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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哭云泣因天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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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出来鸟出来鸟~男猪~偶终于写到言情鸟~  “风想流浪,树情难放,只道相思已成灾,秋去冬来,叶尽树秃,留不住亦困不得。风弃树去,树余空枝,满心悲切乞回头,落了果儿,折了枝儿,愿能死心忘真情。”

青葱玉指,雍懒地撩拨着琴弦,几缕乌丝散在耳边,眼角轻轻划过众人,一点倦怠,一点妩媚,朱唇和着琴音,贴耳轻诉般吟了词,深红色的叠层纱衣拥着她姣好的身形,袖口缓缓从腕上滑下,露了藕似的一截小臂,绞丝的金色镯子微微晃着。突然停了琴,止了歌,伸手扶了扶头上的步摇,拢了耳边的发,双手推开了琴。

“今儿就到这吧,我乏了。”

不理会台下的人,站起身,持了团扇于胸前,兀自掀了珠帘,临走出时回头看了我一眼,我会了意,拿了扇子对身边的人抱拳,道声:“在下先行告辞。”轻车熟路出了门,绕到后边的小门前四下看了看,见无人才一闪身,进了小院。

云已在海棠树旁支了桌凳,开春没有多久,饶是在大漠,天仍有些微凉,云披了件长袄,燃了小炉里的熏香,细品着杯中的香茗。

“你着海棠倒也是奇了,现今不过春始,冬还未脱尽,它倒忙不叠地打了苞儿要开花。”撩了袍子,在云对面坐下,拽来身旁的一根海棠枝把玩。

云嗤笑:“你瞧你,穿了男装便当自个儿是男子了么?一点没有女儿家的矜持,看你这坐相。”

讪笑着坐好,捧了桌上的香茶,掩了盖子抿了一口。入口极香,只觉得满口温暖,真有如春日百花盛开一般,可到了胃里却惊觉一丝寒意,猛得打了个冷战。

“云,大冷天的,你给我喝的这是什么茶?”

云不语,微笑着喝完了手中的一杯,轻放下,看向我,眼波流转。

“此茶名唤‘真情’。”

见我仍不解,云解释道:

“入口香暖,是初尝情爱,认为真情美好可贵;入腹冰凉,是始知天下真情皆薄情,只留了满腹的委屈满腔的泪,夜半无人,独自苦尝。”

“何至如此?云你太过偏激了。”

云只是摇头:“何谓真情?真情如施舍,开心了给你一点,不开心了一脚揣开。所谓真情,不过是男人的一种借口罢了,想要拥有你时说爱你,想要离开你时便说他寻着了真爱。初时你百般都是好,承诺了你生生世世、海枯石烂,当他厌倦你了,你便处处是错。这便是‘真情’。”

“承诺,也是假的么?若是做不到,又为何要承诺?”

云苦笑:“承诺不过是用来哄你上当的手段罢了,若是有一日要弃你而去,你问他可曾记得承诺过你什么,他定是忘了。”

“哪有如此的不堪?若真是如此,待我杀了离魂,便来此处,日日与你为伴。”

我心知必是曾有人重伤了云,才使得她如此。不免生了怜悯的意,忽见海棠树边一颗小草,便有意引开话题。

“这是什么草?好生奇怪,叶子正面绿背面却是红的。”

云深深看我一眼:“我这里名唤听棠小筑,这草,自然也是海棠了。你身后的,是四季海棠,前些日子天太冷,冻掉了花儿,这几日稍微有些暖了,便有打了苞。而这草般的……”云顿了一顿,“这株,唤做‘断肠草’,相传,古进有一妇女怀念自己的心上人,但总不能见面,经常在一墙下哭泣,眼泪滴入土中,在洒泪之处长出一植株,便是它了。”

“断肠草……”低声重复这名字,心底下也涌起一阵哀伤。

“且不说这个了,落镜,你的剑练的如何了?可有胜我的把握?”

我摇头:“怕是依旧胜不了。你的截水太过刁钻,蝶儿跟我都找不着破绽,这几日拿了你的剑谱,也着实练了许久,仍是如管中窥豹。”

不日前,我寻着了“地宫”,这里竟是一所妓院,我拿剑横在老鸨颈前逼她带我见云,云与我比试,百招之内便用她的软剑败了我,我本以为难逃一死,谁料云竟说给我一月的时间,修习她的剑法,一月后再与她比试,胜了,传我截水,败了,与她为婢。这几日我除了练剑外,便是扮了男装来见云,她待我如好友,我也暗自生了与她惺惺相惜之意。

“你可抓紧了,若是胜不了我,可就得陪着我老死在大漠了。”

“我可是舍不得我的姐姐,再让我练的几日,定能败了你,杀了离魂回家去。”

云笑着起身:“外头风大,进屋去吧!”

