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氏茶坊是长亭县最红的茶坊了。
也不能单纯说是茶坊,它更像兼是个酒楼。三六九流的人都集聚在这儿,喝酒,品茶,听小曲,说事。
茶坊老板普元是个面皮薄的长着圆脸常年挂着笑的人。就是那么好脾气,所以人缘倒好到不行,接连的生意别人也给面子,红火的很。
“元叔。”
楚凉悦微笑地进入茶坊,敲了敲半人高的柜台。柜台后立着一个显目的三尺高的关公像,两边燃着高烛,熏香四溢。
“哟,楚少爷来了。快快,楼上请了。”正低头看账的普元抬头,带着标志性的微笑从柜台后迈出来,一只手热情地牵过楚凉悦的手,另一只手一挥,回头,“三儿,过来带楚少爷上去。”
来人是个笑容可掬迷迷眼的伙计。
楚凉悦眼睛弯地可爱,嘴巴更甜。
“元叔跟我客气什么。都这么熟了,怎敢动用店里的头牌伙计。”
虽然口上这么说,却事实上一把揪住三儿的手腕。
普元也只是笑,点点头示意三儿带主顾上楼去。而他自己则是若有所思嘴角挂笑地望着转身离去的人。但很快注意就被后脚踏入店的来人吸引过去了。
“楚事儿精,刚听说你把苏家少爷打倒撂在中街上了?这么嚣张?”一身伙计打扮却干干净净的迷迷眼的三儿一边上楼一边嘲笑道。“他怎么又惹到你了?”
楚凉悦哼了一声,“这么快就传开了?看来他的知名度快赶上我的了嘛。哼,还有什么叫又惹我了?”他吸口气,瞪过去,“他压根就没消停过。来长亭才三天,烦得我像认识他有三十年了似的。你不知道他跟我套近乎的那股子亲热劲,咳,怎么看怎么欠打。。。”
三儿侧着脑袋,高深莫测地抿着嘴笑,一言不发。
本来一肚子委屈的楚凉悦被看得说不下去,闭了嘴瞪了三儿一眼,想快步走到平常的临窗的位置上,却发现那儿已经坐了人。
一个年轻人正端端正正握着紫砂杯坐在窗口前。
“三儿,这。。。”楚凉悦不悦地转头。就那儿方位好,看景色方便又清楚。一直都是自己的专座,怎么今天。。。他满肚子不快,想到就是被苏家那小子耽误了时间,不由得又恶狠狠地腹诽了一遍。
那个位置身着青衫的年轻人可能也感觉到了这股不寻常的目光,缓了缓手里送到嘴边的茶杯,抬头扫了眼气呼呼的楚凉悦,微微一笑,然后将茶一饮而尽,随后立即掉转目光望向窗外。
楚凉悦更气。那抹笑让他觉得被人挑衅了。想也不想迈出步子就要冲过去。
三儿伸手捉了楚凉悦的袖子,硬是把他拉到旁边的茶桌里摁下。
随后他探身过来,语气低低的恶狠狠的,“死事儿精你长眼睛没啊?”
“怎么啦怎么啦,我的位子被人占了我过去讨回来都不行啊。”楚凉悦不爽地哼哼。“就算他带剑怎么了不起啦,我也有。。。”
三儿二话不说就是一记爆栗,“就说你没长眼吧。”伸手揪过楚凉悦的衣襟,附耳,“你没看到他右襟口绣的什么?”
楚凉悦捂着疼痛的脑袋,瞪了三儿一眼后朝那个人放眼望去。
那人襟口由金线描着一条小小的张牙舞爪的金龙,若不仔细看只会以为是个单调的装饰而已。
楚凉悦倒吸了口气,转头,“不是吧,朝,那个地方的人?”
“看来没笨到极点么。”三儿口气不善,“他一来就径自坐在那儿,要了壶碎月凝霜,从一大早一直坐到现在。”
“跟我没多少关系吧?”楚凉悦抓抓脑袋,大喇喇地问,“就算他坐到我的位置,也不大可能是冲我来的吧?”
