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后再过一个时辰,照例是吃药的时间。
若兰带着素梅进来,素梅托着药碗。
若兰微微一笑,忽然发现萧天扬脸色不对。
萧天扬对素梅道:“你先下去。”
素梅愕然,萧天扬从未用过这种口气说话。她把药放下,退出去掩上门。
若兰小心翼翼道:“素梅做错了什么事么?还是我做错了什么?”
萧天扬一把抓住她的左手,拉起她的衣袖。
她雪白的手臂上,居然有七八道或新或旧的伤口,显得极为狰狞。
她想抽回手,萧天扬用力握住不放,眼睛死死的盯着她。
若兰不再挣扎,叹口气道:“谁告诉你的?其实没什么事的。”
萧天扬盯着她的眼睛,一字字的说道:“你说你每隔三天就要去处理一些事情,不能一直陪着我,其实你是去配药,对不对?你配药,是用的……你的血,对不对?”他说到最后,声音都颤抖了。
若兰低着头,像个犯了错误的孩子,低声道:“是的。因为以前程姨就说过,恐怕世上没有一枝人参的效力,抵得上我身上的一杯血。所以,我想,用我的血来配药,恐怕是最好不过。”
她静静地站着。她知道程姨不同意她这样做,萧天扬也不会。可是她一定要,程姨也没办法;她觉得这样做很有效,但是绝不想萧天扬知道。
萧天扬深吸一口气,道:“抬起头,看着我。”
她抬头一看,萧天扬的眼睛,已经含满了泪水。
她惊愕道:“大哥,你……”
萧天扬猛地把她抱在怀里。带着感激,感动,感谢,和深沉的可以穿越一切的感情,沉醉着,痛苦着,怜惜着,品味着。
若兰觉得他好像风暴一般袭来,自己就要透不过气了。她想动一动,可是他的双臂那么有力,手指扣得那么紧,毫不放松的搂着她,深深地把头埋在她肩上。
她感觉到他的热泪,有几滴洒在她的颈中,滑到她的胸前。她像被这热度灼伤了一般,心房猛然间漏跳了一拍。
萧天扬再抬起头望着她的时候,眼中的泪水已经不见了。
他默默地望着她,她也默默地回望。
他知道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了,简单地说道:“谢谢你,但是请你不要。我不想你再这样牺牲下去,好不好?”他心中悔恨,为什么没有早点儿注意到她日益苍白的脸色。难道他已经习惯她的付出与憔悴了?他觉得自己的心被重重地击中了。
若兰轻轻点头。她不想让他有负疚感。
她转身盈盈捧起药碗,道:“这是最后一次,好不好?”
萧天扬接过来一饮而尽,想到这药中混合着她的血液,他就不能自已。他知道她可以为他做一切事情,他也同样可以。
所以,他们都要好好为对方活下去。
他们成亲了。
若兰消耗了太多的体能,萧天扬重伤初愈,所以他们没有出门,度过了一段甜蜜而幸福、平静而悠闲的时光。
他们也有了一个真正的新婚之夜。
她的羞涩,颤抖,娇吟,妩媚,深深刻在他的心里。他在心里发誓永不负她,因为她是如此全心全意地相信他,依赖他,把一切都交给了他。
她望着他的眼光,更加温柔,多情。她甚至开始相信,他们会永远这样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他变得更加自信,因为他得到了这样一个值得他骄傲的女人。
她几乎什么都听他的,因为她只想做个幸福的小妻子。
他们在一起练剑,习武。萧天扬甚至拾起了小时候的功课,会陪她练字,画画。她抚琴的时候,他就在一旁静静地听。
不过,生活并不总是像人们想象的那样。走着走着,你会发现前方出现了一个你意想不到的拐弯。所以你的生活,并不像你想象的那样进行。
若兰住的地方,叫做沁兰院,是由好几重院落组成的。萧天扬一到这里,就住在若兰的小院,赏心居。后来,这里就做了他们的新房。
这是个极为精致的院子,一草一木,一石一花,都设计得别具匠心。
屋里的陈设也是不凡,梨花木的桌椅,红木衣柜花几,每一件花瓶,香炉,摆件的安置,都让人无法移动一下,几乎是完美的。
住在这样的地方,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忘记红尘中的一切烦恼,应该是别无所求了。
这屋子的主人,更是接近完美。但他们还年轻,还不懂得这种平静岁月的可贵。
只有老年人,才懂得面对面坐着,平静的度过一个下午的这种幸福。
若兰看出了萧天扬的不快乐。她不让他为难。于是,在他们消失一年后,江湖人还来不及想淡忘他们,他们就又出现了。
若兰找到了一个机会,主动要萧天扬复出。
据雪鹰剑客所说,一年前,江南武家庄庄主武震南,纠集一干人等,企图杀死萧天扬。萧天扬从此下落不明,当年的凶手也或死或隐。这件事情,白雪鹰一定要武震南给个交代。
华山试剑,萧天扬和白雪鹰不打不相识,已经结成了朋友。萧天扬失踪,白雪鹰一定要追查他的下落,也是理所当然。
于是,武家庄附近,忽然出现了不少武林中人的影子。他们在等。他们知道,白雪鹰一来,恐怕一场大战,就不可避免了。
所以若兰要萧天扬阻止这一场大战,毕竟,这两个人都不应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