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丽娅的计划被打断了。
虽然也不是没有预感,毕竟她也知道自己确实没有具体的计划,更多地只是想边走边算而已。
否则,她也不会对获得奥托的支持那么期待了。
可.....
我就这样放弃旅程了吗?
德丽娅感觉自己的人生意义,乃至自己的真正价值都需要离开天命后才能找到。
每个人都应该保持自己的独特性不是吗?
德丽娅无法探知自己离开天命后的处境,但预测一下一直在天命待下去,以后的生活还会做得到的。
好一点的说,和大多数人一样,学习技能,考级女武神,最后为世界而战。
但坏一点来说,就是干脆被某人抛弃,直接被当成实验品。
除了这两个外,她着实想不到其他在天命更能体现自己价值的地方了。
前者,她已经失败,而后者,她绝对不同意。
但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她又意识到了,这两道路都是人为给她安排之后,就更令她无奈了。
德丽娅的心情开始低落,对异能的控制也在失灵。
她一瞬间就有了干脆大闹一场、毁灭一切的冲动,但又在瞬间恢复平静。
因为她明白这份破坏欲,只是她在怪自己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而已,就比如她改变不了生于天命实验室的事实,和奥托目前来看绝不可能放过自己一样。
哎...
德丽娅又一次失去了活力。
但一份不能让德丽莎担心的信念支撑着她,所以没有把伤心吐出来。
她看了看前面,奥托认真在为姐姐德丽莎检查身体各处恢复情况的画面,有那么几秒钟动了或许只是她在无理取闹的缘故,才会闹成这样。
但她现在又怎么可能会原谅一把拦住了自己的奥托呢?
又要再等个机会了吗?这一等又要多久啊。
他以后不提防自己逃跑才怪。
德丽娅低下头,暗暗生气。
因为这次行动失败,给了她不小的打击。
她真怕会有那么一天,会熄灭现在这份敢于反抗的勇气。
在人生的轨迹里,自惜羽翼,不去飞行的代价,就会失去翅膀。
这么简单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而人一生的想法又太多,谁知道自己以后会不会忘啊。
所以她才想趁着这个冲劲还在,想去赌一把自己的未来。
可,为什么奥托就是不理解自己呢?
德丽娅感觉自己被锁住了,心想。
他不准自己离开真得就是因为担心自己吗?
德丽娅问自己,而她现在消极的情感,就不允她善待奥托。
所以她的结论,开始变得极端。
果然是他另有目的。
各种阴谋论,在德丽娅心里浮现,从试验品到谁的怀念品依次怀疑。
而德丽娅对奥托的恐惧又再次抵达了另一个高点。
她是真得怕,那一天被随随便便干掉。
难道这世上就没能制衡奥托的人吗?
哪怕是一条法律法规也行啊!
德丽娅越想越气,一狠心,把目光像刀一样,投了过去。
她在想,打不过,那至少气势不能输吧。
而奥托也确实感觉到了她的感受。
某一刻,他终于再也受不了了,动了逃走的念头。
他现在宁可和其他势力继续勾心斗角,都不想待在这里了。
他对着安顿好的德丽莎,快速说道。
“德丽莎,你们的处罚就这么定了,以后不准再惹事。”
碰巧赶来的奥托,第一时间收到了德丽莎击穿列车的情况,才及时控制住了这场闹剧所有的影响。
否则,她们就不可能只是被找去喝茶那么简单。
而只要在天命依旧处于三家制衡的情况下,奥托根本就没底下一次,他到底能不能无损地捞出两姐妹来。
那两家还是有几块,他目前还动不了的石头的。
所以不能在让她们两胡闹了。
这是奥托现在的想法,无论是对叛逆的德丽娅,还是对下手不知轻重的德丽莎。
而特别是德丽娅。
奥托想了想,觉得该讲的话,还是得说。
因为世上除了自己,就不存在会管她们的人。
奥托还是头一次觉得,原来养个孙女居然还能给自己这么闹。
他以前怎么会觉得,德丽莎听话,德丽娅懂事呢?
结果到头来没一个给自己省心。
在加上,德丽娅现在显然失去了原来的冷静,所以他必须确保自己的话,德丽娅能听的进去才有效。
而天命是他最大的依仗。
“还有你,德丽娅,你,你至少要学会遵从天命。”
“天,天命。”
这两个字对德丽娅来说,简直就是关键词一样。
德丽娅还真就看见了自己克星一样,露出了挣扎的眼神。
因为效忠天命,是自小就通过手段植入脑内的记忆,并在长期大环境影响下不断加固。
天命对希望她们帮助对抗崩坏的期望有多重,对她们的管理就有多严格。
哪怕她们成为了主教的孙女也一样。
德丽娅看着奥托一眼,像是认了一样叹了口气。
她从来就没有考虑过反抗天命,从始至终都是如此。
而谁让奥托现在就是天命最大的代言人呢?
