铠冢霙在电话里和伞木希美提起村松的事情。
“‘村松*’,如果放在长笛里是数一数二的存在,村松小姐只做钢琴的生意吗?”伞木希美说。
“似乎只做钢琴生意。”铠冢霙说。
电话的最后,伞木希美答应了铠冢霙的想法。
周一的早晨,铠冢霙在早餐的时候和父母提起了村松的事情。
“去纪北啊。”铠冢霙父亲往面包上抹黄油。“也不是不行,有没有什么同行的人?”
“希美。”铠冢霙说。
“那再好不过,什么时候去?”
“还没定,大概这周。”
“怎么去?”
“铁路。”铠冢霙说。
铠冢霙的父亲嚼了面包,点点头。
伞木希美在电话里听了铠冢霙的行程安排,周三出发。
挂了铠冢霙的电话,伞木希美打了电话和打工的地方的主管人请假,所幸打工的地方接下来的时间闲得不得了,主管人自己一个人就可以搞定,没说什么主管人就答应,再者,反正是兼职,不是非留不可,走开一下不至于程序大乱。
接下来是河豚,委托中川夏纪帮忙照料就可以了,又打了电话给中川夏纪,说明了让她帮忙的来龙去脉。
“得得,你只管和霙玩得开心,河豚啦,植物啦,我照看就是了。”中川夏纪说。
伞木希美把喂养河豚,换水等等的方式简单地和中川夏纪说了一下。
通话结束,伞木希美回忆了一下还有没有要处理的事,除却收拾行李,没有其他事了,伞木希美找出一个行李挎包,收拾行李。
周三出发,用了5个多小时到纪北 ,到事先预订的旅店入住,旅店不旧不新,侍者态度统一的不错,房间经济可观。
晚餐在旅店旁边的餐馆里吃,餐馆供应一日三餐,样式不定,一时半会吃不腻的类型。
伞木希美点中规中矩的小份日式套餐,铠冢霙要了一样的。
“对村松小姐有很在意的地方,不然会坐5个多小时的新干线来纪北?”伞木希美在等待上菜的时候说,电话里没有提过这个问题,只觉得如果铠冢霙有打算,就陪她看看好了,
在新干线上尽是做其他事情消磨时间,终于,在餐馆里稳稳当当的坐下来,喝着柠檬水。
“对村松小姐本人没有太在意的地方,是那个错误的音节,为什么会是那个音节,还是说非那个音节不可。”铠冢霙说,没有过多表情的脸映在餐馆的玻璃上。
“那找钢琴制造商可不解决问题啊,村松小姐只是做了钢琴,可没让钢琴出错。”伞木希美说,这么一来,实在难办,音节和钢琴制造上是两件事。
“可还是过来了。”铠冢霙喝了一口柠檬水。
“那倒是。”伞木希美说,女朋友的想法有时意外的难以捉摸,不过没关系,既然选择了介入对方的生活,全身而退的定论就不要下了,必然会留下什么,必然会有被留下的东西,陪着铠冢霙也好,女朋友安静又聪明,百分之两百的好女友。
套餐是同一时间端上来的,套餐不错,鱼肉不老,渍物腌得恰到好处。
晚餐后,两人走在纪北的街上,按照预定的计划,明天去见村松,而从现在到去见村松的时间无非就是花在旅店里,与其对着电子产品文库本之类的消磨时间,在纪北的街上逛逛更让人愉快。
近海的椰子树的树叶被风吹得作响,潮汐反复地冲刷沙滩,声音从远处传来,长岛湾的夜晚。
回到旅店,洗澡,然后洗漱,最后睡觉,5个多小时的新干线,当靠到床上的时候,疲惫感袭来,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8:30分起床,洗漱之后,把纪北的地图和其他一些东西塞进背包里,两人就出了客房的门,按照村松给的地址,两人找到了村松的办公地,路途不远,步行30分钟就到了。一栋二层建筑,旁边有一个小厂房,也是松村的资产。
伞木希美和铠冢霙进到二层建筑,向服务台的接待人员说明了身份和来意。
“松村董事就在办公室里,我带你们去。”接待人员说。
上了二楼,接待人员带着两人到一个办公室门口,接待人员敲了敲门,随即门后响起了一个女声。
“请进。”
和电话里一样,轻巧,不紧不慢的女声,铠冢霙想。
松村的办公室摆设简单,办公桌,书柜,沙发,茶几,沙发后的横台上放了几颗盆栽,盆栽被照料得顶有生命力。
接待人员离开,伞木希美和铠冢霙在松村的办公桌前落座,和松村面对面。
“说说那架钢琴的事,随便什么都可以。”村松说。
铠冢霙把如何去到店里调试钢琴,发现音节的错误描述了出来,村松面无表情地听着,不过这种面无表情不让人感到冷漠,反而还有点亲切。
“好吧,看来是这样了,那架钢琴的那个音节被‘离开’了。”村松在听完铠冢霙的描述后这么说。
“‘离开’了?”铠冢霙说。
“是的,‘离开’了,字面意思,单纯的‘离开’,”村松的嘴角浮出一个微笑,毫无虚掩,“而你是唯一确确实实知道这件事的人。”
“但是村松小姐您现在不是也知道了这件事吗?”伞木希美说。
“不,这个‘知道’的定义是对弹奏这下的,恐怕我去弹那个钢琴也未必会察觉到那个音节是错的。”村松说,“你们也许听得很摸不着边,稍微解释,钢琴的音节是活的,能感受到的人可以知道它们,感受不到的人知道不了。”
