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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撒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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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挂满符篆,地上画着特殊阵法的屋子。

“大师,你确定……这术法能救我阿娘。”

质疑的口吻让鹤发老道蹙眉,谄媚道:“自然。”

看着床上丝毫未动的楚夫人,楚娴冷冷道:“那为何楚芙做了这替身,我阿娘还是没醒。”

“这,女公子请再给我些时间,明日……明日定有结果。”身披黑袍的老道朝着楚娴恭敬一揖。

“明日一早,阿娘要还是不醒,你……便陪她罢。”楚娴说罢提脚就离开屋里,命打手看死一个都不许放出来。

老道皱眉,这抄来的邪术他用过千遍唯独今日失灵,暗咒一声邪门,又重头依样画葫芦再来一遍。

许久,一阵阴风袭来,符篆全部自燃,屋里烛火瞬间全灭,一声惨叫后,门口打手心里犯了嘀咕却没动分毫。

翌日清晨。

只觉天旋地转的苏印絮睁眼,入眼就是一具身披黑袍的干尸,她身上全是灰烬。

不是梦,她活了。

满身污浊,屋内的气味刺鼻,她慢慢朝着门口摸去,用力推门却纹丝不动,正要有下一步动作,却听到门外有人说话。

“醒醒,一会儿女公子来了,有你我好果子吃的。”一道粗狂的男声响起。

另一道猥琐的男声似是遗憾般道:“诶,里面那位昨晚不就……说来真是唏嘘,好好的女娘,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半夜摸到女公子屋子里欲行不轨。啧啧啧!”

“嘿,可别,你这是不知道,这小娘子不是一般人,听夫人之前的家仆阿贵说,这娘子来这之前,就是个‘那个’,对家主夫人下过手,奈何是家主嫡亲侄女,所以才被驱赶至此地的。”粗狂男声刻意压低声音。

猥琐男声道:“这……可惜了!要不是嫡亲侄女,都不知道死几回了。可咱家女公子直接就把这楚娘子弄来这,员外知道了会不会……”

粗狂男声应道:“那咱也不敢问呐,员外现在哪有时间顾得上这些,十有八九以为这楚娘子还被关着呢!”

猥琐男声附和道:“嘿嘿,也是,咱就是下人,不掺和这些,拿钱办事就行。”

苏印絮刚醒脑子都是糊的,门外两人的话听不太真切,她呼出一口浊气,门被她一脚踢开。

巨响迫使门口打手回头,昨夜就凉透了的人此刻却竖着站到了他们眼前,纷纷惊道:“鬼,鬼啊!”

还未适应重生这事实的苏印絮只见两个家仆前后脚消失在原地,她刚要走出小院,远远就听到楚娴谩骂的声音,“她不是死透了?哪来的鬼。”

“对对啊,可……”一个较猥琐的声音回应。

啧,苏印絮倚着墙戏谑道:“死透了?”

她虽然还不清楚来龙去脉,反正也无处可躲,索幸主动现身。

也亏这样苏印絮才能知道原来娇俏女娘的脸上惊恐和嫌恶竟能一起出现。

“你,还活着?”楚娴惊恐问道。

苏印絮邪气满满地调笑道:“那你为何不自己确认。”苏印絮说罢往前迈了一步,楚娴应激似的挺直腰板往后挪了一步。

楚娴愤恨地瞪着苏印絮,冷哼道:“楚芙,这次没死,算你走运,下次,可没这机会了。”

苏印絮这才知道这冤死鬼叫楚芙。

“哼,你不是好女色吗?说不定很快就没机会了,放心,既然没死,我一定会好好找几个丑陋无比的小倌儿伺候伺候你!”

“女公子。”一个婆子面色发白,略微紧张地凑到楚娴的身侧,小声嘀咕,身子却不住的颤抖。

紧接着楚娴拳头紧了紧,眉眼低垂,似是思考,转而整个人媚态丛生,眼中的凶狠不减分毫,对着苏印絮冷笑道:“楚芙,反正你是个不知死活的魔精,昨夜既然没死透,不如,留着给我爹当个磨刀石如何?”

苏印絮倒吸一口凉气,心道:“果然她之前没听岔,原主就是个好女色的狂徒!不过这小女娘看着娇媚可人,心思却也够歹毒,磨刀石这样的法子都想得出来....”

楚娴一挥手,先前还惺惺作态的打手们便一拥而上,苏印絮神魂不稳,难以抵抗,低声怒喝道:“你们以为在作践谁呢?”

打手们一时间顿住,不敢上前,其中一人上前示意:“楚娘子,请!”

楚娴见此,更是恨得牙痒痒,却也无可奈何,要不是楚芙是实打实楚家家主嫡亲侄女,她还能这么憋屈,吞下愤懑便跟上苏印絮。

前厅里的人不少,几乎楚家庄能主事的人都到齐了,众人一见到苏印絮,便神色各异,更多地则是鄙夷。

“阿娴,你这是做什么?”楚员外见状有些疑惑,“她,不是被我关起来了吗?”

