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想要成为正义的伙伴。
这个理想是借来的,十年前那场大火,原本必死无疑的自己被男人救下,男人热泪盈眶地握住他的手的表情实在太过幸福,似乎得救的不是自己,而是他。
少年被男人的笑容深深感染,自此,就立志成为男人那般的正义使者。
想要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得到幸福,既是憧憬,亦是羡慕。
憧憬如男人那般将光与热带给他人,羡慕的是,那种救助他人时,发自内心的开心与快乐。
为了实现这个理想,少年日以继日地练习魔术,无差别地帮助着身边的每一个人,虽然称不上才华,虽然总是被身边的人评价为容易吃亏,但果然……若是能这样子一直活下去,希望所有人都幸福的梦想绝不会有任何错误。
而后,少年被卷入了圣杯战争,被迫参与到了这场残酷的厮杀当中。
清晨,卫宫士郎在后院的库房睁开了双眼,手中是废弃掉的一根铁棒,看样子昨天晚上他又在锻炼强化魔术时睡着了吗?
士郎打了个哈欠,离开了库房,来到客厅以后,Saber正优雅地端坐在沙发上。
是了,他正在参加圣杯战争,为了不让十年前的惨剧再度发生,一定要确保最终的胜利。
而眼前的金发少女……
“那个……Saber,早上好,在这里住得还习惯吗?”士郎以略显紧张得语气如此问道。
少女是他召唤出来的从者,亦是他的救命恩人,尽管几乎无法供给魔力的自己其实配不上御主的身份,既然已经定下了契约,还是希望自己能做到最好。
“早上好,士郎,承蒙关照,现在我的状态很好,随时可以投入战斗。”Saber说着与她容貌完全不符的话语,当然,已经见识过其武艺的士郎非常清楚,少女看似柔弱的身躯中蕴含着怎样的力量。
士郎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由于他无法供给充足的魔力,这段时间除却必要的战斗,Saber一直在家修养,他自责道:“很抱歉我不是正式的御主,帮不上什么忙,换作远坂的话,Saber大概已经赢了吧?”
然而Saber却认真地摇了摇头,否定道:“不,士郎很努力,身为御主也很勇敢,虽然很多时候会让人担心,但是,我很高兴是士郎将我召唤出来。”
“唉?”
被Saber这样称赞的少年有些脸红,该怎么说呢?Saber除却是强大的剑士以外,还是极具魅力的妙龄少女,尤其Saber将他从绝境中解救了出来,那种情况下不产生好感是不可能的吧?
只是随即,又一个紫发的少女走进了客厅,打断了那种尴尬的氛围,是间桐樱,士郎的同班同学间桐慎二的妹妹,因为一些原因最近时常会住在卫宫家。
不想将樱牵连进圣杯战争的士郎顿时停止了与Saber的交流,微笑道:“早上好,小樱。”
“早上好,前辈……”间桐樱腼腆地说道,半低着头,有些慌乱的样子,同时快步试图从士郎身侧走过,但是由于实在不擅长伪装,还是让士郎察觉了不对。
“等下,小樱……”他一边拦住间桐樱,一边小心地扬起她紫色的发际,很快,士郎就看到了让他怒不可遏的一幕。
间桐樱被头发遮住的半边脸上,此刻留下了清晰的红痕,就仿佛……被什么人扇了一巴掌似的。
士郎的心中顿时升起分明的怒火,轻声问道:“是慎二干的吗?”
他非常清楚,樱经常被自己的兄长欺负,在他看来,身为兄长却欺凌妹妹,这种事绝对无法原谅。
结果樱摇头否认了他,眼神却有些躲闪,那个样子让士郎瞬间有了答案,虽然樱一直在为慎二说好话,但是这一次,士郎无论如何也忍不了,慎二那家伙,真的太过分了。
早餐就在一种沉重的氛围中度过了,无论是Saber还是间桐樱,都能看得出士郎的愤怒,一般来说士郎很少因为什么事发火,可这次,他是真的生气了。
然而,打算前往间桐家找慎二讨个说法的士郎却被拦了下来,看着门外撑着雨伞前来拜访的千雪,士郎还没有任何反应,Saber就立即有所感应,尽管穿着起居服,却第一时间从卫宫家走出,戒备地拦在了士郎面前。
千雪对此没有任何反应,礼貌得自我介绍道:“你好,Saber的御主,我叫千雪,是这一届圣杯战争中,Caster的御主。”
Caster的御主?Caster的御主为何要登门拜访?结盟还是挑衅?
一时间士郎也想不到太多,只是比起千雪的目的,士郎更在意的还是另一件事,他条件反射地转身看向了身后的间桐樱,无论如何不想将普通人的她牵连到圣杯战争当中。
然而千雪随后的话语,却让少年的大脑陷入了短暂的空白,她轻描淡写地说道:“这次前来,是听说间桐家的后辈住在这里,故而想要打听一些消息,顺带一提,我刚刚从间桐家赶来,这个家族的魔术积累实属邪道,故而已经被我就地销毁了。”
“啪……”
间桐樱手中的雨伞不由落到了地上,士郎也有些愕然,主要是不太理解千雪在说什么。
最近他从凛那里已经了解了间桐家是怎么回事,虽然没落了,但好歹也是圣杯战争的御三家之一,结果千雪却说什么……就地销毁?