“你先进去吧,我舍不得这四季海棠,容我再多看会儿。”

“又没有香,你就这样,若是那有香的西府开了,你还不得把床铺搬树下来?”说罢掩了嘴笑,我不以为意,老神在在地端坐树下。

“你且进去罢!少拿我寻乐子。”

云且笑不语,扯了扯衣裙,说了句“你当心着凉”便进屋去了。

我站起了身,细看这树,只是花苞,还未尽绽,便已经是仪态万方,忽而想起一句诗“幽姿淑态弄春晴,梅借风流柳借轻,…….几经夜雨香犹在,染尽胭脂画不成…….”不觉轻吟出声,吟罢觉得不妥,这四季海棠,本是无香的,暗叹一声,只当是一时兴起,管他有香无香,便也不计较了。

取了手边的“截水”,这本是云的剑,云叫我修习她的剑法,意在让我找到这剑法的破绽,怎奈我练了数日,仍是毫无头绪。敛了心神,步入树下的一块空地,忆了忆剑谱上的内容,便舞了起来。舞了一刻,便又心烦,这剑招我是会了,可这软剑在手就又是另一翻光景,只觉得处处难随心。这时只听一个清冽的萧音,如泣如诉,袅袅不绝,似是倾诉,又似是宽慰,我听得失了神,身随曲动,待反应过来时,方觉剑在手中舞得酣畅,始知这萧声原是在帮我。

“云,我可真得谢谢你!”

舞完一曲,我开心地转身。在见到吹萧之人时,如遭雷击,僵在当场,动弹不得。

玄衣,青竹笛,这分明是我梦中的男子!

“姑娘认错了,我可不是云。”低沉浑厚的男音,说着戏谑的话,在我耳中,却有如天籁。

我羞红了脸:“我穿着男装,你怎知我是个女子?”

男子开口道:“本应是不知,可是总觉得曾在梦中见过姑娘一般,便脱口而出了。”

我又是一惊,这人说他梦见过我?如我梦见他一般?一时痴了,心如鹿撞。我羞得再说不出话,他也是不语,好在云出来了,见我们如此,叹口气。

“你二人打算站到何时?都进屋来罢!”

我听云的话进了屋,一路上低着头,再不敢看那男子一眼。坐下,云的侍女端上了茶,云这才开口打破了沉默。

“牧风,这是落镜。”

牧风似是一惊:“屏镜山庄的二姑娘落镜?”

“正是。”

我心“咯噔”一下,为什么听到我的名字他会那么惊讶?心里期待他说下去,可是他什么也没说。不免一阵失落,转念一想,我何必如此小心翼翼?真真可笑,我与他只是初见,即便曾经梦到过彼此也可能只是巧合罢了,毕竟我从未看清梦中那男子的脸不是么?随即抬了头,放下那小儿女作态,谁料迎面对上了一双乌黑的眸子,两人具是一僵,迅速别开了目光。

“牧风,你来找我何事?”

“这……”

我会意:“可是我在这不便说?不妨的,你们说,我出去看海棠了。”

牧风忙挥手:“不是不是……不是什么机密的话。”

“那你是怎么了?这道真奇了,我还从未见过牧风牧大侠这样。”云打趣道。

似是下定决心般,牧风开口道:“只是突然觉得要过来看一看,好象能找到什么。”深望我一眼,“结果真的找到了。”

我的眼里映出他的样子,线条分明的脸,带一点点的寒气,清冽的,齐整的,原本应是冷漠的,此刻却染上了一丝红晕,挺拔的鼻子,深邃的眼,现在这眼里映出的,赫然便是我微红的脸。我暗想,若是一向自负貌可比潘安的黄浪见了他,怕是要无颜见人了罢!

云见我们这样,便站起身。

“你们说罢,我出去了,落镜,别忘了你还有和我的一月之约。”

我点头:“我已悟了你的剑法,一月到时,必能赢你。”

“真是如此便好,你赢了我,我请你喝‘真情’。”说罢跨出了门槛,头也不回。

屋内只剩下我与牧风二人,他却已不再拘泥,只道:“姑娘切莫当牧风是那等登徒子,牧风说的句句是实话。”

“我信你,你也莫要一口一个‘姑娘’,叫我落镜吧!”

“是,落镜。”他笑了,“今日要找的我也找到了,牧风还有事,先行告辞了,待落镜完成那一月之约,我便来找你。”

送他出了门,痴痴地望着他走的方向,云刚刚走时提醒了我,她说“真情”,我知道她是为我好,只是我从未受过“真情”的伤,就也无法了解云的痛,是不是真情不再想它了吧,屏还在等我,我没有忘记要做的事。

回头拿了截水,准备回客栈了,在海棠树下找着了云,跟她辞行。

“云,今日我先回去了,外头风大,你进屋吧,小心生病。”

云“恩”了一声,没看我,我无奈,叹一口气,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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