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差矣”
庞越看着魔僧,神色淡然道:“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鱼而取熊掌者也。”
“吾问道之心,犹如磐石,不可转也”
“虽九死其尤未悔”
慧定愕然,盯着庞越久久不语,半晌才道:“魔门中人,罕有如你这般”
庞越反问道:“师兄难道不向往得道之喜”
“难”
慧定连连摇头,转而又道:“师弟你若真有此志,师兄也无话可说,他日你若渡劫,师兄便将那阿耨多罗佛心古灯借与你。”
“可惜天劫无法由他人代为承受,否则师兄倒能替你分担些许天威”
庞越玄思电转,分析魔僧话中所言真假,面上却微笑道:“如此就先谢过师兄了。”
“同门之间,何须客气”
慧定洒脱道。
二人随即推杯换盏,讨论道法和修炼心得。
魔僧虽然无心问鼎元神大道,但却在神通领域颇有造诣。
他染化分身极多,几乎遍及东海各门各派,各大世家,熟知各大势力传承,见识之广博,堪称庞越至今所遇人中之最。
眼前慧定这尊分身,乃是千机宗一位普通金丹长老,受命坐镇坊市,维护秩序。
当庞越谈及目前所需的修炼之物,慧定呵呵笑道:“灵源斋乃此地最大店铺,纵使没有师弟所需之物,也能有其他渠道,联络坊市其他商家,比你一人自行寻找效率要高许多。”
“你且持为兄的信物前去,到时自会有人接待你。”
说着,取出一枚黑色玉佩,交给庞越。
灵源斋。
顶楼贵宾室内。
庞越悠然闲坐,对面是一位身穿锦袍的中年男子。
此时的庞越,已施展三转元胎功变幻了身形容貌,连身上的气机,亦转为精纯雄厚的玄门法力。
对于精擅转化元气的黄泉天魔而言,这时最简单不过的事了。
锦袍男子正手持一枚玉简贴于额头,细细探查。
良久。
他放下玉简,笑道:“道友既是齐师弟朋友,便也是赵某的朋友,只是道友在这上面的列出的事物,无一不是天下罕见的奇珍异宝,我灵源斋中,暂时只能凑齐其中十之一二。”
庞越怡然道:“不知赵道友这里有哪些”
锦袍男子言道:“大道磐石、空明铁精、太上玄清铁、烈阳神玉都有一些,不过”
说着,男子脸上露出为难之意。
“不过什么,道友不妨直言。”
庞越笑道。
锦袍男子道:“大道磐石和空明铁精这些尚还好说,太上玄清铁乃是炼制仙家飞剑的绝世宝材,烈阳神玉颇受真阳宗和重玄宗修士追捧,这两样宝材已计划在后天拍卖会上出售。”
说罢,锦袍男子取过一个卷轴,递给庞越。
庞越打开卷轴一看,上面琳琅满目上百种宝物,皆是后天要上拍卖会之物。
如今东海各派顶尖修士齐聚千机宗,灵源斋作为千机宗下设在坊市中的最大店铺,自然不会放弃这次机会,囤积了诸多宝物,等着在拍卖会上卖出一个好价钱来。
有些宝物,放在拍卖会上,甚至能够拍出超过其本身价值数倍的价格
这卷轴靠后的位置里,赫然就有一块丈许大小的烈阳神玉
庞越目光微变,心中已是志在必得。
这烈阳神玉是炼制前世九大灵宝之中,太阳神炉的主材,极其罕见,就连天剑分身在游天坊市之中,诸多元神大能的店铺里,都未能遇到。
想不到竟在这千机宗得遇
“不瞒道友,我灵源斋早在百余年前,就开始筹备此次拍卖会,赵某虽是此地的负责人,但拍卖会却是宗内长老们做主。”
“道友若是有意,不妨参加后天的拍卖会”
锦袍男子沉声说道。
此人金丹五转修为,放在千机宗亦是不弱,但他却未能看穿庞越的修为境界,再加上庞越又是熟人介绍过来,是以言语之中十分客气。
庞越不动声色地看着卷轴上的事物,似若不经意地问道:“赵道友,拍卖时,这块烈阳神玉底价几何”????