三儿瞪了他一眼,“爷你自己想吧,跟我没关系。我伺候你吃喝去,你等着。”说完就噔噔地下楼去了。
楚凉悦盯了那个人一会儿,没见那个人流露出多么对他有兴趣的样子。他好笑地打了个哈欠,把惊鸿从腰间抽出来搁在桌上,然后转转脖颈。
二层唱小曲的正悠悠地歌着“。。。鬓边觑,试把花卜归期,才簪又重数。罗帐灯昏,哽咽梦中语:是他春带愁来,春归何处,却不解,带将愁去。”
生涩却悠然的嗓音。
分明是稼轩的词。由这么生嫩的嗓音唱出来,多了种奇异的味道。
楚凉悦挑眉,唱曲的换了新人了么?
他望过去,只捕捉到一抹黄色的衣影。掌声落毕,声音又响起,咿咿呀呀,转而低低沉沉,却还是唱的稼轩的词:“。。。追往事,叹今吾,春风不染白髭须。却将万字平戎策,换得东家种树书。。。”
楚凉悦皱眉,怎么都是这么凄凉的词。
正好,三儿在这时也上来了,他也刚好听到最后一句,皱着眉,把东西放下。
“三儿,怎么唱曲的换人了?”他先暴殄天物地抱起紫砂壶灌了一大口。
“有什么办法,原先的那对走了呗,普掌柜前天又重新招了一对,但怎么反反复复地唱这种悲凉的歌儿,说了好多遍,偏不听,非要出事才好。。。”三儿有些恼怒的望过去,甩甩手中的折帕。“。。。不行,还是要说说才好。。。”
楚凉悦看着三儿走过去,喝彩的人不悦地散开,这才看清刚才凄凄惨惨唱曲的居然是一个十二三的黄衫丫头,伶俐的大眼睛,委委屈屈地望着拉胡的胡子拉碴的汉子。
“。。。绝不会给你们茶坊找麻烦。。。不会出事。。。。曲子有什么不好??。。。”
依稀几句飘入楚凉悦耳中,三儿倒是一反强硬,好脾气的说,那汉子倒是很理直气壮。
“。。。大不了不唱了,像你们这种怕事的店,我见多了。。。莲儿,收拾东西跟爹走了。”那汉子得礼不让人,口气吓人的紧,丁玲哐啷地开始收拾东西。
三儿也不是好惹的,索性冷眼闭了嘴在一旁看他们收拾。
反倒是刚才听曲的叽叽喳喳,指责三儿的不讲理。
普元听到动静,急急上来,作好脸色,“哟常爷,你别走啊,卖我个面子,把今天唱完,再以后好说好说啊。哎。。。。”
那汉子倒越是觉得长脸,越不让人,“不唱不唱了,小伙计家家的瞧不起人,没骨气。。。”
普元急得出了一头汗,顿顿脚,转头寻找帮助,看到楚凉悦时顿时一喜,“哎楚少爷,帮忙说两句好话。。。”
茶坊的熟客一般都认识楚大少爷的名号,所以一听普元叫出名字,大家都静了望过去,看这位父辈无论身份还是手段都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子孙怎么应付这丁点芝麻事儿。
本来静坐在临窗位置上的年轻人转了头,盯着楚凉悦,眼神突然微微有些复杂。
楚凉悦却一反嬉皮笑脸的常态,正襟危坐,好整以暇,手握紫砂杯,摇一摇,喝一口,好像丝毫没觉得自己就是那个众目睽睽翘首以待的“楚少爷”。
“大风起兮云飞扬,得猛士兮守四方。。。”他突然低低地吟,正当大家都不知所以然时,他猛然抬头盯向那个大汉,眼光竟逼视地他不敢抬眼对视。
正当大家奇纳闷之时,那个大汉突然猛啸一声,“叮”地从身侧抽出了什么,直奔楚凉悦而来,速度之快,让楚凉悦连伸手抓起惊鸿的时间都没有。
楚凉悦后仰,险之又险地避过从他鼻梁上划过的刀刃,机灵地侧身滑过桌子,捉起惊鸿握在左手。
正当众人目光都在楚凉悦和那大汉身上时,黄衫少女薄袖微翻,竟朝临窗的年轻人袭过去!
