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安卡站在十字架前,双手合十,虔诚地祷告着。
“万能的主啊,用你慈悲的火,烧死那些从地狱中来的机械吧。阿门。”
没有反应。确实,应该没有反应。上帝活在人们的心中……当然,只活在心中。
比安卡转过身,朝着出口走去。
这黑的……不对劲。不再是进来的地形了。
无数的红色光点亮起,转向了比安卡。
“这是什……”
话语戛然而止。黑暗中,比安卡的眼睛冒出了幽幽的红光,僵尸一般的走向了昏暗的通道。
洛尘身边的灯越来越暗,灯光也越来越不稳定。还有回响的各种诡异叫声,让他的恐惧更深了一层。他的神经已经紧绷到了极限。
即将报废的可动装甲不断地报错,红色的ERROR字体围绕着洛尘的操纵台乱飞。前面是一个直角弯。灯光也在那里消失了,只剩下诡异的呻吟声,还有……
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洛尘的全身都在发颤,一部分是因为疼痛和恐惧,还有一部分……
“这是循环液的味道……腥味……我为什么会这么激动?我在……发抖?”
脚步声停了下来。熟悉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指挥官?”
“比安卡?你怎么在这?”
“指挥官,你的声音在发颤……很痛苦吗?”
脚步声又响了起来,洛尘握刀的手慢慢地放松下来。
“痛苦的话……我们就一起上天堂吧。”
灯光暗了下来。墙壁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感染体的头颅。被顺带扯下来的脊椎,软组织和循环管还耷拉在外面,残留的循环液一滴一滴地滴在洛尘的身上。墙壁上依旧播放着各种被杀死的他的投影,那些残缺不全的脸上露出了恐怖的笑容。
比安卡的声音逐渐变小,变得机械。“和我们一起上天堂吧,指挥官……”
“上天堂吧……”
洛尘瘫坐在地上。
“这都是什么啊……为什么要我看这些……比安卡怎么了啊……”
“这里怎么了啊……”
好像有什么东西戳到了洛尘的头盖骨里,剧痛中,他看见了比安卡冒着红光的眼睛离他越来越近……
“回不来了啊……”
一片黑暗。
洛尘躺在了意识海中的一块地板上。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好像有什么在靠近。
周围亮起了无数感染体的眼睛。这些只剩头颅的感染体漂浮着向他靠近。洛尘瘫坐在地上,无力地看着它们扑到他的身上。每个感染体都用比安卡的声音复读着同一句话。
“上天堂吧……和我一起上天堂吧……”
机械结构的声音响起。感染体长出了獠牙,开始撕咬着洛尘的身体。
“啊————”
洛尘的惨叫声在在通道中不断地响起,比安卡仍然在等待仪式的结束。
“恐惧和痛苦的总和,就是我们破环,杀死一切的扳机。”
洛尘拿起刀,惨叫着在无尽的痛苦中疯狂地切断着能接触到的一切,包括比安卡的颈部。很快,那里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豁口,红色的循环液喷了出来,比安卡仰面倒了下去。意识海和现实中感染体的眼睛都熄灭了,但是痛苦和恐惧的余震还在继续。他跪在被感染的比安卡身上,一刀又一刀的捅着早已不能活动的躯体,缓解着崩坏的自我。
循环液的腥味不断地无规律激活着洛尘的人造神经系统。下意识地,他拿起刀,把比安卡胸口处一块刺烂的软组织割了下来,放在嘴里嚼烂,咽下去。只有这样才能满足被折磨得体无完肤的他。很久之前,他也想要通过比安卡白皙的软组织去满足自己的欲望。现在,他真的在用她的软组织满足自己的欲望。
只不过,是对血的欲望。
一口,两口……在吃第五块的时候,洛尘看清了他到底在吃什么。
“我在吃人,我在吃人?!”
反胃感让他把吃下的所有软组织吐了出来。反射模块中映射出来了他沾满红色循环液的嘴唇和牙齿。
“我是恶魔吗?”
“我这是怎么了?我还想吃……不能……我不能吃人……”
“好想吃……好想吃……”
洛尘咬向了自己的手臂。
原本在那……但是什么也没咬到。而是一双温暖的手臂抱住了自己。抬起头,露西娅透着泪光的眼睛柔和的看着他。
“回来吧,指挥官。别怕,有我在呢。”
洛尘放下了刀,眼泪伴随着抽泣声滴落到地板上的循环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