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姐姐世界第一第一第一可爱。”
手撑着墙，手指死死扣住墙上的壁纸。
德丽娅闪着炯炯有神的双眼，如此倔强地强调道，只听她又再强调了一遍。
如果把此刻过分激动的她眼中姐姐的好，写成一首诗。
她会用心血浸透几张羊皮纸，一个送自己这辈子的运气。
银色如雪原的白发，大而若翡翠的双瞳，纤细的手臂，看似无力，这则深藏怪力，抱起自己绝对OK，给人的安全感爆棚。
特别是看着她现在穿着的白色裙子，在衣服前面设计上蝴蝶结的人就是个天才。
两个黑色小礼结，系在她的手臂间和脖子处。
理智上来说，没有看点；但眼睛就是没挪开。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就是可爱。
我姐姐真是太可爱了。
“我姐姐世界第一可爱。”
她再次说道，而至于她说了几遍，说的人已经忘记了，而同样听得人也是。
德丽莎被困在了妹妹的双手前，也就是二次元里时常看到的神技-墙咚，妹妹以稍稍矮了一点、但气势足足高了一头的优势，锁住了姐姐。
德丽莎看看了门口，自琥珀出去后，先前还稍有收敛的德丽娅完全放开了手脚，用她刚得到了的海量的词汇对她一整猛夸，其言语之激动连老态龙钟等词都用上了。
从刚开始的紧张到不知所措，后来无神。
怎么办，这妹妹.....能不要了吗？
德丽莎想着，压着从激动快要转变成恐慌的内心，叹了口气，决定妥协一步。
她不就是想让自己承认她的观点，承认自己的超级可爱吗？这里有人怕什么，说就说。
“我......我天下第一可爱。”
果，果然真说出来，真得羞耻过了。
血压朝着脑门开火，德丽莎引燃了羞耻心。
而借此德丽娅终于获得了满足，兴奋地跳跃大叫，四处奔跑。
像只刚出笼的小兔，撒泼乱爬。
在刚到的房间里，抓起自己刚到手的三色三重长裙，就来了一段看着变扭的拉丁舞。
虽然动作不标准，但精神到位啊。
开心就好。
有着想法的不只是德丽娅，德丽莎也是，只是详细来说，应该是妹妹开心就好，而不是她自己。
辛苦付出的姐姐痛并快乐着。
开心过头的妹妹，没在意她。
而因进一步拓宽了心理范围的德丽莎，却因为过于羞耻而栽倒在地上，嘴巴里飘出了半个鬼魂。
太丢人了，真的，我还不如和她来段尬舞呢。
她觉得自己快融化了，身体从脸蛋开始发热，一点点地融化，直到化作地上的一滩水。也不知道这时的自己能不能穿过地板隐身。
太过分了，这不是妹妹，是小恶魔啊。
是谁，创出那么羞耻的表述，其实他自己不用说吧。
不行了，德丽莎暗自下决定，下次绝对说不出口。绝对。不可能。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说。
在离开学习以后的她们，现在被送到了她们的房间 。
这里是天命总部的最高层，也是奥托主教的原住址。
据不可靠消息，奥托主教当天，同其助手琥珀，里里外外忙活了半天，才把大量书籍资料撤了出来，换成了一间孩子式的小屋。
而姐妹俩现在就居住在这里。
没有过度精美似皇宫王室的装修，没有过度奢华如富贵子弟家的装饰，如果硬要说成一个特色，那也就只有这里的采光和大小了。
这里场地宽阔，四下无人，不看两张大床和电视衣柜，会让人误以为是个体育场。
虽说不开个篮球赛，但想跑个热身步，跳个舞绝对没问题。
而说道采光。