千雪略微侧了侧身,看了眼士郎身后的间桐樱,微笑道:“考虑到事情还有些复杂,卫宫家主能否先请我进去再说呢?”
“呃啊……”
士郎这才反应了过来,迟疑了好半晌才做出了请的手势,而Saber则依然保持着警惕,若非此刻是白天,她恐怕已经动手了吧?
“Saber,放松一点,就算真的遇到危险,你也会保护我吧?”该说是天真还是愚蠢呢?士郎轻而易举地就接纳了千雪身为敌人的造访。
既然御主已经表态,Saber沉默片刻后还是让开了道路,但依然警告道:“我会一直盯着你的,别想耍什么花招。”
千雪对此一笑了之,如果Saber真打算动手……她打不过也可以跑啊,现在可是白天,Saber总不可能毫无顾忌地使出全力吧?
千雪以魔术师的身份走进了卫宫家,而后,也没有任何避讳间桐樱的想法,开始诉说自己的经历。
当然,略过了自己穿越者的身份,仅仅是从圣杯战争的角度,在千雪的叙述中,她是来自时钟塔的魔术师,最近调查到冬木市的部分居民生命力被某种存在吞噬,线索则指向了柳洞寺。
故而千雪昨天晚上前往了那里进行更进一步的调查,结果却被间桐脏砚与Assassin袭击了。
战而胜之以后,今天早上千雪便打算前往间桐家算账,然后她就发现这个家族的魔术存在问题,以时钟塔的立场判定其没有存在价值后便顺手将之销毁。
为进一步调查间桐脏砚的去向,在得知了间桐家魔术的现任继承人,间桐樱住在卫宫家后,便特意前来寻找可能的线索。
整个过程说得非常轻描淡写,言行举止间流露出魔术师特有的高傲与优越感,对于本就在时钟塔挂名的英灵小姐来说,营造出这种感觉并不算难。
至少士郎这个不入流的魔术师被完全镇住了,千雪的表现非常符合凛向他介绍的正统魔术师形象。
优雅,高傲,对于世俗规则的漠视,彬彬有礼的同时,面对不入流魔术师时从骨子中流露出的轻蔑……尽管年龄上的幼稚有些配不上那股气质就是了。
老实说对于此刻的千雪,士郎感到发自内心的不适与排斥,似乎正统的魔术师,与他的父亲卫宫切嗣完全不同。
只是士郎没办法当作什么也没听到。
如果说最开始千雪提及间桐脏砚为Assassin的御主,还属于圣杯战争之间的内斗,那么涉及到最近冬木市居民频频昏迷不醒,就是他身为正义的伙伴绝不允许的事情。
且千雪说间桐家的魔术存在问题,而后又说樱是间桐家这一任魔术的继承人……士郎虽然下意识地想要反驳,但是,看着从千雪叙述到一半就开始不住颤抖的小樱,士郎敏感地意识到,千雪说得是真的,其间恐怕存在隐情。
比起樱或许是间桐家魔术继承人这种事,士郎小心地先问了另一个问题:“千雪小姐,您说间桐家的魔术存在问题,关于这点可以具体说说吗?”
“当然,”千雪不甚在意地同意了,用不经意的语气随意道,“一般的御虫使不外乎如使魔那般操控虫子,过界一些的,以虫子操控尸体、操控普通人也不算罕见。”
“而间桐家的御虫之术,比那还要低劣,例如以虫子进行肉体与魔术回路的改造、夺取他人的身体、以虫子吞噬他人生命力来延长寿命,以及更过分的……”
“那个,千雪小姐,您来此是为了调查爷爷的下落吗?”
千雪说到一半,被间桐樱打断了,她稍微一愣,而后点了点头。
“可以单独和我交流吗?这些事属于间桐家的秘密……”
樱紧抿着嘴唇,充满恳请地问道,她并不想让士郎知道这些,知道她的满目疮痍。
千雪理解地点了点头,不带多少感情,但依然礼貌地说道:“当然,间桐小姐,若你愿意配合我的话,那自然再好不过了。”
而后樱便带着千雪走入了内房,其间士郎似乎想说些什么,在樱的笑容下却又咽了下去。
士郎说不出口。
对于千雪所说,他感到了发自内心地震撼。
虽然千雪的介绍被樱打断,但仅仅是她说出的这部分,就让士郎感到了极度的恶心,初入魔道的他实在无法想象,千雪形容的御虫之术具体是什么样子。
但是,小樱居然是这种魔术的继承人吗?且她没有反驳千雪的叙述,只是打断了她,这背后,还有更加残酷的事实,小樱不希望他知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