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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等等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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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见到天界的太子殿下,是在华清殿旁的醉桃林中。醉桃林我几年前来过一次,今日算是第二次。彼时我来时,还是昆仑掌门下唯一的一位女弟子,那时,这天下,除了天界的小公主和万柔之境的织花神女,便再也没有其他的仙子比我的地位还要高了。

五百年前,我随着昆仑众人来到这天界参加百花宴,很不巧与他们走散,迷迷糊糊的转悠到了醉桃林。大片大片的桃花遮盖了苍穹,落花飘零,满地落英。我抬头,悄然发现,那个人,白衣翩翩,笑容浅浅,长身玉立在花海中,他的眸中倒映着十里桃花和桃花深处的我。那一刻,我心中波澜万丈。

后来想想,其实那次相遇也许就是个错误,以至于后来的很多很多年里,我把他放在了心上,而也许他却从未知晓。

这一次来天界,等全都是因为等等她惹得风流债!等等是天界的小公主,金尊玉贵,名号朝华,生了一副无辜清纯的样貌却暗藏一颗无法无天的心灵。不仅没什么能力而且还极好面子。最重要的是极爱欠下情债。自我被昆仑逐出仙门以后,在神仙之中的地位一落千丈,原来是人人不可欺,现在是人人都能欺。尤其是等等,她自己招惹了西海的三殿下,却留下我在凡间的住址,害的我整日整夜的受西海那些个臭鱼烂虾骚扰,本就不好的名声败的更是一干二净。于是我一气之下,来到华清殿,准备和这个朝华公主理论理论。

不顾仙侍的阻拦,我硬生生的闯进来,“等等你个祸害精,你自己惹的祸却让我来给你收拾。”

说罢我猛地抬脚踹向主殿的门。“砰”的一生,后面的仙侍跪了一地,门,居然没踹动?

我有一丝费解,试探性的又踹了一脚,果然踹不动,原来门被设了结界。

“月棠?是月棠么?”里面倒是传来了焦急的捶门声。

“你这是怎么回事呀,谁还能关了你?”我趴在门上,等她回复我。

“此事说来话长,月棠,你快帮我把结界打开。”

我掐了个决,门没开。“这个结界打不开呀。”我很是疑惑,居然还有万能决开不了的结界。

我听见等等在门那侧急的直跺脚“你肯定能打开的呀,这是昆仑的法术呀。”

昆仑?我定了下心神,昆仑的法术,我已经不会再用了……

“那你关着吧。”我使劲推了一下门,准备起身走了。刚转过身,就看见台阶下,那个人,负手轻笑着,目光灼灼望着我。

“月棠,月棠别走啊。”身后,等等的声音逐渐消失在我耳边,渐渐地,我的整个世界一片寂静无声。

“师妹。”他嗓音低哑,语气轻缓。仿若当年,在醉桃林,他气质风华,问我,是哪家小仙迷了路。

自昆仑一别,已是三百年未见。

我走下台阶,来到他的面前,施了个礼,“月棠见过殿下,月棠已入蓬莱,已经不是殿下的师妹了。”

他微微蹙眉后又舒展开来,“阿棠来看等等?等等下凡游历的一百多年,给阿棠添了不少麻烦吧。”

我微怔,原先在昆仑,我在他面前使小性子,让他叫我阿棠,他居然还记得。我望向他,看着他眸中的我,那一瞬间,给我一种好似我与他并肩的一种错觉。可我知道,他心里大概是怨我的。

“太子殿下万安,月棠先告辞了。”我又施了一礼,不准备再过多纠缠。

走了几十步,刚刚迈入醉桃林,就听见他在问我。“月棠,当年,你到底做了什么?”

我停下脚步,一时感慨万千,可最终,却说不出一言。

后来我没再理会等等,她是天界的小公主,不过是她自己顽劣惹到自己的兄长,我可不能再牵扯进去了。于是我匆匆回了蓬莱。蓬莱之境的主人是久卿,蓬莱之主位比天高,可与天帝媲美。上古时期,由九重天,蓬莱和月族共治天下,后来月族被灭,蓬莱主动退隐,成为神界最隐秘的存在。

蓬莱之境位于南川,入境十里,海棠漫漫,境内数不清的奇珍异草,蓬莱以术法著称,境内仙人却少用法术,故蓬莱宛若人间之境。我扶花分柳而来,久卿已在兰亭等候,碧色的衣衫随风浮动,右手执一杯玉盏,玉盏里大抵是我酿的梅子酒。

“见到他了?”他招呼我过去,掐了个法术,案上多了一杯一模一样的玉盏。

我扶裙坐下,“你如何知晓我又遇见了他。”

久卿笑的高深莫测,“念念不忘,老天也会可怜你的。”

我随即给了他一个白眼,觉得他又开始拿我打趣。

“最近就不要出境了。”他晃了晃酒杯。“外面要变天了。”

变天?这天能变到哪去?