楚娴一心只想着把苏印絮弄过来,可不曾想,大厅竟然来了这么多人,其中几位一看便是修仙者,她一时有些犯了难。

“阿爹,女儿想为阿娘做些什么,反正这厮……”

“不如什么?”苏印絮嗤笑一声,电光火石间,她便将所见连成一线,原主楚芙,乃楚家家主嫡亲侄女,好女色,对家主夫人下手后被驱赶到此处,此前曾“得罪”过这位楚家女公子,所以她便差人绑了楚芙,让那老道施邪术想用楚芙换回她阿娘的命,可不知出了何种差错,她一个早就神魂俱灭的人活了。

循声望去,众人只见苏印絮嘴角擎着笑,眉宇间满是嘲讽,但身为女子,全身衣服却污浊不堪,头发也炸了毛,人群中有人“噗”地笑出。

“哦?员外似乎,已然有了更好的对策?”少年的声音清润,苏印絮循声一扫,惊讶这破地儿竟有门楣显赫的仙门子弟。

几名男女皆身着蓝白相间的道袍,身侧均有佩剑,发带特有的青山纹路一眼便能识出他们来自青山派,前世她觉得这道袍仙气飘然,但太过蠢笨,没少被师尊念叨,因此她绝不会认错。

楚员外好一会儿才从惊愕当中回神,满脸赔笑说道:“诸位仙师,误会,误会啊!”使眼色叫人把苏印絮弄走,苏印絮却突然盘腿坐下,如同老僧入定,楚员外情急之下就找女婢来拉,却没拉动半分,周围人也开始小声交头接耳,楚员外急得满头大汗,骂道:“楚芙,你这是何意?我可曾苛待于你,你再不起来,回头看我怎么收拾你。”

苏印絮淡声道:“可不是我想来,是女公子说要让我作甚劳什子磨刀石,强行“请”我过来,还说,是要我为楚夫人排忧解难,我不过就是想请各位仙师为我主持公道罢了。”

看楚芙已然与无赖无异,又被戳中想法,楚娴气极:“你,你,你含血喷人。”

楚员外赶紧打断,大声道:“闭嘴!”一时间大家竟不知楚员外究竟是想让楚娴还是苏印絮闭嘴。

若论起撒野,苏印絮本算不得一把好手,可曾在青山派那种门规森严的地界亦是矬子里面拔大个儿算个无敌,看碟下菜这事勉强能称得上是手到擒来,不过从前顾忌仙门弟子的威严,可如今,都好女色了,还有什么说不得。

“你个泼皮无赖,你怎么能如此没有教养!”楚娴面红耳赤大声呵斥,身子向前倾,仙门当中的一名女弟子见此稍稍伸手挡住楚娴,道:“这位女公子,有话……好好说罢。”

这一听,这来活儿了呀,苏印絮双手环抱,嘴巴撅起,理直气壮道:“教养?你这一天天都把主意打到我身上了,你的教养何在?仙师们在此,你断然没想让我有甚好事,何必惺惺作态,再说了,我本就好女色的,你可别坏我名声,耽误我以后多找几个欢喜的女相好。”说罢还对着伸出援手的仙门女弟子抛媚眼。

女弟子身体变得有些僵硬,慢慢将身子往后挪了挪。

楚娴一听便直接铆足劲儿往前冲,伸手要给苏印絮一个耳刮子,为首的仙门少年及时用剑挡住伸出的手,忙道:“得罪,身为女子,有话……好好说。”

苏印絮倒是觉得极为有趣,整个人身子歪斜,有恃无恐地假笑道:“女公子,恼羞成怒可有辱斯文,诸位可都看好了,我断没有诬陷,反之,我需要安抚,需要赔偿!她此番做派可真真伤害了我幼小孤独的心呐,以后我若是找不到欢喜的女相好可怎么办?”

“你,你。”被拦下的楚娴眼中的火气旺盛,“你这泼皮!”

楚娴直接推开挡住她的佩剑,苏印絮见她炸了便迅速起身朝着仙师们靠近。

为首的仙门少年见楚娴推开他的佩剑执意要给苏印絮一点教训,这次直接伸手拦下,道:“女公子,多有得罪,但此事不宜动手。”

楚员外见为首的少年铁了心要护人,赶紧换了一副面孔道:“这,这是我家远房侄女,从小受到刺激,经常胡言乱语,仙师们做不得……”

苏印絮赶紧插嘴:“哦!是吗?倘若她还敢对我存了这等心思,我势必要坏她名声,仙师们可都是有大本领的人,怎的还需我这等小人物做块磨刀石,这知道的会称赞女公子好生孝顺,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楚家仗着势大,有心要折辱仙门子弟一番,不过,仔细一看,女公子倒也的确是个娇俏美人,忽然觉得,我好生欢喜呢!”

楚娴一听,脸上好不精彩,作势伸手要抓头发,苏印絮一个转身便蹿了出去,仙门弟子顺势赶紧堵住门口,为首仙门少年赶紧转移话题:“如此,那便是误会,楚员外,就按原先说好的,今晚入夜后,楚家庄所有人不可外出,听到任何响动都不可探听,而府上之人尤其不可靠近夫人的院子,我等会在整个院内布阵施法。”

楚员外气极,却不得不赔笑,道:“是……是,有劳诸位,楚家庄的各位主事当家也都听好,切记仙师交代,断不可外出。”

众人纷纷应声后散去,仙师们便由家仆领着去了内院。

楚娴本以为这会是一个极好的机会收拾楚芙,结果自己却落了一身骚。

“父亲,我好恨!”

楚员外喝道:“快些闭嘴吧你,我们楚家庄本就是楚家最不入眼的末流,要是得罪了仙门子弟可如何是好,本还想着能有机会牵上线,不能做个记名弟子,也能有机会找个仙门夫婿,你,你啊!这楚芙,等此事一过我决不轻饶!”

楚娴从没吃过这样的大亏,恨不得将其生吞活剥,恨道:“今晚,你死定了!”思忖片刻,侧身交代身旁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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