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江南原本是烟火灿烂的,但一句无关的流言便让今年的江南也变得妖鬼陆离般的,落陌而苍离时光里, 匆匆行过的路人竟然都看不到完整的脸色,一如迷雾般的氤离.
上天入地无路可逃,尔之归所唯我四海。
又是一个四海追魂的追魂令,多少的达官贵族,巨商大贾就是被这江湖上最为神秘的组织活活的吞掉,死无全尸,在江湖上引起了无数次的风起云涌,竟然让众多名门大派无计可施,莫可奈何。这次被四海帮看上的是两湖一带最盛的米商,三代的朝廷官商,不但富可敌国,就连皇帝都知道他们岳阳-王家的大名,尤其是现的当家的王信不但官场混得开在黑白两道也相当的有人缘。自一接到四海令开始王当家的就在江湖上放言,只要四海帮肯放手,愿出一百两白银算是卖平安的放心钱。可惜四海帮那一如神话般的传说却丝毫不领情,一点也没有要放手的意思。至目前为止还没有人逃也过他们的手掌心,就连号称中原一剑的楚天南,和江湖上最有钱的不二庄,也不例外。四海令下,死无全尸,被掠夺一空,但四海帮之主那一如传说的镜花公子却格外的休谅王信当家的看到起,派出的追魂三使公然放言要再下两次四海令方能才下手。
上天入地无路可逃,尔之归所为我四海。
四海令再下,王家护院第一高手,武当名剑青松死无全尸.其它护院只道青松离开片刻便传来了一声惨厉如鬼嚎般的惨叫,惊心动魄里等其它护院赶到时三使早已不见了踪影,只剩下满地支离破碎的肢体和血肉,墙上的血字,鲜红刺目。
谁也不知道他们是来自何方,只知道如果有人出得起钱就没有他们杀不了的人,和办不了的事。只知道四海帮中有三个人,他们负责所有的生意和下发四海令,没有人见过他们的真面貌,也没有那个敢阻挡他们下令的人还活在这个世上的.凡是稍有违逆他们意志的人已经都死了,而且是死无全尸。
儒生!樵夫!耕农!四海三使就已如此,更不要说是号称江湖第一人的四海帮之主,那一如江湖传说中如妖魔般的镜花公子!
没有人会坐已待毙,王家的实力和其它灭亡在四海帮手里的人无论是比那个方面说都不止高出一截,不但通知道了黑白两道,更是借助了朝廷的力量,居然请动了锦衣卫的总管,更是带来了一干锦衣卫和大内高手。
一时间小小的岳阳城,各色佩剑带刀的江湖人一下子满城的走动起来了,有的是为王家帮忙的,有的是看热闹的,或许想趁机大捞一把也未可知。反倒是那千里赶来的锦衣卫和大内高手没了身影,就连王家的大宅也神秘的关起来了,终日不见人影。而承诺会在在下手之前下发第三道四海令和一如妖魔般的四海令也迟迟不见了影子。一向灵敏的江湖人一下走动得更厉害了。
清晨,东方初白。
几缕萧声如风般悠扬的飘荡在浩翰的洞庭湖湖面上,凄凉婉转如湖底沉睡了几千年的幽灵的叹息,伴着湖面上在晨风中盈盈拂动的粼粼波光,伴着延绵百里在烟雾蒙蒙中摇曳不定的荷花,划破寂瘳的长空直刺苍穹,游吟天际。
一艘巨船孤单的漂泊在幽暗灰凉的湖面,迎风踏浪的悄无声息,宛如被世人遗忘的幽冥古城。船上没有任何显眼的标记和摆设,只是诡异的漂泊在烟雾里若隐若现,看不清是官还是商,是江湖草莽还是平民百姓,只是随着凄凉的萧声一同游荡在广阔无边的洞庭湖湖面上,孤单,寂廖,诡异。
一轮浅浅的红日渐渐的升起,金色的阳光便稀稀落落的散落在湖面。蒙蒙的烟雾连同说不出的诡异也被冲淡不少,但仍是有些说不出的怪异。笛声依旧悲凉,船舷上轻倚的少年,白衣胜雪,目光忧郁不堪的痴望着东方一轮冉冉欲升的太阳,白皙修长如玉的手指轻盈的抚弄着碧绿的玉萧.幽香徐来,长发随着途经八百里荷花的晨风一同在眼前轻舞,但仍无法遮住他眼中的孤单和寂寞。悠扬的笛声就这样从他的心里,手指间飞扬而出划破寂廖的长空。
“只有笛声而无琴音相伴岂不是很寂寞,不如让我来抚琴相和吧!”
