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们的聚会以相当和睦的气氛进行着。
所有人，甚至连奇伊和米萨利也放松下来，谈论着过去最近的琐事，而不是互相拌嘴尔虞我诈。
这正是恶魔展现人性的瞬间，尽管本性毫无变化。
“啊……”乌尔叹了口气，她确实听到了赚钱的路子，但似乎并不靠谱。
“怎么，不愿意跟着我干？我可以给你最高水平的工资。”
“真的？”
“真的。”
“虽然很诱人，但再怎么说……”
泰斯塔罗莎事实上有着一份独特的工作。
那是只有泰斯塔罗莎才能胜任的工作，任务难度不用说肯定很高，至少对乌尔缇玛来说很难。因此报酬也相当高，如果给以最高水平的工资，就相当于每个月多拿了三倍的工资。
应该就这么接受吗？
“不。还是算了。”
“真是遗憾。”
泰斯塔罗莎软软地叹了口气，随后又转过去与迪亚波罗聊了起来。
乌尔羡慕他们的性格，能够随时切换。而自己和卡蕾拉，因为无法彻底融入社会，就变成了带薪退休的社会废人。
自己好歹还经常外出凑热闹，卡蕾拉干脆直接宅了起来。
要不，试着干一下吧？
……
当晚，纳斯卡·纳姆里慕·乌尔梅里亚东方统一联合帝国，纳里亚区布伦威尔市。
亚恩从床上醒来，醒来的瞬间房间内所有的灯光同时被打开，照得他无法睁眼。
他觉得很奇怪，这里似乎并不是医院，身上也不是自己的衣服，而是奇怪的病服。
四周被泛着蓝光的玻璃围绕，玻璃外是深渊般的黑死亡般的静，也许是单面隔音玻璃。天花板的红色微光似乎是隐藏的微型摄像头，而自己刚刚躺着的床——与其说是床，不如说是用来培育什么的温室，边缘插满了各种各样的探头。
室温20℃，空气湿度60％，气压100kpa，氧含量20.9％，魔素指数1，紫外线指数2……
房间内的各种数据都清晰地显示在玻璃上。不需要任何提示都能猜到这是个生物实验室。
亚恩试图冷静下来，伸手触碰似乎是门的玻璃。
那不是普通的玻璃，那是连接某处超级计算机的远程触控面板。意识到这一点的亚恩突然打起寒战。
因为不小心接触到高浓度魔素而导致手臂出现严重的侵蚀症状，亚恩在朋友的推荐下来到了就近的伦威尔市，这个繁华程度仅次于伦萨特的世界第二大都市。
本来以为只是通常意义上的找关系然后拿稀有的药而已，然而到出现在这里为止，中间的一天时间内发生了什么的记忆全部没有。
《你醒了？》
“谁？”
毫无感情的机械女声从玻璃中传来，亚恩四处张望，并没有找到相关的影像或人员。
是藏在哪里的传话设备，还是其他的什么东西……
《别找了，地下什么都没有。》
“把我关起来干什么？”
《别说那么难听，你不是来这里寻求治疗么，治疗正在进行。》
“我从没听说过治疗要在实验室里进行。”
《我也从来没见过有人会魔素中毒，从我被创造到现在。》
那家伙回以嗤笑的语气，这让亚恩很是不爽，他抬起手臂重重地砸在玻璃上。
丝毫没有疼痛感。
《似乎生效了。》
“生效什么？”
这只手臂正是被严重侵蚀的那只，上面的紫色纹路几乎已经消失不见。本来按通常的手段只能切除或者用神圣魔法治愈，但在帝国并没有这样的救治手段。更何况魔素侵蚀的症状几乎瞬间蔓延到了全身。
没人会想到一只魔物都没有，连平均魔素指数都近乎为零的帝国会有人患上这种病。
亚恩强忍着心中的不安，仔细观察起自己的手臂。
一切正常。
没有任何不适，甚至力量感十足。
“你们做了什么？”
《你的情况十分危急，专家们本来是打算做隔离观察处理，因为怀疑可能导致多余的魔素污染。但就在他们束手无策的时候我们为你提供了药剂，因而救了你。》
“药剂？”
《不用在意，既然治好了就不用管了。》
