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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寒行(拾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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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竹林

漫天迷蒙的云雾紧紧地缠绕在紫竹间,一股奇特的香味深深浓浓地从紫竹里散发出来。这股香味少了平时的那份清淡,让人闻了不禁感到有些昏晕。

一席红色的长发从在竹枝上随着风轻轻飘动着。那股奇特的气味恰是从这顺如流水的长发里萌发出来的。洁白如透明般的手指轻触到水晶瓶边缘冰冷的玻璃。刹时,他褐色的瞳眸突然睁大……

墨绿色的竹叶在瞬间从他的手心里飞出,没有一点声响,竹叶穿过那白皙的手指,那玉般高贵的指骨……

像是噩梦般,那一个画面,日日夜夜在他的脑海里不断重演。

是我做错了吗?

他轻问,

却没有人能够回答他。刺目的阳光透过紫竹晒到他身上,他眯起眼,水晶瓶更显得耀眼夺目。里面的一截断指仿佛被光射透般开始变得透明。他仔细地盯着那截断指,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那天……他决然离去的背影,那么坚决,那么肯定,断指之痛对于他来说,简直是微不足道的。难道……十指连心之痛真的抵不过一凡间女子么?

真是谬论!他俯身捡起那截还带着鲜红血渍的手指,不禁开始连连作呕。原本应该美艳如神物的东西,此刻……却令他感到如此的反感。他……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静静地……阳光似乎不再那么刺眼……只是静静地流淌着……风轻柔地吹拂每一片嫩绿的竹叶。

那股浓烈的香味也悄然褪去,紧接着,它被一股淡淡的……充满夏日微风般清凉的薄荷气息所替代。上千只妙曼的彩蝶飞舞着绕着竹林盘旋……盘旋……

他惊愕地支起身子,望向那个被彩蝶围绕着的黑色俊美身影。

一曲优雅如天籁的箫声开始回荡在这片竹林里,那一层层厚厚的雾开始渐渐变得稀薄起来。阳光愈发艳丽地刺痛他的双目,他伸出手,看起来显得有些稚嫩的手掌微挡住了点光束。他褐色的眼睛里不再显现出那片空荡的紫竹,无数彩蝶竞相朝他的方向飞舞而来。

他纵身跃下竹枝,稳当地站立在地,原本紧抿着的嘴角也不经意地向上扬起。

如仙乐般的箫声戛然而止——

彩蝶也纷纷合拢美丽的双翅停歇在每一棵紫竹上方——

他的眼睛紧盯着箫声传来的方向——

一丝眷恋,一丝牵挂,一丝疼痛,一丝委屈,如烙印般的残忍画面再次从他的脑海里描绘出它原来的样子……

就在他伸出手的那一刻,墨绿的竹叶穿透他的指骨,他毫不犹豫地转头离开。没有顾虑到手上揪心般的疼痛,可他却不知道,那时,他的心……却比他还要痛。

那截断指,他每天都带在身边,每见到断指一次,他就会呕吐一次……直至连苦涩的胆水都吐出来的时候,直到他原本红润的脸颊因呕吐而变得苍白的时候,他才会稍安下心。

他狠命地甩着自己的头,试图把那些情节从脑海里彻底抹去。红色的长发盖住了他白嫩的脸,近乎有些透明的双颊。就在这时,一只温暖的手摩挲着他的长发。他的眼眶突然潮润起来,一滴滴温热的泪水顺着浓密的睫毛一点一点滴落在草地上,一下子消失不见。

他伸出双臂紧紧地拥住了眼前这个黑衣人。黑衣人先是有些惊愣,当他看到紫竹上挂着的水晶瓶之后,像是明白了些什么。然后缓缓伸出修长的手臂轻轻地抱住了他。

他还是这么做了?是不是?黑衣人带着些愠怒的口气问道。

嗯。我怎么劝,怎么说都没用。

左寒,不管怎样,他还是你师兄。

我不要!我不要这样的师兄!!

他恼火地推开面前的人,一股冷风恰巧吹过,他红色的长发在风中飞舞得有些跋扈张扬。

琴,或许真的,爱上她了吧。黑衣人撇撇嘴,黑如玛瑙般的瞳仁里在阳光下折射出一丝微笑。

大师兄!!师父说过,那女人是祸害!

我知道。

那二师兄去见她的时候,你为何不去阻拦?

寒,有些事,天注定了。任我们怎样努力都无法改变天的决定。

左寒诧异地瞪大眼睛,望着眼前的人。他……一身黑色衣纱的包裹,似乎把整个人都融入到黑暗之中,黑纱遮住了他的脸,唯有一双亮如月般的瞳眸显露出来。笑的时候,他的眼会像月牙般微微向上弯起。看了让人不禁也想跟着扬起此等如春风的微笑。高大修长的身形,一束黑色如宝石般光亮的秀发用黑色的发带缠住,伏贴在那□□的背上。

半响,左寒才回过神来:大师兄,这不是你。

呵呵……黑衣人淡笑着,说:连我都认不出来了么?我就是如此,从未改变过。

可……为什么……感觉就是不一样呢?师兄,把你的面纱拿掉好吗?左寒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见过大师兄了。

他清澈的目光里夹杂着一丝哀求。

你的目的就是这个?

呃?什么?师兄所说,左寒愚笨,不懂。

寒,我的面貌真的那么重要么?

大师兄,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啊?连彩蝶都迷恋你的俊容,更何况我们这些平凡的人呢?

寒……琴,他会恨我的吧?

师兄?!左寒更加疑惑地看着他。

我想,我还是去见见琴吧。

嗯。好。但是,你得先让我见见你啊!左寒有些不依不饶地央求着。

黑衣人伸出手,从耳廓边开始轻轻地掀开黑纱……千万只彩蝶顿时展开双翅,开始飞舞起来。它们纷纷向他涌去……

黑色的发丝轻柔地贴在额上,白皙如瓷毫无瑕疵的肌肤有些恰如其分的透明之色,略显细长的浓眉像是钻镶嵌上去般带着耀人的晶亮,双眸如同黑珍珠般显露出无比绚烂的清明,高挺的鼻翼下两瓣薄薄的樱色嘴唇。下颚略尖,整张脸稍显微瘦,但却恰到了好处。是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清瘦却不懦弱……

左寒看得有些入迷,当他回神之时,黑衣人早已不知去向。

萧……

左寒轻喊着。心里一直压着的石头突然落下了!左寒惊异地望着彩蝶飞去的影子,手指猛地攥紧。

能阻止琴的……让琴解脱的……除了萧,再无他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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