“住手”笛声嘎然而止,一声清朗而冷厉的喝叱一如打破虚空般的离落而起,少年平淡的回眸一望,人若荷花,清新了立,斜抱着柄通体晶莹如雪般的玉琴,葱葱玉指微扣琴弦,满面孤疑的望着少年,明眸如星。少年无奈的叹息一声,对那宛如仙人一般的女子说 “这琴杀气太重,如若轻抚恐怕会伤到你。”
“镜花你也太小看我了,凭我的功力我还会被这破琴所伤?”绿衫女子倔强的一扬眉毛,眼睛里满是不屑的看着怀里的这虽可称名贵却不怎么起眼的玉琴,葱葱玉指反而把琴弦扣得更紧了。镜花无奈的叹息一声,漫不经心的道“这琴是千年寒玉所制,郁结有千年的寒气,又经师父在天山之巅采寒蛛丝制成琴弦,化尽数十年的修为才把寒气逼入琴体内外接琴弦,若抚琴者稍有不慎便立受寒气蚀体,轻则重伤内俯,重则性命不保。”
“呃!这不起眼的破琴真有这样的威力吗?”绿衫女子兀自孤疑的打量着怀中的玉琴,通体晶莹如雪般白,抚琴确有丝丝寒气从弦丝渗入手指之感可却怎么也想不到这琴会有如此这般的威力,“以前只是听说它关系着这万里江山的未来,却从来也不知道如此非凡的杀人利器呢!” 镜花淡淡的一挥手带着说不出的孤寂庸懒,仿佛什么也没有放在心里般漫不经心.“我该说的都说了,琴你最好不要动,否则!后果自负。”
面容生硬的一怔,绿衫女子玉面微红,星眸里隐隐含泪,紧扣琴弦的手指都可看见苍白的关节。这一向要强的女人又何时受过如此冷语,反而扣弦的手指几欲松开了,却还没来得及松开就听见几声爽朗的笑声打破了难堪的平静,笑声犹如游鸿似的直上苍穹,震得耳朵嗡嗡作响,绿衫女子微皱蛾眉紧扣琴弦的手指缓缓的松开了。
“哈哈哈 !镜花,四娘你们快来看看啊,我胜和尚的‘红尘万丈’了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凭这几招臭棋欺压我。”一位仙风道骨的瘦道人抚须大笑;连呼镜花,四娘不止,笑容得竟而放肆的张狂.对坐的僧者袒胸露乳,愁眉不展的痴望着棋盘间的黑白子沉吟不语良久才放下手中的棋子口诵佛号‘阿弥陀佛’算是认输了,愁容满面。旁坐的渔翁,手执鱼秆,盘座不动的轻笑不止道,“我若是和尚必胜你的‘青灵斩’。瘦道人白眉一扬还未及答话却听道.“你那几招用来钓鱼还行,要破臭老道的‘青灵斩’还是非我不可。”众人寻声望去,一酒翁怀抱酒葫,步履跚跚而至。“那可不一定,你若和我打赌,我把我的全部家当都押渔翁赢。”只见船楼上闲人侧卧,衣衫破烂却正儿八经的道。
“闲人一无所有拿什么来赌啊!”那被叫作四娘的女子,一手斜抱玉琴,一手掩口轻笑。闲人闻言老脸通红,几张口欲辨却又听四娘说道.“我虽不擅棋艺,但我知道我们之中谁的棋艺最高。”
“谁?”一言既出众人目光齐聚向四娘,皆问道。
四娘轻抚着如墨色水澡般的长发,怀抱玉琴,明眸回顾,才只是轻轻的看了一眼那少年便已是沉轮得不可自拨般的,三月的烟雨江南里她便找不到了自己,那少年眉间深刻的皱纹仿如四娘手里游走的迷思,进去也就再也出不来了.众人惊愕而安然的看了看四娘,又看了看那沉默的少年,理解而安心的笑了.
只是那抚笛的少年镜花却晃若未闻似的,闭目抚箫任由晨风无序的抚弄着他的长发,一如孤独的精灵在跳舞,神情还是一如从前的寂寞,仿佛这繁华的世界与他没有任何的关系,只见箫声依旧,仿佛时光瞬间的千年里,所有的往事都错落了却唯有他还从不曾变.