封顶的天花板将头上的光源遮住，却留了开阔的侧光流入空间。
整洁的环境，除去基本的起居用品，其他的就只能用大来形容。
巨大的枕头，巨大的床位，巨大的熊猫玩偶霸占一方。
但德丽娅最喜欢确是脚下的这块地板，它的线条整齐又简单，整体还通透明亮。
它会像镜子，忠诚的记录房屋主人所有的状态。散漫，欢快，疲倦或者懒惰都跑不开脚印的记录，而它还倒映着光亮，将阳光送入了“天空”，柔和下照射，听见了两人的心声。
在双方各自“黑历史”乘二后，德丽莎终于有了空闲进行了休息。
即便此刻酸麻的左肩，依旧吊着某个小无赖。
她还是成功地享受到了午后。
只要妹妹能别继续闹，她就能清闲。
作姐姐的快乐与酸楚，她体会到了，感觉还不错。
德丽莎靠向妹妹，她刚好矮的那么自己几厘米刚好自己枕在上面。
但她不知道的，她的妹妹其实并不如表面般平静，也不似她想得这般脸皮无敌。
而是陷入一个科学难以解释的困境。
名为多巴胺分泌过剩。
一般的人的大脑会在这种激素达到一定数值后，急踩刹车。
但德丽娅不会，她的体内有着比大脑反应机制更加权威的力量，异能，也就是少年的遗产。
它的操作模式简单就是无限回应扩大宿主的“期待”，而具体过程如下。
姐姐，喜欢，按激素；很喜欢，那继续按；超喜欢，太好了快让宿主更兴奋些吧，给我往死里按大脑黑质，超负荷生产多巴胺，让宿主“升天”。
以此循环，以此放大，如滚动雪球，借宿主神力，突破大脑的限制。
直到全身肌肉、内脏等护国之臣原地造反，异能才会停下这个瘾头，恢复宿主。否则，一般就靠宿主的自觉性和毅力了。
但德丽娅这边还有，某位贴心的爷爷，帮它抑制住了异能的活动性。
女孩在累了之后，就会自己停下，但这并不是最有效的抑制手段。
现在的看似休息，只是战场的调换而已，从“身外”调到了“身内”。
德丽娅的心，正如一头喝醉酒的小鹿，在开车乱撞。
太奇怪了
她也意识到了情况不对，但根本勒不住正独自狂奔的野马。就像是公园遛狗不成，反被宠物遛。
她察觉到了是异能的缘故，她在逐渐失去理智，控制是她此刻必行的选择。
而这个过程，注定并不简单。
她开始计划。不能一下子出来，就慢慢来，和自己打游击。
决定了，下一分钟就把手松开
（一分钟后）
刚刚没看见时间，我需要再过五分钟。
（十分钟后）
啊~不行了，我现在就要把手拿开，不能在靠近姐姐了。
心脏要裂开了。
德丽娅苦痛道。她从没想过充当守护天使的异能居然还有这么大的副作用。
但她必须做出反抗，因为德丽莎就要听见她的心跳了。
如果问一次还可以用太喜欢姐姐了什么，蒙混过去。
但次数一多，她会不会发现自己很奇怪后，责怪自己？
很多人都这样，因为一点点的小不同，就闹着闹那的，根本就解释不通。
不行，我不能冒这个险。
她现在的嗓子都能感觉到，离被当场逮到还会远吗。
德丽娅努力自律，与异能开始抗争。
感觉就像是上英语课想睡觉，想着胳膊越来越舒服，却偏偏不敢睡的死循环。
决定了，这个时候拼的就是谁更狠，只要把心脏憋死，它一缺氧就不会跳了，听见什么的就更不可能。
万事大吉。
德丽娅决定暗自下定决心，捍卫自己的正常的形象，对异能发起了叛逆。
她吸引了一大口气，像仓鼠藏食、河豚充气一样开始鼓起腮帮子，坚决与身体反抗到底。
然而鼓起的下巴，却在另一个人的戳击下，而破功。
袭击失败的德丽娅惊慌地看向姐姐。
“你在该嘛！”
“我，我问你才对，你在做什么?”