“咻—”
尖锐兵刃对峙的声音在空气里炸开,惊的在场的众人一身冷汗。
大汉却也在瞬时向年轻人袭去。
他们的目标,竟是那个临窗的年轻人,而不是楚凉悦!
青衫的年轻人反应竟也忒快,愣了一瞬后便以间不容发的速度闪身躲过了黄衫女孩儿点向他眉心的峨嵋刺,随后顺势一推,以四两拨千斤的力道便稳稳把那女孩儿来不及撤回的右臂推在汉子飞速过来的刀锋之下,自己则捉住那汉子大惊撤力的瞬间离开了窗前的犄角之势,稳稳当当地落在楚凉悦身后。
“好俊的身手!”
大汉稳住那把柳叶刀后冷笑了一声。
其实楚凉悦在心里也叹了相同一句。只是口气温和许多。毕竟立场不同。现在他只是旁观的身份而已。
“过奖。”青衫人微一抱拳,“阁下究竟何人,与区区无怨无仇,怎么立时刀剑相向?不要说伤了区区,伤了令嫒,也是罪过。”眼神微挑,扫过众人,回到那汉子身上。
口气稀松平常的很,刚刚的恶斗用他口气说出像只是一场误会一般平常。
“呸。爹,咱别跟他废话,刘大人家五十八口人都死在这个人手下,我们查了这么久,今天就要他狗命祭奠刘家人,报仇雪恨!”黄衫女孩儿颜厉色疾,一张脸气得粉粉红红,偏她的口气凶悍声音却稚嫩的很,乍时听来森然,令人格外骨寒。
楚凉悦听到“刘大人”三字时皱紧了秀眉,胃里一绞。
那场血案他听人说过,说场景凄惨之极,那几个阅尸无数的仵作,看过后都三天内滴水未尽,可见场面多么吓人。而这个身段单薄面相和蔼的年轻人,就是犯下凶案的元凶?
“梁敬轩,纳命来!”那汉子一跺脚,手一抖,柳叶刀“刷”地挥向年轻人,来势凶猛。而黄衫少女则也发足奔向他,手上的峨嵋刺荧光闪闪,明显是喂了剧毒的。
梁敬轩名号一出,围观的众人顿时嗡嗡交头接耳。楚凉悦则有所预感的眯细了眼。
梁敬轩,好大一个红人。听说是当今少年皇帝身边不可缺少的左膀右臂,手段极狠,毒辣阴冷之极。因他常手执一柄玉扇,所以江湖号称“玉扇公子”。
楚凉悦对此女孩儿兵器喂毒的做法不耻,却一声没吭,只是嘴唇一抿。他们一前一后,攻的都是人身大穴,气势极足,而己身则是门户大开,分明是拼命的打法。
年轻人面上微微一笑,看到奔到身边的人也不让,依旧是你来我挡的打法,看似漫不经心的很。
旁观者都急,却只有楚凉悦脸色大变。
分明是个高手,一招一式下引得对手乱了手脚,胡七胡八地乱打一通,顾此失彼,破绽顿出,而他却猫戏老鼠一般不急出辣手,像在引另一个什么人出手相救一样。
楚凉悦握紧了剑,觉得事态不似他原来想的那么简单。
“嗖—”
楚凉悦耳边一颗暗器飞过,“叮”地打在那汉子的柳叶刀上。力道之大,震的那汉子退了三四步才稳住。再看那掉在地上“滴溜溜”转动的暗器,分明是一颗小小的黑黑的龙眼核。
年轻人面上有些惊愕,脚下一滑,出了包围圈,望向楚凉悦身后,展颜一笑,“呵呵,原来沈姑娘已经到了,让区区好等。”
众人都没料到店里还有这么一个能人。于是都望过去,只是看到两个黑衣黑裤的年轻人。一个正低头喝茶,用茶杯遮了面庞,只看到白玉般的脖颈和握着茶杯的修长的手指,还有身后的一把青色的大剑;另一个则是个面相清秀神态自若的少年。那前一个就是所谓的“沈姑娘”了。
“梁大人,好久不见,未见有恙啊。”少年微笑,抱拳客套。
“吹雪兄也别来无恙啊。这么闲,有时间陪沈姑娘来长亭观景?”梁敬轩口气有点嘲讽,“不过好像服饰不对呢。。。”
吹雪。。。楚凉悦微微一愣,是那个袖洒银霜桑吹雪?那个手段狠毒却总是一脸温柔的碧锋馆二当家?是这个眉目清秀的少年?
