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落魄公子
天门总坛里一片死寂。空荡荡的厅堂里只有一个男人孤寂的身影。
秦非背手立在天门创派祖师爷秦一的画像前，久久不语。这样一个势力庞大的门派，就此消亡了，这世上又有什么事能长盛不衰呢？
秋风舞从外面进来，却不敢打扰秦非，静静的站在一旁。
“都葬了？”
“恩。”
秦非一句话后便不再开口，当他亲眼见到死去的秦苏时，心里便空荡荡的如同这死寂的天门。报复的快感似乎无法消弭他心中无法磨灭的罪恶感。
秦非凝视着画像，突然伸手将画一把撕了下来。毫无来由的，秦非觉得画像上秦一犀利的眼神仿佛要洞穿他的心一般。
秋风舞在心中轻轻叹了口气，脸上是说不出的惆怅。
“门主。”一个人冲冲忙忙的进门，叫了声。
秦非楞了一下，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是在叫自己。呵呵！门主，多新鲜的称呼，自己竟然已经是天门的门主了，可惜，这个天门已经名存实亡了。秦非这样想着，突然脸色变的不自然起来，他心里隐隐有个声音在告诉他，这一切都是阴谋，但他还是竭力让自己摆脱这个声音。
“怎么了？”秋风舞见秦非不应，便代他问道。
“商小姐，她寻短见了。”这个人显然把商颜当作了秦非的情人，语气竟有些慌张。
秦非淡淡道：“怎么样了？”
来人犹豫着，怕实话实说小命就不保了，但看秦非的样子又并不十分焦急，于是大着胆子说道：“是服了毒。但已服下解药。”
服毒么？她这样的死法可是太笨了。秋风舞在一边暗想道。
秦非挥挥手，“你下去吧。”那人恭敬的鞠躬，转身准备走，秦非又说了句“小心点看护。”
等那人的脚步声远了，秦非才又问道：“他呢？被谁救走了？”
秋风舞道：“属下还未查到。”
“一点小事都办不好，限你三天之内给个答复我。”秦非突如其来的训斥，让秋风舞怔了一下，她看了秦非一眼，发现秦非的脸色如常，才定下心来。
“你呢？怎么让秦放跑掉了呢？斩草不除根，难绝后患。”
叶修总是在最不会出现的时候出现，他的身边自然也不会少了凄音相伴。
“谁知道他是不是包藏祸心，故意留秦放一条生路，两面三刀的事，他向来做惯的。”凄音尖刻的一番话让秦非的脸色又阴沉了许多。
“找到他然后杀掉，不然死的会是你。”叶修冷冰冰的话让秋风舞为之一震，心中的担忧弥漫开来。
秦非的眼神停留在叶修的脸上，一瞬间，又游离到别处。他无法看穿叶修，叶修的那张脸就像笼罩在一张面具背后，让人琢磨不透。无法揣摩的人，才是最可怕的人。
“秋，这件事，你去办。”
天门脚下的小镇，依旧热闹繁华，天门的惨剧丝毫没有影响到这里的居民。倒是茶馆里的说书人，生意好了不少。
“天门上下千余人，被杀的干干净净，一个不留。连几岁的小孩和八十多的老人都不放过，那手段，毒辣非常啊！”
说书人在那说的唾沫横飞，全然没发现坐在角落里的一个少年，脸色变的苍白，身边一把黑漆漆的铁剑噌的冒出红光。
这个少年正是被人救出的秦放。
那黑衣人将他一路携裹着，身形辗转飘忽，疾行了好一会，突然丢下他自行离去了。
多年前秦放还是个小孩的时候，曾在这个小镇上住过一段日子，那时的他是天门门主之子，矜贵的很，众心捧月般被众人捧在手里，而此时，他一身白衣已变的不成样子，灰一块白一块，蓬头垢面的。
都死光了？秦放喃喃自语，重复着这几个字，秦苏临死前的那张脸在眼前不断浮现。弑剑的红光大盛，秦放的双眼渐渐变的通红，竟不是悲伤所至，却是愤怒之火的焚烧。
他修长有力的手指在剑上收紧，一把邪火从心底蔓起，几乎无法自抑。
姐姐，商长老，商颜妹妹，莫长老……所有惨死的人们的脸在他眼前交织着,不断的,交织着。
“啊！”一声低沉的怒吼从他喉咙里冲了出来，把小酒馆里的人吓了一跳。
“这位小哥，您在这做什么？”这家店的伙计出了名的好脾气，上次莫名其妙的被人斩下手掌之后，更是磨练出一副好性子。
“哪来的死小子，鬼嚷鬼叫的，吓了爷爷一跳。”别人就没那么好的脾气了，见秦放落魄的样子，更加觉得看着碍眼。
“快滚快滚，惹恼了大爷，叫你吃不了兜子走。”
秦放握剑的手渐渐松开了，弑剑的光芒瞬间便消失不见，就仿佛从来没出现过。他站起身缓缓迈出小酒馆，望向湛蓝的天空，竟一时失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