“我，我，我在探究生命的奥义，突破自我的极限。”
“可我怎么看你呼吸困难，嘴唇都白了，你想怎么突破自我？”
“停.....停下心跳。”
德丽莎睁大眼睛。
德丽娅的脑回路比天命的“迷宫”似走廊还离谱。
不会是玩傻了吧？
而另一边，说这句地终于反应了过来。
心脏不跳了，人不就死了嘛。那我这么做的意义何在。
我.....我是不是表现得像个傻子？
女孩呆愣中。
但感觉之下，这傻事的效果还是有的。
异能察觉到了宿主的一样，开始紧急补救，而有什么比快速降低身体活性，减少能耗，更能抵御缺氧的呢？
就这样，反应慢了不止一星半点的异能，调动着身体激素朝着另一个极端火箭冲去。也就是与绝对兴奋相反的抑郁。
一瞬间，德丽娅突然有了被整个世界丢在身后的想法。
喜欢姐姐这件事，也心有余而力不足起来。
“德丽娅？你要去哪？”
感觉到手臂一松，酥麻的神经终于流入的新血，它们刺入毛细血管重启了德丽莎的知觉。但德丽娅像是丢了魂，让她伤心，她急忙跟了上去。
“我....去床上。”
德丽娅先去了门口，又去卫生间，最后才躺在了床上。
状况不妙，她也意识到了自己的情况，姐姐已经开始起疑心了，但根据记忆，她这种状态居然还不错。
德丽娅意识到了自己和其他人最大的异常，没比这更令人痛苦了。
谁会喜欢孤独，谁会想喜欢各个步入，居然现在和好不容易多得一个姐姐都要搞砸关系吗？
怎么回事？
天命的基因技术难道不完整吗？
现有的知识里，明明写清了天命该方面技术各大突破，解决了世界上大多数无解疾病。白血病，艾滋病什么都成历史了，要不是要有崩坏。人类已经直奔永生了。
但她这个反应着实不正常，由不得她不开始瞎想。
要是爷爷她们知道，我不会直接成失败品，被处理掉吧。
德丽娅开始担心。
她本来就是试验品，生活的保障连张纸头的保证都没有。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想办法恢复正常和姐姐解释一下自己的异样，不让她误会。
而德丽莎这边并没有德丽娅所想的那么担心，只是以为她终于玩累了。
德丽娅感到肩膀的床面一低，原来德丽莎爬了过来。
“你想陪我？”
德丽娅抢先开口道。就怕她突然来一句，你是不是哪里和我不一样之类的话。
“是啊。”
德丽莎侧过头，她还想看电视来着，琥珀推荐了她很多频道，其中有个叫吼姆王国的直播，她特别感兴趣，每周四放送，虽然现在是周五，但能回播不是，看一会儿。
当然，声音要关小，德丽娅说不定要睡一会。
“那你觉得能说什么？”
德丽娅随口说道。她的言下之意，是不想聊，因为状态实在不好，也算乐极生悲吧。她只能独自忍受。
但也有另一层意思。
她们是姐妹，但确也有着世界上最特殊的特征，是由基因改造而诞生的生命，是世界上的独一无二也说不定。
所以她们在这个世界突然出生，又突然明了事理，却唯独少了平常兄弟姐妹一家该有的数年的羁绊。
换句话说，两人没有真实意义上的感情。
她们对彼此的宽容，更多是因为“知道姐妹就该如此”，所以对彼此的宽容都大得离谱。
她要唱歌就听，她要跳舞就陪，她要耍赖就宠。
唯一的区别，只是谁先脸皮厚，谁先发起而已。
无论是谁，都会立刻回应对方。因为“常识”告诉她们，就该如此。
所以，至少目前而言，她们的关系是因“爱”而爱，绝对单纯，绝对无私，以及如空中楼阁，绝不稳定。
这人为干涉的结果，在她们见到彼此第一面就开始打破，必将开始分化，开始真实，开始精彩。
“就单纯陪你，等我们有各自生活了，就能一起玩了。”
德丽莎听懂了妹妹的言外之意，但她觉得，这样也不错，每个人都该有自己的人生和自己生活的独特性。