“刘爷和小暖,还不快走。”一个女声在梁敬轩尾音未落扬声道。
声音清晰低沉。字字掷地有声。
“沈姑娘。。。”那汉子叫道,带了些不甘。
“快走!”第二声没有回旋的余地。刘爷带着那黄衫丫头小暖,叹了口气,便纵身从茶楼飞身而下。
梁敬轩却也没再看,只盯着这两人,微笑。
“沈姑娘,很多人都看到刚才这两个人要杀区区的啊,怎么,难道他们和沈姑娘你是一伙的?”
沈姑娘抬了头。
楚凉悦这才看清楚沈姑娘的样貌。微微有些失望。居然是张诡异怪诞的脸,皮肤倒是白净出奇,只是右眼角下有两道深红的伤疤延伸到颌下,骇人的紧。五官倒还精巧,映衬起来却也是一片和谐。眼睛不算大,但是很有神,炯炯的漆色眸子浸润无声,抿紧的嘴唇微微曲着,隐隐有种摄人的力量蔓延开来。
他蹙了眉,扬扬眉尖。好好的女孩儿,偏生拥有那么倔强的神情,一看便知并不是一般的主儿就能收服的阿。
楚凉悦心下突然对亲密站在那女孩儿身边的一脸温柔的桑吹雪生出些微嫉妒来。
她看了梁敬轩一眼后又垂下眼去,抬起了右手,先是拢了拢头发,然后缓缓抽出身后的青色大剑,站起身。楚凉悦无意中注意到刚刚一直很淡然的梁敬轩眼眸中居然闪过一丝忌惮。
“姐。”吹雪也起身按住沈姑娘,“大哥他叫我们。。。”
“姐不用这把剑,你先替姐拿着好了。”沈姑娘笑笑,声音低沉温婉,“你真是听子荏的话,以前怎么就不听姐的话。”她怜惜地摸摸对面黑衣少年的脸,“梁敬轩是那个人身边的能人呢,捉住了,岂不是对我们很有利?”
“他怎么可能一个人来乖乖地赴约?”黑衣少年嘟嘟嘴,露出调皮的表情摇头,“不好不好,要是你有个闪失,我怎么回去向大哥交代。”
两人的对话完全忽略众人,包括梁敬轩本人。他听到沈姑娘的那句话,虽然笑容依旧挂在脸上,却已经脸色铁青,转而冷笑。
楚凉悦不觉好笑,被人当笼子里的动物耍的感觉,梁敬轩梁大人这辈子应是第一次体会吧。
“那就来一个抓一个,来一对捉一双咯。”沈姑娘扬眉,望向楚凉悦。
虽然人长得不美,但是那双眼睛却好看的很,被这双眼睛望着可是荣幸。楚凉悦便赶紧微微一笑点头作答,不失大家礼仪和风范。
“沈姑娘未免想得太好了。想捉区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梁敬轩哼地冷笑。
沈姑娘拨转眼神,扫了围观的众人一圈,漫不经心地答,“哦是么?”口音刚落便瞬时出手,脸上笑容犹在,只是眉目清冷无情。
她右手上只有只小匕首,寒刃如光,颇似长刀,只向梁敬轩颈上划去。
楚凉悦心寒。这沈姑娘出手好是毒辣,出手便是要害。
而梁敬轩也不慢,步法一丝未乱,手中多了一柄玉柄折扇,一丝不苟地抵挡了沈姑娘凌厉的进攻。
沈姑娘嘴角一撇,散出一个无声的微笑,手腕一翻,右肘稍稍回撤,匕首下滑,直向梁敬轩小腹走去。梁敬轩旋身躲了刺袭,身微探,手中折扇向沈姑娘左肩敲去。沈姑娘脸色微变,左手格出空隙,扎向梁敬轩腹部的匕首突然上抬扭转,直直与梁敬轩折扇碰了个正着。
“小心!”