不过要是以为,她对天命的忠诚能完完全全地投射在奥托身上就大错特错了。
奥托一提了天命,德丽娅除了感到难堪外,还有一份无处宣泄的压力。
她终于再也忍不住委屈,借着极度糟糕的心情,人生第一次发动了单纯针对奥托的抗议。
“你就会假惺惺,爷爷。”
德丽娅就像一只被气炸了的狮子一样,把话吼了出来。
之后的一刹那,她又快速地把头垂下,几乎想也不想为什么。
而听见这句话,德丽莎在病床上直接吓傻。
但比突然低下头躲起来的德丽娅,她更清楚地看到了奥托的表情。
人通过语言来表达情感,而情感不可阻挡的传递,会影响所有的人。
但有更多时候,情感的表达何须那么麻烦。
那些一下就要爆发的情感,人光凭直觉就能体会。
比如愤怒,比如恐惧。
德丽莎没穿鞋子的踩在地上,想去拦在他们之间,却发现脚软的就根本没法走路。
只能看着穿着白色衬衫的奥托,就像是石像一样站在眼前。
那时,德丽莎看到奥托的侧面眼神,是她弱小的心灵无法承受的。
德丽娅小心地说道。
“爷爷?”
奥托这才反应过来,恢复正常。
“我没事,德丽莎。”
不....
你刚才发火了。
两人同时心想,而两姐妹的心都在此刻压到了极点。
但幸好,奥托的控制力超乎常人,似乎没有任何情绪在失控的迹象。
而这句话的杀伤力究竟有多大,恐怕就只有奥托自己知道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才肯定了自己表情依旧正常。
事实上,他是通过两人的反应才慢了一大拍才意识到,自己突然向前踏了一大步,和情绪突然的凶狠。
奥托不敢相信自己的状态,就像在自我怀疑。
我,我刚才是失控了?
而就在他想仔细想想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倒是瞥见了德丽娅不安到发冷的手。
他心里在一顿思索后,快速地收回心神。
“傲慢是人的常态,但你应该学会频繁地克制自己,德丽娅,和以前一样维持理性。”
“是.....是的,爷爷。”
奥托冷静的说道,但也像在说给自己听。
而德丽娅则使劲点了点头,
但她并没有听清奥托说了什么。因为她现太害怕了,以至于奥托往前走了一步,就吓得她猛然一退,把后脑勺砸上了墙上。
“咚~”
“唔~”
德丽娅惨叫一声,后脑勺的痛就想通电了一样,贯穿了她整个鼻腔,这时她觉得吸口气都痛。
她蹲倒在地上,直到确定奥托离开,才彻底放松下来。
德丽娅心想。
天啊,我疯了吗?我是在谁说话。
我刚才差点没被自己一口好胆吓死,那种感觉就像是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
我的头真得还在吗?
德丽娅抱着自己的头,突然又一次确定了生命的宝贵,但置之死地之后,是宛如重生的喜悦。
这将是德丽娅足以载入记忆的时刻。
因为她在今天似乎成功的打败了一次恐惧,一直以来自己最怕的那个人。
德丽娅苦奥托久已,所以这不算一次巨大胜利吗?
她突然开心起来。
要知道那可是奥托啊。
那个意念之差,就会开着五百年以上的天命巨轮从自己身上碾过去的奥托啊。
啊!
他被我气到了,我胜利了。
但很快,德丽娅的心情就恢复了下来。
我...下次可不能在刺激他了。
她在心里落泪。
一想到了低头瞬间略微看见的奥托的眼神,德丽娅整个人都又趋于晕眩,就像是天塌下来一样。
这是实打实的作为天命主教的压力啊。
感受了过后,德丽娅久久不能平静。
其他的别说了,本来奥托就不可能支持自己外出,现在估计是彻底没戏了。
一辈子困在这里?
德丽娅竟然发现这还不错,如果是和“见不见得到明天的太阳”比的话。
“姐姐....”
德丽娅发现自己真得受不了心里的负担了。
想想这几天的经历,我到底经历了什么啊。
逃脱失败,分开姐妹情,闯祸被抓.,还被奥托说了。
这地球活不下去了。
德丽娅无泪地埋怨道,差点跺脚摔东西。
“扑通~”一声。
委屈至极的德丽娅把自己摔倒在床位上,床位不堪重度的发出“咯~”的一声颤动。
现在谁安慰谁,谁探望谁的角色互换了。
而劫后余生的还有德丽莎。
她的眼神里有了终于得救了的喜悦,但也有“是不是轮到我了”的疑惑。
德丽娅还没意识到,她的事还没结束。
但德丽莎看着疑似抛弃自己的妹妹,一时间竟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