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透过帷幔吹在我的脸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风吹不凉心中的燥热。
南宫枢...那过于明朗的笑脸,比阳光还要灿烂、温暖...对于我这样生长在黑暗中的生物,的确是太耀眼了,简直是要被烫伤了一般。
冷静下来啊!
我坐起身,杀手要屏弃一切的感情。今日之事甚是蹊跷,仔细回想一下......
那白鸽...它的腿上的确是绑有一封密涵;若从掉落的角度来看,是由东北向西南飞去,那里是...我回想着第一天观察到的南宫府地形——是南宫家的鸽房!!
那支箭,是由林外的东南方向射来,也的确是“红翎箭”——东厂的标志。
是厂公派人监视了南宫家的通信渠道吗?那东厂的人应该会来寻找那只白鸽吧?其实它早已落回了南宫家之手。
“.......”我一掌劈在了桌子上,太可恶了,竟然被世俗的感情蒙蔽了双眼。
南宫枢,你果然不简单。假借治伤之名,其实是故意能让鸽子回巢吧?他能轻易抓住我心中的弱点,引开我的注意力。他...到底掌握了多少我的信息?掌握了多少东厂的信息?
倾巢之下,岂有完卵?不能坐以待毙!稍作思量,我换上夜行衣,潜了出去。
子时,府内灯火已熄大半,仅有零星几枝庭火闪动着。
西厢内仅有一室还亮着灯。避过侍卫,我翻身潜在檐下,轻轻捅破纸窗,向内看去。
一个气势端庄的老妇坐在当中,旁边站着几个伺候的丫鬟小厮,堂下还跪着一个貌似书童的人,这是...?
只听那老妇道:“文墨,最近枢少爷不但推掉了好几桩亲事,还终日不见人影。你这书童是如何陪读的?只怕是引得少爷去吃喝游玩吗?”
那个叫文墨的小书童浑身瑟缩着,低声说:“小的只知少爷每日到竹林精舍去修习,且不允许小的跟去,因、因此...”
沉思,翻身越上房梁,走掉。
东厢一片漆黑,貌似平静。侧耳细听,便得低微人语:“东厂阉贼欲先下手为强,据探子回报,近日要以东厂要员被南宫府扣押为由,前来要人......”
令一个声音沉思片刻,道:“这件事南宫大人可知?要速速禀报。”
大概是南宫广韵的幕僚门客。
“南宫大人刚接到传书,出去了。似乎是与薛将军联姻之事......”
“此事若成,那大人对付阉贼就十拿九稳了。”
“的确,不过目前要解决的问题还是东厂前来要人...怎么办?”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冷笑。
......东厂要员被扣押?说的是我吧?魏公公好算计啊,现在才来要人的话,我早应该因月蛊发作而毙命了。他正好可以借我的尸体来挑起与南宫府的斗争。...我...的利用价值还真是大呢!?
要走吗?如果想走的话,我不是当下便可以...
忽的愣仲,那...为何我...却没有走...
多想无益,还是先回精舍好了。翻身在墙壁上疾行,途经花园,月下的两个黑影引起了我的注意。伏在一棵月桂树上,两黑影越走越近,声音也渐渐听得真切。
“枢儿,为父这么晚还找你出来,想你也应该了解事情的紧要吧?”
“...父亲......”
是南宫枢的声音。
“这次的联姻极为重要,即使你不喜欢也不能拒绝,这关系我们整个家族的命运,你没有权利选择!”这南宫广韵虽然是文人,口气却是不容质疑的强硬。
不禁仔细观察南宫枢的表情,月光倾泻在他细腻的肌肤上,泛起一种朦胧的光,睫毛的阴影覆盖了眼中的忧郁,那一袭白衣微摆,一片皎洁。
“父亲...我......还不想成婚...”
“三番四次的拒绝,莫非你已经有了心上人?”
南宫枢的身子耸了一下,慢慢的摇摇头。
心中忽然有些怅惘。
“那你就没有理由拒绝。”南宫广韵甩下这句话,拂袖而去。
南宫枢静静的站在院子里,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