那时的我不以为意,以为自己会在这蓬莱就这样潇洒一生,可没想到,“变天”真的来了。

后古界二四六三万年,神魔结界碎裂,苍浊境妖物破界而出,霍乱苍生,天界太子栩奕为封印苍浊,祭献半生神力,魔界大军直入昆仑。

我得到此消息的时候还在蓬莱喝茶,给我带来消息的是峨眉山的煜砼,他是峨眉派唯一的男弟子,也是久卿的至交好友。

“这天界能不能撑得住,还两说。”煜砼将佩剑放在案上,自顾自地倒了杯花茶。

我疑惑“天界会撑不住?虽说太子祭献一半神力。可不是还有天帝天后,一众仙人……”

“你以为终銮还是以前的终銮?”煜砼打断我。“现如今魔界已然掌握了四方神器,终銮晋升成魔神,他的那些个部下也晋为半神。天帝多年前重伤未愈,天后的神力还要支撑神界运转。我想他们会多半来求蓬莱出世。”

我听后,摇摇头“蓬莱多年中立。不会参与神魔之争。”接着,我又说道“就算魔族称霸,我蓬莱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煜砼若有所思,而后缓缓开口“终銮统一神魔的那一天,一定会来娶你,倒时,你是嫁或不嫁?再者朝华怎么办,她可是心心念念着终銮。”

孽缘!我咬咬牙。心中像乱生了一丛杂草般烦躁。

神魔二界之争始终无法避免,蓬莱向来不参与这些争斗,但没想到此次却例外,原因还是等等,魔神终銮与昆仑开战的第十日,久卿告诉我,等等出事了。

等等也就是朝华公主,一生死要面子活受罪并且极爱招惹有志青年,但是我们都知道,她心里始终深藏一人,那就是终銮。这件事,还得从我还是昆仑弟子时说起。

那时,我顶着昆仑第一仙子的名头,装的人模狗样,整日修习昆仑剑术,期待着每日晨会能远远地望去栩奕师兄一眼。那些年,我与等等还不相识,朝华的名头在天界已然很大了,最重要的事迹就属她被魔王之子终銮救下,并哀求天帝想要以身相许。

我与终銮有仇,这件事鲜有人知,但终銮爱慕于我,这件事天下皆知。彼时神魔二界还能友好相处,天帝许是觉得终銮是个有志青年,将他的女儿嫁给魔王之子也无可厚非,还能神魔联姻,共享万世太平,便也答应了。结果好死不死的,终銮拒绝了这门婚事,并向天下人昭告,他只爱我一个,此生非我不娶。等等得知此事气的晕厥过去,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想到昆仑来看看我这个情敌,结果被他哥哥太子殿下拦住了。于是那些年,我也没能见到等等,至于我俩的第一次见面,那都是后话了……

终銮铁了心的想要娶我,日日在昆仑山下苦等,导致全天下都觉得我俩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以至于后来,织花神女被魔族害死,魔界渗入神界,均成了我之过。神魔对立,等等嫁给终銮就更没有希望了,于是她伤心欲绝,下凡游历,从此情债连连,见到有志青年就要撩一把,简直是自暴自弃。

不过这次,等等确实出事了,魔族的西护法将她抓了去,昆仑弟子去救,却只阴差阳错的救回了等等的仙体,原神被魔界带走。

终銮拿着等等的元神,威胁天帝禅让天帝之位,天帝一气之下口吐鲜血,整个天界乱作一团。现如今唯一能主持大局的,便是我原来的师尊,也就是昆仑的掌门,临渊上神。

久卿的意思是,我们蓬莱不会参与神魔之争,但是等等是蓬莱的朋友,她不能出事,所以需要我和煜砼去一趟昆仑,先看一下等等的仙体,再想办法把元神抢回来。

我虽然心里不乐意再回昆仑,但等等情况危急,她虽给我添了不少麻烦,但好歹也是我的姐妹,于是我还是答应了。

这一天,蓬莱起了大风,吹落一地海棠,我和煜砼分别从蓬莱和峨眉出发,去往昆仑。昆仑乃是天界大门,若是昆仑被攻下,天界也离着不远了。 御风而走,我瞧见下方黑衣的魔族与白衣衣的仙门弟子打的惨烈,实在令人唏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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