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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余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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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泳池中天空的湛蓝,

白日金灿灿;金灿灿的姑娘,

湿润的皮肤上流淌着蔚蓝:

像太阳般明亮,那么自然

如同绿草中的金色甜柑。

没有龙。也没有痛苦。

生活是蓝色的天空,水中的太阳。

我眼睛里的姑娘。

我肌肤上的神。”

这首《游泳池》是班代拉的作品,现在它化为悠扬的叹咏调自路鸣泽的唇间吐出。路鸣泽难得的没有一身黑西装配丝绸方巾,而是穿着一条宽松的沙滩裤,躺在沙滩椅上带着墨镜晒太阳。就是猫和老鼠里杰瑞去沙滩时的那套标配。

但他是在救世基督像的头顶上干这事的。

十一月的里约热内卢旺季将至,来来往往的游人们却对他视若无睹。

从基督像的下方看去,他就像是十字架顶一粒微不足道的灰尘,随时都会被风拂去。

“陛下,你不会真打算就这么放养她吧,”路鸣泽转头对着身旁的女子问道,“还是说你们一直都这么大气,最终兵器说放就放?”

“不知,”女子摇了摇头,“此事,我未曾过问。”

“密党那边传来消息,说她活捉了一头三代种,”路鸣泽摇晃着手中的酒杯,“五年,再算上她们,有多大把握?”

“十成。”

“十成?当年我们加起来都没这么大把握,你……”

“该结束了,至于由谁来结束,”女子顿了顿,“这无关紧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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烤肉在炭火上滋滋作响,油脂的香气随着海风扩散开来,与馥郁的酒香一同构成了宴会的氛围。船舱内灯火通明,船上的旅客们都在享受着这场盛宴。

除了一个人,楚子航,他坐在甲板上吹风。

他是参加过几次宴会,但那不过是妈妈一时兴起,叫来她认识的阿姨们在后花园里吃烤肉罢了,楚子航负责烤,她们负责吃,远称不上“宴”这个字。至于爸爸就更不用说了,男人只会拉着他去吃加辣的卤大肠。

“楚子航,”声音从身后传来,凯撒拎着两瓶酒走了过来,“来喝一杯?”

“好。”楚子航接过来,抬手和凯撒碰了碰瓶,令人惊讶的是,他们手里拿着的是两瓶二锅头。

“我特地准备的,”凯撒笑了笑,“你应该喝不惯那些吧。”

在凯撒的印象里,葡萄酒什么的就应该是欧洲人在金碧辉煌的大厅里喝的东西,而楚子航这种来自东方的人应该更喜欢些别的东西,于是他特地呼叫直升飞机连夜送了几斤二锅头过来。

凯撒·加图索就是这样的人,他认定的事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改变的。即使楚子航已经一而再再而三地说过自己之所以坐在甲板上吹风只是因为自己喜欢安静,但凯撒就是认为“优秀的人是猛兽,猛兽总是独行,”然后过来找他。

“学院传来的消息,”凯撒在楚子航身旁坐下,“林君卿带回去了一位活着的三代种。”

“活着的?”楚子航转过头来看着凯撒,那张扑克脸仍旧万年不变,但语气饱含惊讶,“就算是她,也有些离谱了。”

“是啊,但她就是做到了,”凯撒灌下一口二锅头,绵密的感觉滑过他的喉头,“这么一比我们不过是在小打小闹而已。”

凯撒和楚子航本次的任务,是来公海处理一只走私“违禁品”的船只,二人在狭小的船舱内和几十名危险血统的混血种厮杀,几度险象环生,但和林君卿比起来却像小孩子过家家一般轻松。

任谁在经历这样的反差后都不会太过好受,但凯撒反而笑了起来。

“打住,别想着找她切磋,”楚子航看了他一眼,提醒道,“她不可能同意的。她宁可直接认输然后去打游戏也不会干这种事。”

“我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凯撒解释道,“我是在想,能不能招揽她加入学生会。”

楚子航不说话了,抬头看着满天的星斗。他想起了妈妈,他发呆的时候只可能在做两件事,想妈妈,或者想那个雨夜。这次任务虽然途经中国,但是时间紧迫,他并没能挤出时间回家一趟。

凯撒离开了,另外两个人,准确来说是一个人推着另一个人走了过来。

来搭讪的么……尽管楚子航母胎单身,但这种事他经历过不少次,依他的经验,大部分人对上他那张扑克脸后都会灰溜溜地自觉走开。

当然如果对方不走的话,那就轮到楚子航灰溜溜地走开了,从小到大没有过什么与同龄异性接触经历的他完全应付不来这种情况。

“你曾见过‘奥丁’,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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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君卿坐在椅子上,隔着玻璃罩看着泡在营养液里的五个人,他们足可用“面目全非”这四个字来形容,事实上,现有的医学手段对他们几乎没有任何效果,林君卿用“琥珀”强行将他们的生命滞留在濒死的那一刻,可对于要怎么治好他们却束手无策。

“林君卿,”曼施坦因教授在旁安慰道,“这又不是你的错。”

“我知道这不是,”林君卿出人意料地回道,“没有人能要求我在一头三代种面前救下五个人来,我已经做到了我所能做到的最好。”

“我不能在没有言灵的情况下阻止他释放‘君焰’,我不能一边拖住龙一边去解决那群炼金造物,我不能做到的事太多了,我并不自责,教授。我只是……有一点难过。”

“教授你养过猫吗?”林君卿突然问道。

“林君卿,你还好吧,”曼施坦因教授担心地说道,“需要富山雅史专员为你做个心理辅导吗?”

“这种事,我以前也经历过一次,”林君卿走到窗前,眺望着远方的落日,“那时候我还很小。”

“那天下雨了,我一个人在湖边淋雨,”林君卿淡淡地笑了笑,“结果发现有一只猫在湖里溺水了。”

“猫科动物应该是会游泳的,但也许是水太冷,也许是雨太大,总之它就是溺水了,在河里挣扎扑腾。”

“我能怎么办呢?我又不会游泳,我只好跑去找大人。”

“下雨天哪来的人呢?我找了好久才找到几个大人,幸亏他们愿意跟我一起来。”

“结果到地方一看,天水一色烟雨如画,哪来的猫影子?于是那几个大人就安慰我说小猫可能自己游上岸了。”

“我可以怪那个遗弃小猫的人,不养就不养丢湖里淹死干吗?”

“我可以怪那场突如其来的雨,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

“我可以怪水太冷,我可以怪人来的迟,我甚至可以怪那只猫为什么不会游泳。”

“那些大人们那个时候,就是这么安慰我的。”

“我倒是没什么自责的,毕竟我又不会游泳,总不能把我自己跳进去跟它一起喊救命吧?”

“可明明你已经做到了最好,结局却依然没有什么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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