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北溟山庄（1）
深秋的杭州，一点也不见颓败之色。各地丰收的产品纷纷上市，市集上车水马龙，吆喝的小贩声声不断。趁天气好，家家户户都出来采购，街上人来人往，忙忙碌碌。可是，也有人很闲啦，就比如说——我。
哎，我坐在客栈，连连叹气，实在太无聊了。北溟山庄似乎加强了防备，我来了三天，连波波的影子都没见到。这三天来，该玩的玩了，该逛的逛了，再呆下去，我也许会扒杭州城的地皮了。
“哎，跟你说，咱杭州城可要发生大事情了！”
有八卦！我忙竖起耳朵，听着临桌两位书生的对话。
“听说啊北溟山庄的老爷要举行武林大会，胜者便将得到《北溟秘笈》。”
“那么重要的东西，他岂会拱手相让？”
“你不知道，这本秘笈啊，据说是武林至宝，多少武林人士指望得到它。这些年，北溟山庄受到的明的、暗的袭击不少，幸好北溟老爷和他三个儿子武艺高强，把那些宵小一一打败了了。”哦，原来不只我一个人去拜访啊，难怪防的那么严了。
“所以，北溟老爷说啊，这秘笈也是他当年意外从高人手里得到，因为感谢其恩惠，特把姓氏改成了‘北溟’，来纪念那位高人。可是秘笈内容太深奥，不同人会参出不同的武功，这就是为什么北溟老爷以拳法享誉天下，而北溟家三个少爷却分别以剑、指和刀著称的原因了。”
“这么利害，难怪武林人士要争夺不已！”
“就是……”
好，既然两年前没拿到，这次我一定要拿到。我走上前去，拍拍那位八卦的书生，用最温柔的声音说：“这位公子，请问你知道武林大会在哪报名吗？”好恶心，我自己都快吐了。
他显然已经被我的声音电的发麻了，愣愣地指了方向：“就在北溟山庄。”
“谢啦。”我恢复正常声音，头也不回的朝北溟山庄走去。突然——
“姑娘请留步。”我回头，只见一丈外，有一个一身白衣的男子，头发一半高高地束起，其余披在两肩，装扮十分儒雅。若非他腰上有佩剑，绝对不会想到他是江湖中人。只可惜，一张似笑非笑的脸破坏了他的书生气质，那分轻佻、高傲微微带着邪意，必定吸引了很多女性拜倒在他西装裤下（喂喂，那个时候还没西装啦——妖女在一边提醒），可是我偏偏最不甩这类人了。
我决定不理他，继续赶路。却听得细微的风声，他已站到我面前。好快！
我打着笑脸一欠身，手摸软剑，笑道：“敢问公子何事？”
“在下叶罗，方才在客栈听姑娘询问武林大会的事，猜测姑娘是否去报名？如果是，可一同前往。”
他跟了我这么久我居然没发现！我心里一惊，果然山下高手如云啊，幸好我有远见，带够了疗伤药。啊，呸呸，说的我一定输似的，不算不算，倒带重来。
依据空空儿守则，出门在外一不露底，二要有礼，所以我继续堆笑：“有劳公子了。不过报名前我有私事要办，无法与公子一同前往。”
我正要抽身，他却又拦住我说：“方才客栈那个书生突然浑身搔痒，姑娘是否知道？”
他看出来了！谁让那个人说闯北溟山庄的是宵小呢，给他点教训罢了。不过我可不想在这个叶罗面前承认。“公子说笑了，我已离开客栈多时，怎会知道。”
他继续轻笑，笑的我心里发毛。“请问姑娘芳名？”
芳名？这次下山倒是第一次有人问这个。本名肯定不能用了，那——“我叫曲雁舟。”
“好名字！”他又笑着附和，仍不想让我走。
喝，今天可真是棋逢对手了。平日里就我一个会扮可爱，骗取爹爹和爸爸的同情心（虽然现在已经不管用了），没想到今天碰到一个邪气的假书生。就我对自己的认知，碰上这种人，要么满足他们的要求，要么就敬而远之、退避三尺。而眼前这个人，目的不明，聪明如我，当然敬而远之了。我使出天籁舞步，躲开他拦着我的手，柔声到：“小女子有事先走一步了”，不管他回答如何，飞身而去。
既然说有事，就不能直接去北溟山庄了。我只好绕道三天前定衣服的店，取了已做好的衣服，再去北溟山庄。
报完名，一个管家模样的人上前来毕恭毕敬地问到：“请问姑娘在大会举行前期是否愿意住在北溟山庄？”
居然还提供住宿？“住！”我毫不迟疑地回答，那样我就有希望见到波波了，而且包吃包住可以省下不少钱呢，又能多做两套蓝绸衣衫啦！
我喜滋滋地跟着管家来到一处，却不是客房，似乎是北溟家族平日练武之地。只见北溟山站在那，手握湛蓝，一副开打的样子。
“这是做什么？”
“姑娘应该知道若人人都能住下来，北溟山庄必定容纳不下。所以要住下来必须具备住下来的资格。”喝，两年不见，说话文雅了点，可是也狂妄了点。
“那么怎样才有资格呢？”
“和我打，若在我手下过三十招，可住下房；若过得六十招，可住中房；若过得九十招，可主上房。”
那么自信，哼！
“若把你打死或打伤了呢？”
果然，毛头小子还是毛头小子。我才说完，他已怒吼一声，提刀砍来。我避开，抽出软剑刺向他小腹。他举刀下砍，刀剑崩出火花，我们两人同时抽身，查看武器有无伤痕。这果然是把好剑，给湛蓝砍了都未见伤口。我把内力贯注在剑上，正要再度刺去，身后忽然冒出声音：“果然是把好剑，姑娘可以住上房。”