锦袍男子闻言道:“九百万灵石。”
庞越点头道:“此物也就精通炼器的重玄宗修士,和修炼火行功法的真阳宗修士愿意买,你估摸最后成交价在多少”
“初步预计,怕是不会低于一千三百万灵石。”锦袍男子说道。
如此价格,着实已经堪比一件三阶法宝。
若非这块烈阳神玉体积足够大,否则根本不会冲到这个价格。
庞越笑了笑,手中光芒一闪,取出一物道:“赵道友,你且看此宝。”
锦袍男子看过去,就见一枚雪白玉簪浮现出来,一股极寒冰冷凛冽之意传递而出。
玉簪虽小,内里却似有无数符文闪烁游走,一道道禁制层层叠叠,汇聚一起,生生灭灭,玄奥无比。
“三阶法宝”
锦袍男子轻咦了一声,顿时看出这枚玉簪内的禁制数量。
“好宝贝,此宝价值至少在一千万灵石以上,若是在这次拍卖会上拍卖,怕是能冲上一千八百万。”
锦袍男子略带兴奋道。
庞越说道:“赵道友,我以这件三阶法宝,换你的烈阳神玉,如何”
锦袍男子神色一怔,似乎没想到庞越会如此行事。
“道友不嫌吃亏”
他略带惊讶地说道:“要知道,三阶法宝比宝材更易出手,毕竟宝材还需辛苦炼制,而法宝却能立即祭炼御使此事赵某倒是可以做主,道友当真要换”
庞越笑道:“不吃亏,我只求落袋为安,盈余部分,便送给赵道友,你我交个朋友。”
锦袍男子目光微动,这两件宝物如果都按最高价成交,那中间的差价,可是五百万灵石
此人是何来历出手竟如此阔绰
他却不知,这烈阳神玉被庞越来说,意义之大,远非灵石所能衡量。
落袋为安,免生波折
毕竟拍卖会上,万事难料。
锦袍男子亦是人精,知道这五百多万灵石不是那么好拿,便问道:“道友可是又瞧上了其他宝物”
庞越目光落在卷轴最后一件宝物上,叹道:“想不到这次拍卖会,竟然会有五阶法宝”
只见那拍卖会上最后一件宝物,赫然是一柄暗金色的宽刃巨刀。
备注:五阶魔宝,无名怪刃,其重无比,嗜血杀伐,易魔染,玄门慎用。
锦袍男子心头一跳,隐隐猜到什么。
只听庞越悠然问道:“当今东海,能祭炼此宝之人,怕是只有天魔宗和魔符宗修士罢不知此宝底价几何”
锦袍男子苦笑道:“道友不会是想置换此宝罢”
五阶法宝,与元神真君一般,世所罕见。
此宝只得元神大能才可炼制,但凡流传到坊市之中,不是得自远古遗迹,便是这一纪某位元神真君的遗宝。
四阶法宝尚有交易记录,可卖到五千万灵石乃至上亿灵石。
而法宝品阶到了五阶以上,已经近乎无价
多是以物易物
庞越看着锦袍男子,说道:“不错。”
“不知这几样宝物,能否换下这把魔刀”
说罢,庞越挥手一拂,室内多了三样宝物。
当先一物,乃是一颗诡异的眼球,散发出道道奇光
眼球上有一道瑕疵,似是被某一锋锐宝物,更生生斩开了一道裂缝。
但纵是如此,这颗眼球上散发出来的恐怖波动,还是让锦袍男子忍不住站起身来,双目圆睁。
五阶法宝
另外两件宝物,分别是一杆佛杖,一颗冰雪圆珠
皆是四阶法宝
看着这三件宝物,锦袍男子几乎滋生心魔。
眼前这位修士,究竟是何来历
回头定要好生向齐道友打听打听
太古兽眼、伏魔杖、雪魄珠
太古兽眼媲美五阶法宝,虽然被神霄太乙剑斩破,但毕竟底子还在,纵使是不及五阶法宝,但也远远超出四阶法宝范畴。
伏魔杖乃是四阶佛宝,威能无穷,需要佛门修士才能发挥出真正威力。
雪魄珠是琅琊周氏至宝,亦是四阶法宝。
这三件宝物,任何一样,都能撑起一个金丹世家,成为其镇压家族气运的底蕴
放在一些小型宗门,亦是同样道理。