三人沉默了一会。
“您是为了说这些,把我找到这了?”铠冢霙说。
“只是其中一部分,你会去把那个‘音节’找回来吗?”村松说,“不是非做不可的事,你的生活不会被影响,那架钢琴也依然会在那家店里好好地待到最后,只是没有了一个‘音节’。”
‘音节’孤零零地漂浮在不知何处的地方,铠冢霙是唯一确确实实知道这件事的人,孤零零的事情。
“如果,去找...”铠冢霙说。
“与其说是找,不如说是等,断线会自己接续上去,那个时候,顺着找过去就可以了。”村松说,看了看沙发后的横台上摆的盆栽。
“我知道了。”铠冢霙说。
“村松小姐,能最后问您一个问题吗?”走之前,铠冢霙说。
“只要我能解答。”村松说,村松把伞木希美和铠冢霙送到楼下。
“您做其他的乐器吗?”铠冢霙说。
“只做钢琴,没有做长笛。”村松说,“不止一个人问过这个,通常都是问‘您这边做长笛吗?’我回答没有做,我只是姓村松,是个货真价实的钢琴制造商,长笛是一根也没有做过,即使做出来也不是‘村松’的长笛。”
“制造钢琴也需要某种类似灵感的东西,那架钢琴用了5年做出来的。”村松说,“不过,我卖钢琴不光是因为价格,钢琴想去的地方也是一个原因。”
随性的人,钢琴去了想去的地方,在目的地丢了一个‘音节’,然后被女友发现了,女友为了这个‘音节’来到钢琴的出发地,钢琴也好,村松也好,女友也好,都随性地被联系在一起,伞木希美想。
“伞木同学,虽然这么说有些唐突,但是,你的确也卷进来了。”村松对伞木希美说。
毫无铺垫的一句话,听不出恶意,也没有好意,没有色彩的话,好的,现在自己也被联系起来了,“我?”伞木希美说。
“解释不了,答案只有你有。”村松说。
“解密游戏?”伞木希美说。
村松的嘴角浮出一个浅笑,照样毫不虚伪。
和村松道了再见后,伞木希美和铠冢霙走到人行道上,往左手边越过422号国道*看去是长岛湾,黑潮*会顺着长岛湾,出熊野滩,还要往北走,去找千岛寒流,然后和千岛寒流在北海道相遇。
“终于找到你了。”黑潮说。
“走了不少路。”千岛寒流说。
“都带了什么?”千岛寒流看着跟着黑潮的鱼群说。
“鱼,在长岛湾那里被人捕走了一些。”黑潮说。
“接下来做什么?”伞木希美问铠冢霙。
“在纪北观光几天,然后,带些照片,明信片,伴手礼回去。”铠冢霙说,“希美,打工的事情如果不要紧就这么做。”
“完完全全不要紧,主管人说尽管去就是了。”伞木希美说。
“不会被炒吧。”铠冢霙说。
“主管人好像没那个意思,我就是个短期兼职,到了期就自动不用再去,反正最近也快到时间了,那边也闲得很,每天进货出货基本都是不用算什么,纪念品店开在那里重要的是季节,游客季的时候,生意好,淡季的时候,生意平平。”伞木希美说。
按照计划,剩下的几天,是在纪北观光,铠冢霙很享受和伞木希美在422号国道旁的人行道散步。船舶的汽笛声从长岛湾传来,敦实的鸣响。
回宇治的时间当然也用了5个多小时,在新干线的时间里,伞木希美用铅笔填在车站前的书店卖来的小本数独,铠冢霙读文库本,读完文库本,就靠过去和伞木希美填数独。
“还是读上次那位作者的书吗?”伞木希美也往铠冢霙的方向靠近,把小本数独拿在两人之间的位置。
“嗯,是新作,那位作者些的大多是没有后续也没有联系的独立作。”铠冢霙说。
“利落的作者。”伞木希美在空格里填入一个数字。
“这里填‘1’。”铠冢霙说,左手食指轻轻点了点纸上的一个空格。
伞木希美用铅笔在铠冢霙说的那个空格里填上数字。
最小单位的九宫格里没有重复的数字,同一列,同一排里没有重复的数字,在最大的九宫格里这些数字重复出现,同样利落的数独,利落又复杂的数独。
回到宇治,去车站前的餐厅吃了晚餐,吃完结账后,伞木希美和铠冢霙站在路边等出租车。
“等下送你回家,然后我再回去。”伞木希美说。
这么做会绕点路。
“我去希美那边吧,今天也晚了。”铠冢霙说,“等会就和家里说。”
“也行。”伞木希美对着一辆出租车,扬起了手。
上了出租车,铠冢霙用手机给家里打电话。
“妈妈,我今晚去希美那里。”
‘哦,好吧,你经常这样麻烦她,关系真好呢。’电话那边的铠冢霙的母亲说。
铠冢霙被自己的母亲调侃后挂了电话。
出租车停在路口,伞木希美和铠冢霙下车,带齐行李,爬上楼梯,回到公寓里,公寓里的事物和出门时一样,室内的植物,河豚都生活的不错。
高速公路的车声扫过,没人的那几天估计也是这样,车声扫过,无人倾听,河豚无关己事地在水箱中游动。那时,音节说不定正路过告诉公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