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蜷缩在角落里，落地的衣纱还渗着水，头发湿漉漉的，贴在她削弱的脸颊上。
他坐在书桌前，玩转着手里的毛笔，眼角时不时倾斜45度瞄着她。
她已经待在那里好久好久了……
苍白的面孔，迷离的眼神，带着往日不屑的傲慢和冷艳，只是看了愈发让人心痛。
他放下手中的笔，走到她跟前。
你不会原谅我，是不是？
她微微抬眸，看了他一眼，然后垂搭下眼皮，浓密的睫毛上还凝结着一层水气。
他绷着脸，伸出手捏住她的下巴。
他不能忍受她对自己的无视，他是王，高高在上的王，被万民拥护的王，他有自己与生俱来的骄傲和那神圣的自尊。没有人敢忽视他，而她却轻而易举地犯了这个大忌。可是，她一直都是个例外……一直都是……
她挥起拳头，用尽所有力气冲他俊美的脸颊袭去。
他却轻松地用手掌接住了她弱小的拳头。
我杀了你亲人和情人，如果你因此憎恨我，要置我于死地，这我可以原谅。
她不说话，松垮地垂下手。
我曾说过，我会一直保护你的。
他深情地望着她，什么都知道了，一切都明白了。天颜仅是天颜，是在他空虚的心里当年小萦素的替代品而已。虽然这样的想法对于天颜是不公平的，但……如果现在不去爱护妖姬，不去守护她，那么……对萦素来说，那更不公平。萦素曾在他的生命里消失了，现在，他绝不会松手。王，即使是王，但他还是一个少年。
放我走。
她轻声说。
你应该知道，我不会答应的。
你爱的只是展天颜，不是我。
我一直以为她是你。
是吗？这个借口真好。她冷笑一声。
你！
他微怒着抬起她的脸。
那你就继续把她当作我吧，我伟大的王。
心里有莫名的疼痛……他感觉到了，她也感觉到了……
不要……现在谁也替代不了她，他不要放开……不想放开……更不愿放开……当年的小萦素深深地打动了他，如今的妖姬，萦素重生后的灵魂，他不要放！不要放！
他狠狠地吻上她的唇，那已开始泛青的薄唇是如此冰冷，他深情地亲吻她，试图用自己的热情来温暖她。可……一切只是徒劳，她没有反抗……如同一个玩偶，眼神空洞……影射不出任何景象，即使现在，他就在眼前，他滚烫的呼吸就喷洒在她脸上。
曾经她是那么狂妄地当着民众的面宣布她要得到他。那时的他，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可现在……真是好笑，他自投罗网了。亲自把他曾亲吻过展天颜的嘴唇送上来……
她猛然觉得一阵恶心……
命运这是在捉弄她吧。把所有发生过的事回想一片，竟觉得如此可笑。
许久，他放开她，看着她唇上有着他的印记，有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充填在他心头。美丽的微笑就此绽放……
满足了吗？
她冷眼看他，她用白纱擦拭着自己的嘴唇。
他的微笑立刻冰冷。
我只是个玩偶，不是吗？
她站起来，踉踉跄跄地走出蓝轩殿。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白纱如同断翅，瘦弱的身子仿佛随时会在空气里消失般。那个骄傲自信抚媚的她到哪儿去了？或许现在的她才是最真实的，但……很陌生。
他靠在墙壁上，闭起眼。
—我只是个玩偶，不是吗？
嘴角渐渐泛起冷漠的笑，玩偶？如果只是玩偶的话，那么……这种可以令自己窒息的心痛，算什么呢？
该跑出去追上她，抓住已经疲惫不堪的她的。
他，没有这么做。
因为，
累的人——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