庞越好整以暇地看着锦袍男子,笑道:“赵道友,你觉得如何”
锦袍男子这才醒悟,刚才庞越送他的那五百万灵石,用途便是让他竭力办成此事
一件五阶魔宝,换取一颗堪比五阶法宝的兽眼、两件四阶法宝。
若是在拍卖会运作得当,倒也算得过账来,只是长老们那边
锦袍男子心念电转,权衡其中可能性。
倒也不是没有可能,只是会破费一些至少要三百万灵石来疏通关系
锦袍男子沉吟片刻,看着庞越道:“道友,此事赵某应了,但能否办成,你还需再等等。”
庞越收了所有法宝,淡笑一声:“赵道友,那我便静候佳音了。”
锦袍男子点头道:“赵某这就回宗与长老们商议。”
翌日。
庞越再度来到灵源斋。
这一次,除锦袍男子外,千机宗又来了一位金丹二劫大修。
赫然是千机宗的大长老
三人商议了一个多时辰,最后宾主尽欢,达成交易。
庞越得了烈阳神玉和五阶魔刀,千机宗灵源斋得了太古兽眼,两件四阶法宝,一件三阶法宝。
同时,庞越又将从琅琊周家得来的神秘黑剑、冰月清心楼这两件三阶法宝,交由灵源斋拍卖。
如若拍卖成功,灵源斋亦能从中收取不菲提成。
这也是千机宗那位太上长老的条件之一。
就在庞越离开灵源斋之时,迎面走来一位美艳女修。
此女一袭华美长裙,气质端庄高贵,给人以不可侵犯的圣洁之感。
但若仔细打量,又会发现她有种千娇百媚,活色生香的妖娆之感。
她身上气机雄浑深邃,金丹圆满,赫然是一位一劫高手。
“合欢宗”
庞越心头一动,眼前此女,似是合欢宗金丹高手。
唯有此宗女修,身上才会有如此气质
就在他打量女修的时候,那美艳女修也在打量着他。
当看到庞越一身澎湃惊人的气血之后,女修美眸中闪过一抹异彩,像是看到了猎物一般,露出欣喜之色。
“道友我们可曾在何处见过”
美艳女修停下脚步,一股淡雅香风扑面而至。
庞越微笑道:“怕是不曾见过。”
“是么”
女修嫣然一笑:“不知为何,妾身竟与道友有种一见如故之感却是打扰道友了,还望道友见谅”
庞越摆手道:“无妨,道友请便。”
说罢,便欲离开。
女修莲步轻移,有意无意地拦住庞越,柔声问道:“不知道友如何称呼,来自何方”
“一介散修,不值一提耳。”
庞越淡淡道。
女修则莞尔道:“妾身名唤月嫣,出自合欢宗,道友修为深藏不露,不知可否赏光去妾身客栈做客,容妾身请教一二”
“月道友原谅则个,某有要事在身,怕是无暇前往。”
庞越歉然道。
月嫣噗嗤一笑,端庄高贵的脸上尽显妩媚风情,只听她曼声道:“道友难道是怕了月嫣不成我合欢宗参悟阴阳大道,讲求天地人和,非是一味采补掠夺,道友莫要听信传闻,对月嫣有什么误会。”
庞越洒然道:“月道友,你若是处子之身,本座兴许会有些兴趣,可惜”
说罢,他眼神中露出惋惜之色。
月嫣面露娇嗔之意,妩媚道:“你怎知妾身不是处子之身我宗有一门秘术,可修复身躯道友若是不信,亲身一试便知。”
庞越哑然失笑:“月道友堂堂金丹一劫大修,难道非要如此死缠烂打”
“非也”
月嫣身上气质一边,又恢复了端庄优雅,不可侵犯的高贵气质,言道:“阁下身怀顶尖双修秘术,且桃花运势旺气冲霄,莫非以为妾身看不到妾身只当是遇上了同道,心生欢喜而已,岂料阁下竟是个无趣之人也罢,今日就此别过,他日道友想通了,可随时来找妾身。”
说罢,留下一股香风,径自走进灵源斋。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