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的天下曾经动荡过,因为两个人。
一个叫曹正淳,东厂之主,大权在握,皇帝也须忍其三分,只不过,说白了,他不过是个太监,一个老得入土的老太监,妄想控制天下,可何曾有人看过,一个宦官当上皇帝的?这种独有野心而不自知的人,唯有一个结局——死。
另外一个,叫朱无视,先皇之弟,护龙山庄之主,同样手握大权,狡猾如狐,忠心铁胆下,却有着不为人知的一面。他夺天下,只为一个女子,多么可笑,爱了数十载的女子,有着他所不知的往事,内心里,瞒着他多少前尘。
于是,他因了她而失败。
素心,素雅至极的一个名字,她的一生,似乎是不幸的,可是,又似乎是幸运的。
为了两个男人的徘徊,为了两个男人的挣扎,冰中二十年的沉眠,与儿子的分离……到最终的自尽,她是不幸的。
但她也是幸运的,那两个男人,都深深爱着她,而且沉眠二十年后,她见到了亲生儿子。
谁能道尽,她的幸与不幸。
动荡过后,一切归于平静,只是,有多少人的心,变了,有多少世事,悄无声息地变了……
一年后
春日的洛阳,百花纷纷竞芬菲,筑于一片花海中的菱潇斋内弥漫着一阵阵花香。
花廊下一盆盆的怒放争艳的鲜花,芍药妖娆,茉莉清幽,却远远不及那一盆紫色牡丹,雍容华贵,国色天香。
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重重暗紫纱帘轻轻覆在梨木雕花门上,看不清里间的状况。
“姐姐。”一个碧色纱裙的女孩子甜甜一笑,眼睛水灵灵的,淡雅如西湖盛开的清荷,看得出是生于江南,长于江南的少女,正值碧玉年华,似乎上苍把江南的灵秀之气都蕴藏在这个女孩身上似的。
“姐姐,娘她不生你的气了,你回去吧,好吗?”碧衣女孩的声音怯怯的,吞吐半天才开口。
而在另一扇雕花门上,则是更多重的紫色垂帘,层层叠叠,有明有暗,深浅不一。门内传出一声清脆的声音,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打碎了,却没有人说话。
“姐、姐姐?”似乎也料到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女孩的声音更轻了起来,从小她就惧怕这个姐姐,或许是因为姐姐的冷漠,也许是因为同在一个家里长大,却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传闻中美奂绝伦的姐姐,又或许是因为别的什么,总之,她就是害怕这个从未见过面的姐姐。
“我不要。”就像是撒娇一样,门内的女子慵懒地开口,声音婉转,“为什么要我回去,不是把我逐出柳家了吗?我不回去。”
“紫潇姐姐,我知道你是恨透这个家了,姐夫一直把你当作是一个替代品,你才会这么生气,负气逃婚,可是、可是娘都肯原谅你了,为什么还不回家呢,如果是我,就算娘不认我,我也一定会回家的。”女孩喃喃自语。
“谁教得你目无规矩了?柳老夫人如今就是如此教导你们?给我回去……”里面的声音开始模糊起来,有些听不清楚,但那种森森然的语气还是令柳碧湖颤了颤,又是这种声音,又是这样的声音,为什么从小到大,这种熟悉的森然冷意就总是在她耳边回荡,令她胆战心惊。
“……对不起。”终于,柳碧湖垂下眼帘,神色温顺,灵动风华瞬间收敛。
她低低俯首,墨色长发上缀着的碧绿流苏垂到地面上,随着香风轻轻颤动着,一如她的声音:“是,姐姐。”
低低俯首后,无声站起,掀开层层纱帘,她缓缓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