“哧”的一声。匕首穿过折扇,划伤了梁敬轩的虎口。梁敬轩“唔”地闷哼一声,跳出圈子,右手有血滴嗒而下,眼神狠狠,却张嘴哈哈一笑。
沈姑娘却没有得胜的表情,相反却是一脸愠色。
不远的桑吹雪看得明白,救人不及,刚刚温文尔雅的表情一扫不见,怒色毕现。
“卑鄙!你们竟然暗箭伤人!”立时腰间银剑出鞘,“叮”地伶俐地挡了第二个飞向沈姑娘的小镖。然后跳过去扶住沈姑娘,抬手点了她右肩穴道,拔下一个小镖甩在地下,按住她的肩膀。几滴鲜血从他指尖滴落,人群低呼。
楚凉悦紧着的眉又拧了几分,他瞅了眼掉在地上系着金缨的小镖,望向还在吸气低呼的人群。
他也看清了暗器袭来的方向,人群里还有高手。能隐到现在,真是难得。
看好戏的人不觉嗡嗡,刚才沈姑娘怎么受伤都没看清,普氏茶坊今天出现了好些高人阿。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
沈姑娘咬了咬牙,复上黑衣少年的手,低语道,“暗器没有喂毒,但是力道不小,迫散了我的念气,一时半刻恢复不过,小心为好。”她顿了顿,斟酌了一下,“从出手来看,是他没错。。。他果然在此,子荏果然没有猜错。。。”
黑衣少年红了眼圈,沈姑娘看到这幅场景低笑了一声,左手抚上少年的脸,温柔道,“好了好了,姐没什么事啊,那个碧锋老二风流英俊的少侠吹雪怎么这么容易哭呢。”
“我才没有哭。”少年怒道,现在眼睛不红了,脸颊却粉了。手上的软剑一抖,头一甩,怒向众人,“谢长歌,暗箭伤人,出来跟我一斗!”
众人安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身边哪个是那个出手伤人的“谢长歌”。
另一边,楚凉悦心沉,越来越多的不应该出现的人出现了。桑吹雪口中的“谢长歌”,别人可能不知道,而他却清楚地很。
当今朝廷主事的文武双丞,谢啸和梁敬轩,并称“庆隆双杰”,而两人性格却迥异的很。梁敬轩主武,手段狠毒,却总是一脸笑意,就连上奏全族株连的折子,也是一幅笑意昂然温文尔雅的样子。私底下众丞称他为笑面虎。
而谢啸主文,却阴冷之至,朝会上一般都一言不发,只阴着脸盯着张口说话的人,在他的森寒眼光下,除了少数众丞,其他的一般都不敢出声,上朝都如去阎王殿一般。但只要他一开口,便定叫那人自认理亏追悔莫及为止。不过幸好多数情况他的决定都很正确理智果决,虽然总是吓人一身冷汗。私底下众丞也给了他一个称号,叫鬼面书生。他俩都以年轻有为,手段果决著称。庆隆皇帝对他们也是青眼有加,分外赏识。
而这个谢长歌,江湖称号“青面金镖”,据说没人看到他的真面目,武功不算高深,但是也可能是因为没有人见识到他高深的武功。传说使得一手好镖,镖尾总扎着金缨,单镖都由混金铁打造,倍显贵重。
两个不同的身份,一个朝廷之上,一个江湖之中,本是毫无关系的事,可是他楚凉悦却偏偏恰巧知道,二人本就是一人。而告诉他的人。。。
他打了个冷战,突然被射过来的目光烫个正着,居然是。。。
“。。。吹雪公子可是好兴致。。。”一个阴阴冷冷的声音从人后冒出来,人却也是一步一步迈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