亚恩觉得好笑，让素未相识的人不要在意自己送的药，还抹除了那之间的记忆，怎么都觉得无法信任。而对于亚恩认为应当做出解释的地方，这家伙直接无视。
“既然治好了那我可以走了吧？”
《当然不能，需要再观察几天。》
亚恩忍无可忍，冷笑着说道。
“那你们到时候是不是要收取天价费用，又或者杀人灭口？”
《当然不会，我们致力于服务全人类，不会加害于任何人类。这是我被创造出来的意义。》
“那可不好说。”
亚恩在帝国长大，也听说过帝国的过去，那个利用魔物和禽兽甚至人体进行生物融合的黑暗时代。
如果这家伙有所居心的话，或许自己现在已经不是人类了，这一点亚恩有所自觉。
没想到那么魔幻的剧情会出现在自己身上。真是做梦也梦不到。
亚恩是某个知名游戏公司的CTO，是个天才程序设计师，凭借一己之力开发出了能够自我更新迭代自我探索吸收的电脑程序，并由此使得全新的游戏内核形式成为可能。
现在程序开发早就完成，亚恩卖了专利得到了应有的报酬，本来可以就这样享受人生环游世界。
没想到会遇见这么一桩事儿。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亚恩再一次问道，带着不容回避的语气。
《我们只是在帮助你罢了。请不要拒绝我们的好意。》
“帮我？呵呵。”
亚恩不可能相信这个来历不明的家伙。对方不可能会无缘无故做这些，如果只是为了帮助自己的话，洗去记忆又是为了什么？
《我们会在三天后把你送出伦威尔市，如果你愿意相信我们的话。你可以趁现在好好休息，我们会不断观察并报告你的身体状况，直到魔素完全被清除。》
说完，室内陷入了寂静。亚恩再看向四周，玻璃内外依旧是空荡荡的，唯有那个温床，显得十分违和。
送出伦威尔市，也就是说这里还是伦威尔市。
麻烦透了。
亚恩坐回床上整理思考。
想要凭蛮力打破玻璃是不明智的，那个强度很高不说，厚度还未知，也许会伤敌一百自损一万。就算打破了，等在外面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也许什么都没有，也许是一群变态科学家。外面的声光无法传进来的话就什么都无法得知。
亚恩也尝试问过那个女声，但自那以后她再也没有讲过话，像是陷入了沉眠一般。
从那个不成熟的语气来看，像是AI，也就是人工智能。这并不是什么稀奇事，不如说AI早就已经覆盖了全帝国，承担着状况监测、数据上传与同步等重要工作，甚至在某些地方已经实现了智能机器人的小普及。
如果亚恩患的是普通的病，只靠人工智能就能轻松问诊拿药然后解决。可惜帝国自古以来没有遇到过被魔素侵扰的危机，帝国的AI数据库也就没有理由收集净化魔素的有效方法。
连建议都不给一条，也许是帝国的政策，这种保守的AI可得不到亚恩的认可。而这种无法真正有效解决问题的AI也通常被称为弱人工智能。
在这个技术上西方的鸠拉·特恩佩斯特联邦国可是世界顶流，已经很大程度上达到了亚恩对强人工智能的幻想。
对付弱AI，无法讲道理。
但他也不可能选择坐以待毙。那么，现在就看自己能否活着从这里离开了。
亚恩的目光落在了角落的一处玻璃上。
“那是……”
一个少女，泛着淡蓝色光芒，头顶显示着用红色字体标识着的“待机状态”气泡，躺在不显眼的角落里休息，就像嵌在水晶里的艺术品。
少女的模样非常精致，尽管是平面显示，五官看起来也和立体的没有区别，却又有着虚幻的美。
亚恩并不是感于她的美丽，而是似乎让他想起了某个人。
“亚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