她比德丽娅更早察觉到自己的存在，就在德丽娅没醒前，她们作为试验品相互对峙的时刻。
不期待吗？
那个明天。
某日，她们再次相聚，有了各自的理想和才能，以及绝不相同的兴趣，到时候一起交流，分享着彼此相互的喜悦。
德丽莎无比期待着那一刻。
所以她想现在尽可能多得陪伴妹妹。
但现在的德丽娅可没本事说出好话啊，她一半的精力都在与异能消耗。所以她没感受到姐姐的情绪，负面地回复道：
“.....没兴趣。”
咚咚咚~
“有人吗，爷爷来看你们了。”
“德丽莎德丽娅，开门开门开门。”
姐妹们看了一眼，结束了对话。她们爷爷确实说很快来看她们，还说要给她们每人一件亲手的礼物。
“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我，我什么都没说，我......先去开门了。”
没听见是最好的了。
德丽莎想到，刚休息了一会儿，精神恢复的差不多了，应该能撑过去见爷爷他们。
门打开。
“当当~”
衣服先伸了进来，差点打中了德丽莎的脸。
“爷爷，你小心点。”
奥托的脸，极为近的贴近了开门的小孙女。
“哦，哈哈哈，来迎接我吗，真可爱。”
主教眼神含着光。
“来看看看，爷爷给你们做了新衣服。”
他的状态还远远没从多了两个孙女里出来。
他的出现带出了他的另一件服饰。
笔挺的西式服装，显出了他的高贵；紫色的领带，显出了他的神秘。就像电影的绅士一样，会捧着鲜花，陪某位女士走完一个酒会。
但德丽娅却别出心裁地注意到了他带着的手套，却以极不自然拿起衣服的手势。
他的眼睛却充满笑意，像花一样，这大概是因为对面他所见的人太值得被爱了吧。
这和德丽莎第一次发现的独裁者形象不同，是截然相反的一面，这下她更不敢暴露自己了。
和蔼才是她逃不出的枷锁，无论是以前的少年还是现在的她。
哪怕她清楚，说出来，才能获得最大的帮助。但只有有那么一点点的，对方会改变对自己好的这种状态的可能，她就不敢犯。
她的小脸有些不自然，但幸好，在可能被看见的瞬间，她被“八爪鱼”抱了起来，塞入了胸口。
“来来让我猜猜。”
“唔~”
奥托不在乎，他继续说。
“你是德丽莎，还是德丽娅，啊，你们姐妹自小婴儿起就长一个样，分不出来啊。”
但他似乎多了几年不存在的记忆。
“唔~~~”
德丽娅在挣扎。
“爷爷。”
“嗯？”
“德丽娅要没了，放过她吧。”
“呵呵呵哈哈哈，好，好，我们正事先放一边，先看看你们的新衣服怎么样!”
琥珀默默地把一架衣服推了进来，顺带还抗了一架相机。
“哈哈哈，德丽娅怎么脸都红了。”
好不容易逃脱的女孩注意到了后面。
“你，你要送我衣服，还要给我们拍照。”
“对啊，怎么了嘛”
“可我不喜欢拍照，为什么。”
“为什么，没有为什么，爷爷好久没这么开心了，当然想和你们留个纪念。”
“纪念你们出生的这一天。”
德丽娅停下来呼吸，身体活力顶着不适就会了上来。
她突然发现了，从前少年抵御住异能反噬的方法。
抑郁，不，绝对抑郁不起来。
如果和他们待在一起的话，不过......
“......爷爷，为什么这里会有一件猫耳朵。”
“那你要穿兔耳朵这件吗？可你姐姐已经拿去了，要不你先拍？”
“还，还要保持多久....”
“琥珀，把录像画质调到最高，不要嫌麻烦.....”
“啊，德丽莎抱歉别急，我要把你们最可爱的一面拍下来，再等等。”
“....额.....德丽娅别说了，你把膝盖抬起来些，压麻我了。”
“姐姐别动，这件衣服线不牢，要破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