我回头，原来是北溟云。
“不用比试了？”
“好剑配侠客。既然姑娘的剑可与三弟的剑相媲美，姑娘的身手自然与三弟相距不大，如若不住上房，岂不是贬低了我们自己？”
“那多谢了。”既然不打就有免费的房住，我又何乐而不为呢。
我收起软剑，方才那个管家又来带路。
虽然刚才只走了一招不到，我已知道北溟山的武艺大有精进，比当年的北溟风都要好。只不过这两年来我除了在山上练武也没事可做，因此武艺也有长进，毛头小子想和我比——还早着呢！大概北溟云已经看出来了，才阻断我们的对决吧。只是不知道北溟风现在实力无何？我不由回想两年前他揭开我面纱那一幕，虽是我大意，但他的确略胜一筹。
“你们家少爷可参加这次大会？”念及此，我不由问到。
“姑娘说笑了，北溟山庄既然要把《北溟秘笈》留给江湖，忌会争夺？三位少爷只负责维持秩序罢了。”
哦，我放心不少。但转念一想，北溟山庄虽然让出了正本，也许已经抄有副本，说恭送武林，不过想少点麻烦罢了。不过在武林大会胜出似乎比找这本不知有没有的副本要方便多了。嗯，还是觉得参加武林大会比较合算——既打响名气，又得到秘笈。（喂，你还没赢哪。——妖女受不了小曲儿的自大，跳出来敲了下她脑袋。）
“今天有几位住上房的？”我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人影。
“除了姑娘，还有位公子，穿白衣，叫什么小的忘了。”
果然是他，哎，又要面对他的笑脸了。我还未走到房门口，就见叶罗在走廊里站着，脸上挂着他经典笑容，似乎是在等人。
见我来了，文质彬彬地一笑说：“曲姑娘，又见面了。”
又在演戏了，我无意与他纠缠，只回应了声：“叶公子好，我先休息了”，便逃也似的进了房间。
北溟山庄果然气派，虽然是客房，却也十分别致。我这间房就分三进，最外进会客用，最里进供休憩，中间一进供起居以及丫鬟休息。房里摆设不多，家具却都是用上等红木制作，雕栏镂空一样不少。
我新奇的东摸摸、西看看，以空空儿的直觉来看，这套桌椅恐怕已经比我在山上那三间破屋值钱了。可惜东西太大了，不然走的时候倒可以带一套回去给爹爹和爸爸享受享受。
我才坐下不久，方才送我来的管家便来敲门，邀请我晚上与北溟家共进晚餐。
“还有谁去？”
“就只有今天住进上房的二位。”
依据空空儿守则，主人邀请，不能不去，可想到又要面对叶罗的笑脸，我就提不起精神。我答应了管家，安慰自己至少今天唱戏的不只我一个了。
晚餐时分，那个管家准时来敲门，带我和叶罗去宴会厅。到了宴会厅我才发现来的只是北溟凌逍和他三个儿子，原来只是正式的晚宴，家眷是不出场的。哎，见不到波波，等会还要和他们打太极，人生真无奈啊！（没那么严重吧——妖女插播）
我整个人都泄了气，一见北溟凌逍邀坐的手势，就忙不迭坐下，开始打量这个大厅。与客房不同，这里陈放了不少古董花瓶，墙上也挂有名家字画，显示北溟山庄的气派。偌大的宴会厅里，只放了一张可坐八人的红木圆桌——虽然目前只坐了六人：北溟凌逍坐主位，其右为北溟风，左为北溟云，我坐在北溟风右侧，叶罗则在北溟云左侧，我和叶罗之间隔了北溟山。
坐定后便开始上菜。北溟山庄果然很尽心，为防不合客人口味，全国各地的菜色都有所准备。其实他们不用这么操心的，呵呵，因为我是——通吃。
我偷咽口口水，提起筷子，刚想开挟，北溟凌逍已开始祝酒：“想不到二位这么年轻，武艺就如此高强，真是江山辈有才人出啊！”
“不敢，叶某先干为尽。”
少在人前装儒雅了！我瞪叶罗一眼，不甘心地放下筷子说道：“庄主过奖，小女子不胜酒力，以茶代酒先干为尽。”
叶罗回我一眼，嘴角又露出讥诮的笑容。我索性撇头转向北溟风。
北溟云似乎看出了端倪：“二位可曾认识。”
“有过一面之缘。”/“不认识！”
我们俩同时脱口而出。
我瞪了叶罗一眼，解释道：“方才在客房才认识的。”
他又是笑。气死我了！
恰好北溟风给我添茶，我又撇过头去，不再看叶罗。只见北溟风提起壶，壶嘴水平，茶水却是垂直落入茶杯。没有深厚的内力做不到这样。果然宴无好宴啊！我端起茶，笑盈盈地敬北溟风。想这么早就摸清我的底，没门！
敬毕，我转头一看，果然叶罗也没能闲着。北溟云正和他干杯，可是杯子相碰后却粘在了一起，显然在比内力了。过了一刻，两人头上都冒出了热气，拿酒杯的手也渐渐颤抖。“喀喇”，北溟云的酒杯先行破裂，两人顿时撤去内力，酒杯落地。看来叶罗的内力稍胜一筹呢！
咦，我做什么替他开心啊？嗯，就看在他有和我一样演戏的天赋份上替他加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