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月光下,谈笑间时间如逝。高嫒虽然出身名门,却一点也没有小姐的娇气,而且她笑的时候,小巧的鼻子就这么皱起来,很可爱。吴逸对这个不美丽的女子,一时间竟有一种前世相逢的熟悉感觉。当然他马上想到了紫馨,他确认了自己喜欢紫馨无疑,不允许对其他女子想入非非。或许,吴逸对高嫒是那种纯粹的朋友之情,没有一丝想入非非。
远处有一声一声厚重的木鱼声传来。这个月夜里空灵的声音,吴逸已经注意了很久。每当深夜降临,世界上的喧嚣被黑暗湮没,这个声音就一直在他的耳边回响。会把他的思维带到很远的地方……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出教的地方,高嫒依依不舍地向他招手。吴逸笑了笑,挥手道:“赶紧回去吧。”他吩咐那个教徒:“把高小姐带回去,一路上好生照料。路上万一有什么事,用烟火通知我。你信号烟火带齐了没有?”他喋喋不休地叮嘱,像个老头子在嘱咐离家的游子一样。
突然感觉身后有一种被人盯着的感觉。吴逸回头看了眼,远处站着一个守护的侍卫,没有其他人。是错觉吗?
“带了。”那个教徒第一次了解原来赤蛛使是那么罗嗦的一个人,不过倒是蛮亲切的。
“小心点。”吴逸拍拍那个教徒的肩膀。他说的每一句关心的话,发自内心。但在旁人心中意义可大不一样,虽然他在众尊使中落魄之极,却一直让别人觉得亲近。而且他们听说吴尊使为了救凇珍而挨了高原一掌的事迹——其实原由大有出入——众教徒不由自主地对他的好感又增加了许多。
看上去这应该是吴逸最倒霉的一天了,却没意料到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的道理。吴逸走在回风聆小驻的路上,清风拂面,让人思维很清晰。他摸摸怀里隆起的小瓶,低低地笑出声来。高嫒,真是个有意思的女子。
一道疾风掠过,吴逸眼明瞧出那道寒风的方向,暗器并不是冲着他飞来的。一把缠着白布的匕首钉在他面前的枝干上。吴逸伸手拔出匕首,白布上四个字“好置为之”。
吴逸淡淡地笑了笑,自言自语道:“有点威胁的意思呢。”他的眼睛在星空下淡淡地闪着柔和的光芒,没有软弱和屈从,只有沉寂中运筹帷幄的智慧。他的韬光养晦表演得很出色。
远处草丛一动。一个身影临空而起,犹如飞鹰扑兔。没有人能想到这个迅疾如电的身形是吴逸的。另一头,那人显然没有预料到吴逸会有那么干脆利落的身手,转身便撤。
眼看着吴逸快要追上他了。那人双手探出一把匕首,近身搏击。
月光下,待那人冲过来,吴逸才看清楚那个人的脸上缠着一圈圈的绷带,只露出了一双熠熠有神的眼睛和嘴巴。吴逸闪过他的攻击,突然想到了一个人,心中一凌,叫道:“你怎么还没死?这不可能!”
那人的声音十分陌生,“你主公那么希望我死,我怎么能如你心愿呢?”
吴逸道:“我主公?你指得是……”
“你还真把自己当成五毒教尊使了吗?你只不过是他的一个棋子。别忘了,他对你不只一次下毒手了。你还想为他卖命么?对他来说,你的存在本来就是一个符号而已。由谁来代替你根本就无所谓。”
吴逸有点晕。这个绷带怪人难道不是……难道自己这个“吴逸”还有另外的身份?
吴逸想到自己杀红儿那晚高原对他说的一番话,他口中的“他”难道是高原?他模糊词句的意思,沉吟道:“我不得主公的信任,的确是这样。那你的意思是?”
“我已经被他害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了,也知道自己无法再和他争什么了?我只希望你们不要动高家的人。”绷带中的眼睛闪烁着怒火,回忆着悲痛,“你带话给他,如果你们敢动高家任何一个人,我会把你们的秘密都说出来!”
高家?是高原他们吗?难道在苗疆还有人虎视眈眈着高家?!吴逸郁闷,如果他能知道一切就好了,但是——真该死!自己什么时候能拨开五毒教的迷雾!
“恩——”吴逸模棱两可道,“我和他不是一路人,早就和他分道扬镳,你大可不必对我说这种话。但你不觉得你这样做太唐突了,至少我们知道你还活着。活着的人总让人不放心。”看他怎么回应。
绷带怪人冷笑:“你和他是一丘之貉。要不是看你今天对嫒儿没有恶意,我早已杀了你。”
吴逸寻思,那人叫高嫒那么亲切,显然是和高家很熟,那么说方才在远处盯着我的人就是他了。他说的那个“主公”果然是高家的对头,也是对高原威胁最大的人。天啊,比高原更强悍更狡猾,世界上还有这种人?“他”怎么从来没找过我啊!
“明白。我对高嫒没有一点恶意。你放心好了。”那人那么关心高嫒,难道是她的未婚夫?有我们强悍的高尊使去保护他妹妹,你着什么急啊。
“别伤害她,保护她。”绷带怪人说。
什,什么?保护谁?是高嫒吗?你对她爹讲啊,对高原讲啊!给我讲有个屁用!我被高原逼得自身难保!吴逸越来越晕,再和他套下去,他怕自己会露出马脚。“恩,那个自然。”
“那好,后会有期。”那个绷带怪人,跃入黑暗中消失不见。吴逸没有拦他,也没有再询问他什么。夜风依旧。吴逸必须小心地弄清楚两件事:那个“主公”是谁?“他”在黑暗中的什么地方?
他猛得查觉到一些破绽:怪人既然可以一眼看破他不是原先意义上的吴逸,为什么不知道他已经失忆的事情?难道他想借助我的查寻,找到他的仇家?
尽管如此,吴逸还是疾步回风聆小驻,寻找他以前可能留下的关于“那个人”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