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啊……”
这样的声音响起。
“咦？”
威廉.福克斯愣了下，但随即就反应过来，直接问向路秋道。
“你是个哑巴？”
路秋看了看他，过了有两秒，就露出了一张略显腼腆的笑脸。
然后，他又是一声嗯啊，做出了回应，就点了点头。
“嗯，可怜的小哑巴。”
威廉.福克斯说了一句，语气里没有多少真可怜路秋的意思。
顿了顿，他站起身，却是挪动了下椅子的位置。
然后，侧过头看向了改变位置后，已经能够看见的金。
“那你呢，更小的小家伙，你能来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吗？”
威廉.福克斯又朝着金问道。
“嗯啊？”
然后，他就收到了金的歪头，外加疑惑的声音。
“嗯，好吧，原来是一对小哑巴。”
威廉.福克斯有些无语，失去了对不能交流小孩的兴趣。
手上的动作，突然变捏为搓，却是搓起了他的小胡子。
“虽然，我很同情你们两个小家伙不能说话的情况，但是……”
福克斯撇了眼路秋手上的空木桶，继续说道。
“想要在这里打水，那么不管男人女人老人孩子，却都得在我这里交钱。”
威廉.福克斯同情两个不能说话的孩子吗？
当然，他是同情的。
毕竟，人都有恻隐之心。
但比起丢在桌上、能够听得见动静的铜芬妮，他内心里的那点儿怜悯就什么都不是了……
“在这里打水是要钱的。”
福克斯郑重地复述了一次。
“没钱，就算我同情你们，也不能给你们一桶免费的水。”
他很认真地说。
“福克斯先生，需要我把这两个影响生意的小鬼给赶走吗？”
这时候，一个青年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容，就从旁边凑过来对椅子上的福克斯询问道。
“干好你的活，科尔，如果再让我看到你过来偷懒的话，我就扣掉你今天的工资！”
福克斯没好气道。
“哈哈哈……”
周围传来了打水工们的笑声，爱偷懒的科尔，喜欢偷奸耍滑的科尔，这都是青年的外号。
对方没什么力气，干活还总是偷懒，只是因为会拍马屁，所以才被上个管事收进来。
不过，自从上个管事突然被发生在街上的枪战打死后，这人的日子就不怎么好过了。
因为新来的福克斯先生，根本就不吃拍马屁的一套，每次科尔去拍马屁，就都会在福克斯先生那碰一鼻子灰，而这已经是他们打水工，为数不多的笑料了。
科尔在之前干比他们少的活，却拿和他们一样的钱，却是所有人都愿意看到这种家伙碰壁、倒霉。
“好了，你们这些家伙也别笑了，都干活去，小心我扣不干活的人工资。”
福克斯先生的话，让周围的笑声，很快地回落下去。
“你们两个小家伙也都听见了，虽然刚才那家伙的话我不太喜欢，但如果你们两个都没钱交打水费的话，就赶紧一边呆着去，老实说，我并不想对你们这样年纪的孩子，施展一些暴力的手段。”
。。。。
语言不通，路秋不知道这里的话怎么说，所以，他选择的是装哑巴，这是只会嗯啊的金，给他的提示。
而听不懂这里人的话，路秋却觉得自己可以靠着察言观色来解决这个问题。
然而，就因为刚才那个青年突然的插嘴，和他说话的人注意力转移到了对方的身上。
一时间，也不是学微表情学的路秋，就失去了对于理解陌生语言，大概意思的把握。
打水工们发出了笑声，而路秋却根本不知道他们在笑些什么，现在福克斯又向他说话了，路秋却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反应。
“嗯啊？”
而这时候，金突然在旁边拉了拉他的衣服。
路秋扭过头，就见金指着他自己手里的空木桶。
嗯啊的声音，似乎就是在询问【咱们还打水不】的问题。
【对，没错，当听不懂别人在说什么的时候，只需要强调自己的意思就行。】
路秋这样想着，就倾斜木桶对福克斯指了指，示意自己要打水。
“我说了，打水要钱，钱，铜芬妮，懂吗？”
福克斯有些不耐烦，直接捏起手边一堆弄整齐钱币上的两枚铜币，就展示着对路秋说道。
“嗯啊！”
路秋露出笑容，从衣兜抠索地摸出两枚铜币，就放在了桌上。
“咦，你这小家伙，有钱，怎么不早点拿出来？”
福克斯的表情显得有些困惑，不过，见到钱币都被放在桌子上后，他也就不怎么在意了。
而路秋在桌上放完钱后，做出的动作，先是指了指手上的空木桶，又是指了指那边的水井，似乎是在询问能不能过去取水。
觉得这路秋肢体动作真多，有些感到新奇的威廉.福克斯就摆了摆手：“交了钱，当然可以取水。”
说着，他就朝后面喊了一声：“比利。”
“怎么了，福克斯先生？”
正在给推车上大木桶里灌水的壮汉回了一声。
“给我们的小客人，装满他手里的空木桶。”
“好咧！”
路秋走过去，把空木桶递上。
只是间隔的功夫，满满的一桶水，就被放回到他的面前。
“小家伙，你提得动吗？”
打水壮汉有些担心地问向路秋，他感觉那桶水连桶带水的重量，应该有面前男孩体重的一小半。
“如果你提不起来的话，可以去那边雇辆推水车，只要距离不太远的话，一两个铜芬妮就可以解决。”
壮汉好意提醒，可惜路秋听不懂。
不过，路秋也是有所准备的。
空木桶的容积在十升左右，而十升左右的水是二十斤，加上木桶本身就不轻的重量，负重会达到二十到二十五斤的情况。
而这个重量对于不怎么锻炼的成年男性都算是个负担，就更别提现在身体是小孩子的路秋了。
然而，这也不是提不起来的程度，当然，那五百多米的路程会是个问题，但只要把提的动作变成背，事情其实就能得到很好的解决。
只见路秋把腰上缠着的麻绳取下，用以前爬山时学会的绑绳法圈在木桶上打了个两个牢固的绳结，原本只能提的木桶就变成了可以背的桶。
而也不等路秋嗯啊两声招呼，金就在他背起装满水的木桶后，就跑到后面帮忙托着、分担了一些重量。
“诶，这也行？”
打水壮汉挠了挠头，其他人也和他有着差不多的感觉。
而目送着路秋和金用着有些默契的走路节奏，踩着有些沉重的脚步带水离开的背影，威廉.福克斯却是突然说了一句。
“这世道活着不容易，更别提两个小哑巴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再看见他们……”
周围人沉默，不管是打水工，还是来打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