月明星稀,孤亭了立。
几缕婆娑的琴音,仿佛带着无穷无尽的哀怨在黑暗里集结,冻结时间,穿透一切阻碍的飞扬在苍茫的黑暗里寻找什么似的。花开花落,日升月沉的岁月里,执着的琴声带着哀愁主宰着这个属于她的黑夜。琴音不胜悲凉,想必她的心也早就残破不堪了吧
“公主,他们已经进来了。”不知何时,小亭里又多了一个人,六旬开外却精神抖擞,满目精光的眼睛里始终带着那种高深莫测的诡异,锦衣华服的想必身份显赫得足以威慑路人不敢正视吧。
“陆总管!这次差事的重要性想必你也清楚,‘四海帮’作恶多端屡次屠杀我朝廷官员,打劫官船,朝廷几次围剿竟无一成功,这次父皇亲自下命务必要抓拿‘四海帮’归案,如有丝毫差错你我可都担不了这个责任啊!”抚琴的公主,手指轻盈如水般的抚弄着琴弦,口气却丝毫不含糊,冷淡中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
陆总管激灵的打的打了个寒颤,面对着这皇宫里最美丽而智慧的女人他始终是唯唯喏喏的,关于她的传说不胜其数但最令他信服的还是那个在内宫最为盛传的,传说她自幼便由皇帝亲自挑选的武林异人培养练就了一身的绝世武功,原本注定要成为皇帝手中一颗炙手可热棋子的她却在三年前被皇帝放弃了,弃置深宫,直到这次朝廷决心要灭‘四海帮’才重新启用。面对这大明王朝有史以来最智慧的公主,也是最强势的几乎让人不敢正视,犹如黑暗中那股莫名而原始的力量主宰着人的心灵,就算是在血雨腥风打滚半生,纵横官场的他也不例外。
“属下已经严令各路探了密切注意他们的动向了,属下认为只要他们在岳阳就一定逃不出我们的视野。”
“你也算是个江湖老手了,这方面的事情你看着办就是了,只是,,,”公主玉手轻盈的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停伫在半空,琴声随之嘎然而止。陆总管的眉头一皱,不由得摸了摸腰间的锦囊。“听说,父皇出发前专门找过你,有没有这回事。”
“公主!您这又是从何说起啊,属下一直都是以公主的命令马首示瞻呐,皇上找属下这样的大事属下又岂敢隐瞒公主您啊。”陆总管满面惶恐的两腿颤抖几乎跌倒的不知所措的愣在小亭里。
“好了,你就不要在我的面前演戏了,我知道你的难处我是不会和你计较的,我要告诉你的是‘四海帮’一定会毁灭在我的手里的,他们也一定会是我是阶下囚。”公主玉手一扬琴弦“铮”的一声应之而断,眼睛里全是刚毅诀绝的光。夜风拂过,长发飞舞罗衫轻扬一种说不出的诡异莫名的主宰着这空虚的黑暗。
公主英名天才,如此江南小丑当年逃不出公主的手心.陆总管激灵的一瞥目光,窥见了那一如黑暗的眼睛,手不知不觉的又摸着了那一刻也不敢离身的锦囊 忐忑的心才稍稍的有了些平静。
"好了!你可以走了!"公公冷淡的笑了,竟然看不再看一眼陆天机.仿佛一切在手掌之中般,了然如心中.
"是!"陆天机恭敬的退出了凉亭,然而心里却暗暗的心颤动着,手指无端的紧握着了腰间的锦囊,竟然浸湿了汗水.-水月公主果然名不虚传。
“呵!果然有问题!”直到陆天机渐渐的走远了,再也看不到身影子,公主冷厉的抚过断了琴弦的古琴面目深沉而冷厉的看着黑暗的远方,双手的指节竟然是苍白得看不到血色的一片狰狞。
从生冷而坚涩的北国只为一纸皇令而匆匆赶到这温软如莺的江南,却竟然不知道所谓何时。所知道的也只不过是搪塞地方官府勉强之词几个含糊的理由罢了,至于那些个见不到光的理由却竟然不知道丝毫,看来弃置多年后的重新启用也只不过又一个无聊的考验罢了。然而如若真是这样那为何一向多年守卫京城重地的陆天机也会跟来,是那只掌握天下的强手的不再信任,还是此行并非如自己所想的那样简单。江南王家说到底也只不过是小小的一户商人而矣,何以连朝廷公主,锦衣卫总管都要插手过来,那江湖上一如传般的“四海帮”到底又是如何。
镜花!是你还在不肯放过我吗?公主沉闷而深长的叹息了一声,手指渐渐的收缩紧握了握却又莫名的在片刻后缓缓的松开了,黑暗里一阵没有由来的夜风轻轻的掠过缓缓的带开了那纯黑的面纱,沉离的黑暗之后竟然是一片的如此苍白流离如妖歌,眼睛里生硬的冷厉而决酷,可深底里却又是如宿命里离之不去的纠缠。
黑暗再次的沉离而来,婉如淹没一切的苍白,沉静得一如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