能够凑得大概一枚星金币了。这笔钱不管放在哪里都是绝大的财富,莱克瑟斯只要有那个意愿,完全可以生活得像个贵族一样。

但这是不能随意挪用的资金。莱克瑟斯给自己每个月的零花钱就只有两袋铜币,相当于两枚银币,大概能够在一家平价酒馆吃一顿还算不错的大餐。

再算上每个月要给艾米菈那边的人家寄去一枚金币,这样的话每个月大概能有三枚金币的净收入,在魔国联邦的这段时间甚至达到了五枚金币的巨额收入,莱克瑟斯从来没有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挣得过这么多钱。

而一百枚金币等于一枚星金币。

以这种感觉,只要不断努力的话,似乎要不了多久就能——

莱克瑟斯缩回了下意识伸向笔的手。

他不敢计算那个日期。

仿佛只要心怀期望的话,那个日期似乎就近在明日。尽管知道这是自我催眠,莱克瑟斯也依然坚持这样。

只要知道希望存在,并且向其努力就行了。多余的考虑只会让自己陷入停滞。

时间已经悄悄走到了凌晨。

已经几天没合眼,困倦不已的莱克瑟斯就这样躺在了床上。

像有魔力一样,柔软舒适的床被将他深深吸入里面,汹涌的睡意很快就席卷了莱克瑟斯的脑海。

梦中,他见到了已经分离几个月的艾米菈。像是被反过来照顾一样,自己躺在床上,而艾米菈站在床边,双手背在身后,带着甜蜜的笑容看着自己,阳光落在柑橘色的长发上,洋溢着甜腻的橙色暖光。

那个样子,就像是从未发生过不幸。

莱克瑟斯伸手想要握住艾米菈的手。

但,艾米菈伸出的手,是有着漆黑骨架的巨爪。

突然间。

铛——!

伴随着一阵刺耳的碰撞声,莱克瑟斯被惊醒。他猛然抬头看向床边,那边赫然站立着黑色的什么东西。不像魔物也不像其他,狰狞的面孔看不清五官,黑色的利爪像是随时都会落在自己身上。

“莱克瑟斯,你居然一点也不害怕?”

“诶?”

听到熟悉的声音这才注意到,绿色马尾的少女,脚踩在自己的床上,用短剑挡住了怪物的攻击。

仿佛停滞的心跳突然剧烈跳动了起来,莱克瑟斯这才发觉刚刚好像忘记了呼吸。

“喂,别抬头,把眼睛闭上。”

少女冷冷说道,一只腿跨过莱克瑟斯的身体踩在他的枕头边,春光乍泄的大动作让莱克瑟斯慌了神,立马闭上眼睛。

只听见一声闷哼,那只怪物便被推离了床边。

“你到底——”

“菲洛儿,说了别抬头!”

菲洛儿一脚踩在莱克瑟斯的额头上,好在力道不大而且是平跟。

莱克瑟斯已经没空去管这两个是怎么闯进自己的房间里,在这时,那只黑色的怪物突然发出一阵尖利的嘶吼,甚至能够震破耳膜。

“跟着你来果然是对的。”

菲洛儿说道,跳下床去,以飞快的速度挥动短刃冲向怪物。

但是单纯的物理攻击对其没有任何作用。黑色怪物也只是因为巨大的力道略微后退了一点,露出诡异的笑容。

接着便举起巨大的黑爪,黑色的能量缠绕其中,发觉不妙的菲洛儿立马后退,将正企图检查自己抽屉的莱克瑟斯拉回床上,被子床单一顿裹然后从窗户顺着二楼房檐扔了出去。

莱克瑟斯从三楼滚落在了街道上。虽说有被子的缓冲作用,但毫无准备就掉下来的冲击还是不小,他忍着一阵闷痛费了好大劲才从被子里挣脱出来。

天旋地转一时间摸不着方向,在莱克瑟斯终于找到自己的房间所在时……

突然一阵轰响,眼前的四层旅馆,在第三层第五间的位置发生了巨大的爆炸。破碎的木片与瓦砾四处飞溅,击伤了好几名路过的行人,火焰像是流动的岩浆一样散落得四处都是,甚至引燃了周围的数个建筑。

因为整体由木材建造,支撑柱被瞬间烧毁的第四楼层失去了平衡,缓缓倒向一边。

惨叫,哀鸣,被困或者是目睹的人类,都发出恐惧的惊呼。

莱克瑟斯脑子一片空白地从地面上爬起,刚刚的少女菲洛儿好像还在里面,而现在却完全不见了踪影。

“发生了什么嘶哟!有谁在发动魔法吗!?”

绿色大脑袋的哥布塔骑着星狼飞快赶到了现场,向着看起来明显是当事人的莱克瑟斯问道。

十人小队的狼鬼兵中队,在听到爆炸声的同时就以全速奔来,并迅速展开了搜救与疏散工作。

明明附近都有警备部队巡逻,居然还会发生这样的意外,哥布塔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

但莱克瑟斯显然也是一脸茫然的说不出话来。

“哥布奇,带这家伙去安全的地方!我去里面看看情况嘶!”

“是!哥布塔队长!”

说着,哥布塔就冲进了熊熊燃烧着的旅馆里。

在狼鬼兵们高速行动下,多为人类的伤员一个个被运了出来,送向远方的广场安置。

从轻微擦伤到重度烧伤,所幸的是并没有人死亡。尽管怀揣着不同种族的信念,魔物们依旧不顾一切冲进火焰中进行着救援。

“放心好啦,哥布塔队长的话绝对不会有问题!”

中队副官哥布奇确认了一下他的伤势,发现只是简单的摔伤后,便对着惶恐不安的莱克瑟斯说道。

“那个身材矮小的哥布林!?呃…抱歉……我没有冒犯的意思。请小心……那个怪物应该还在里面……”

“没事的,我们走吧!”

莱克瑟斯被哥布奇推上了毛茸茸的星狼背上,接着揉了揉星狼的脑袋,便飞速跑向了中央广场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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