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兽找到挣脱的办法，抓住我的双臂。一只手受重伤，它已经发挥不出全力，但仍不容小觑。
两边开始角力，陷入僵持。
怪兽看起来庞大，是因为拖着跟身体差不多长的尾巴。完全站起，也不过比我们高了一个头。
刚刚打的这么激烈，地面早已凹陷下去。怪兽站在坑中央，我们站在边缘，竟还比它高了。
“虽然我们没有第三只手……”
“但我们有嘴啊！”追猎者接着我的话说到。
英雄所见略同，我咬向怪兽一边突出的眼睛。
可恶，怎么这么硬！
怪兽挣扎得更厉害了，不过我们也不是吃素的。
口中吐出的散热蒸汽，终于派上用场。虽然在大气压下，水蒸气不过三百八十度左右，但灼瞎怪兽的眼睛，绰绰有余。
怪兽一阵哀嚎，一只眼睛已变成黑洞洞的伤口。动作一大，整只右爪被我们缷下来，蓝色的血液顺着它半边身子滴下。
怪兽的尾巴缠住我们，将追猎者放倒在地，另一只爪子掐住脖子。
失去了一边手臂，平衡也变差了。我只是一蹬，便逃挣脱开。
感觉自己视角从追猎者变回自己，又恢复。
“追猎者？你怎么样？”我也喘着大气。跟追猎者共感，我也能感受到它的疼痛。已经是削弱过的，却依然难受。
“没问题！”它在强撑。
此时的它，身体已经有点不受我控制。
必须速战速决……嗯？什么味道？好难闻啊！
是窨井盖！刚刚和怪兽激战，可以说把附近一片的基础设施砸完了。好在基地的设施都是独立的，不然我们就要“干净又卫生”。
这些下水道系统很久没人用，也很久没检修过。大量“原材料”堆积于此，成了一个超级沼气池。这味道，都呛鼻子。
也不排除追猎者嗅觉异于人类，让我也敏感起来。
“吃x去吧！”我拽过怪兽，一把把它摁进去。
抓住怪兽两只眼睛，配合手背的推进器，膝盖抵在颈椎处，我使劲把它的头向背后扳。
好巧不巧，火焰接触到高浓度沼气，产生爆炸，炸烂怪兽脖子，降低怪兽反抗的力量。完美的角度，又给了我们一个助推力。
响亮而清脆的“卡吧”声，怪兽脊椎变形，手脚不自然地伸向四周，随后抽搐几下，无力地瘫在地上。
终于结束了，这是我当时脑海里唯一存在的想法。
我们俩是扶着墙，颤颤巍巍、一瘸一拐地走回收纳库。追猎者放我出来，便一屁股坐地上。
系统各种报错，全身多处掉线，警报声让人心颤。
“你怎么样？振作一点！”高空走廊上，王磊接住我，替我摘下头盔。
用他的话讲，我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满头是汗，眼神涣散，随时都能过去。
“我没事……”推开王磊，我踉踉跄跄、摇摇晃晃，几乎手脚并用地来到控制室。
电脑显示，追猎者右手手臂骨架严重受损，需要更换。
好家伙，骨架上可连着组织啊，这真是要脱层皮了。
追猎者也感受到手臂有问题，托住右手，冲我喊到：“给我只右手！”
“你要干嘛？”我不知道自己怎么做到这么虚弱，音量不减。
“给我！”追猎者不容置疑，甚至威胁的语气，让本就无力思考的我做出妥协。
“来了！”机械臂为它运来全新的手臂。
“打开肩部锁定！”听它指挥，我乖乖配合。
追猎者抓住手臂，龇牙咧嘴，硬生生扯下。抢过新的手臂，为自己接上。
我看到，肩部的怪兽组织被扯断。也许是感同身受，也许是共感，我居然也觉得肩部一阵疼痛。
模块化的好处，哪里出问题，就可以替换哪里。但对于追猎者，要另当别论。
追猎者将报废的手臂扔下，倒向一边。
“追猎者！追猎者！”回答我的，是呼噜声……
它也会打呼噜吗……
看上去没事，一感到放松，我也昏死过去。
“人类，人类，醒醒！”追猎者叫醒我时，已是第二天。
“嗯？你醒了……”我揉揉眼睛，突然想起昨天发生什么，赶紧问：“不对！你怎么样了？有没有事？”
“放心，我还没这么弱。”追猎者回答。
看向新手臂的关节处，已覆盖有怪兽组织，而且看上去……很新，很干净，甚至略显粉嫩。
这自愈能力，着实让人羡慕。
“对了，还有别的地方要修理！”我爬起身，坐到电脑前。
“嗯？”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我凑近反复确认。
明明昨天有很多装置掉线，电脑怎么显示一切正常？
不对，这些地方连接处不是电线，电线不会这么柔软，这么杂乱的。
这是……怪兽组织？这些组织就像神经纤维一样，将掉线的机械原件连接起来。
“你怎么……自己把这些连上的？”我不可思议地说。
最重要的是，连接还全部正确，连驾驶舱都修好了。
大家可能不清楚，这就相当于，一个小学生给自己做开颅手术，还成功了。
它怎么知道如何修理自己的？
“从你那学的。”追猎者自信而骄傲地看着我，神似期待表扬的小学生。
“什么意思，你……偷看我记忆了？”我没想到，有关机甲猎人的知识竟然以这种方式起作用了。我也没想到，我们的神经连接已如此紧密。
“放心，没有白看你的。你也在从我这学到什么。”追猎者的语言系统成熟起来。
“我可不指望自己从一只怪兽那学到什么。”我还没意识到，自己会和追猎者互补。
“那你等着瞧吧。”追猎者性情也不那么急躁了。
不过，追猎者的部件正一点点被怪兽组织取代，会不会有一天它能完全驾驭武器，不再需要我？
哇，感觉自己更没用，更多余了。
“算了”，我叹了口气，“给你把外甲换一下吧。”
仓库里装备越来越少，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王磊呢？”我才发现有个人不见。
“去门口了。”追猎者转转手腕。
果然智商有所提高，能关注到周边变化。
“走吧，带你去吃东西。”
对食物依然没什么抗性，追猎者屁颠屁颠地跟上我。
门口，王磊满面愁容地看着漏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