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狗所说的,天真的要下雨了,周妙坐在自家的房檐下,一边在联络卖家里的电器一边吃着一根冰棍,旁边的流浪狗正在甩着水,外头的天阴沉沉的。
周妙知道,自己恐怕没有没有多少时间来挽回损失了,从那个女人离开的仓促来看,她应该已经是把房子抵押出去套了现,而接下来最多不到一个月,周妙就要被从这间屋子里被赶出去了。
而现在,她能做的就是把屋子里能卖的全部卖掉,折算下来应该能有个一两万,再加上奶奶去世前偷偷塞给她的一对金手镯和一个金戒指,凑够十万块钱把自己养活到十八岁差不多了。只要过了十八岁,她就能出去工作。
其实她一点都没有慌,因为这件事早已经在脑子里盘旋过很多次也预演过很多次,她在十岁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为这一天做打算了。
虽然家里大概值钱的东西都没了,但这几年她在网上帮人配音、帮人画画也赚了一点,还有就是学校里几个舔狗给她送的奇怪礼物和发的红包她也都照单全收。
婊嘛,其实她觉得自己也是婊了一点,但没办法,人得活下去,在不违法的前提下,当个人渣就当个人渣吧,高尚不能让她安稳的活在这个世上,这是她老早就想明白的事情。
“狗。”
蹲在她旁边的土狗仰起脖子歪着脖子看着她,周妙前后摇晃着摇椅低头看了老狗一眼:“以后就是咱们相依为命了。”
“那也不是,我还有街角的阿妹,它很漂亮,有猫一样的花纹。”
“不是这个意思。”周妙把脚丫子放在窗台上:“我的意思是,你从今天开始就是我的储备粮了。”
“储备粮是什么”
“就是我没有东西吃的时候,就把你吃掉。”
狗很惊讶,往后退了半步:“那我把我的储备粮给你,好不好”
“我才不要埋在土里的骨头棒子。”周妙继续摇晃着椅子,然后抱着抱枕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她跟老师请了假,接着张罗着人把家里的家具全部都处理了个干净,让她没想到的是她全套的家具只卖了不到三千块,但当年父亲为她准备的床底的女儿红却卖了两万块。她拿着钱看着被人提走的女儿红,突然也就红了眼眶,因为她知道当这两坛酒被提走之后,她在这个世界上便再无来处只剩归途了。
但伤感嘛,也就持续了个五分钟,五分钟之后她把钱全部存到了银行里,然后回到了已经空荡荡的房间里,拎起了她的旅行箱就走了出去,旅行箱里只有换洗衣物、充电器和一张全家福。
只不过这张全家福如今也只剩她一个人了。
她不恨的,真的一点都不恨。这有什么好恨呢,谁让自己天生命苦呢,而那个抛弃她而去的女人,她也是能理解的,一个四十出头的女人,嫁到这个家里没有过上几天好日子,身后还带着她这样的一个拖油瓶,未来也是堪忧的。
不过周妙唯一不理解的是她为什么要突然离开,明明大家商量一下,周妙不会去阻拦的更不会要求分房子的钱的,因为那是那个女人应得的,她不管怎么样都养了周妙十年,十年的心血值这个价。
“人,你现在要去哪里,我带你去一个管子里住吧,那边很干净。”
周妙笑了笑,拎着皮箱子走在湿漉漉的街上,身边跟着一个眼里全是她的狗,在这个华灯初上的傍晚,就像一幅油画似的。
“我不去,我有地方住啦。”
周妙笑着说道,然后她一路见到鸟就问鸟、见到狗就问狗、见到猫就问猫,兜兜转转她就被引到了一个空置很久很久的凶宅面前,也许是为了方便有人随时来看房子,这个凶宅并没有锁门,她很自然的就打开门走了进去。
屋子里东西都有,只是上头有一层厚厚的灰尘,看着应该有两到三年没有人进来过来了,周妙之所以来这里,其实就是小动物们告诉她的,而她进来之后并没有像正常十六七岁女孩子那样的胆怯,反倒是长出了一口气,然后掀开沙发上的白布就坐了上去。
之后她试了试水电,发现都还有,而接着她第一件事就是查看了水电和燃起的编号,直接从某软件的代缴系统里给录入了进去。
至于户主啥的,只要查一下当年这个凶宅里发生的事情,然后根据扩展消息和本地论坛上信息查一下就有了,这根本不是什么难事。
至于说凶宅鬼还能有穷可怕吗
周妙处理好了一切,然后尝试着打开热水器,然后又用厨房里闲置的东西给自己烧了一壶水,然后坐在空荡荡黑漆漆的客厅里借着对面楼里微弱的光给自己泡了一碗面。
她不敢开灯,因为一个闲置的屋子突然开了灯,难免会有闲言碎语,而有了闲言碎语就会有人赶热闹过来看热闹,而自己恐怕就得重新流浪了。
至于之后怎么样,什么时候会被人发现,谁在乎呢,大不了被赶走之后再去寻下一个凶宅就是了。
晚上她躺在主卧的床上,甚至还从柜子里找出了一床全新没开封的大红喜字床上四件套。
而就在这张床上新婚没多久的妻子和情夫一起将家里的丈夫残忍的杀害,而当时男主人的尸体就躺在周妙现在的位置上足足过了一夜才被拖去了卫生间里大卸八块。
但她真的不怕,刚才她还在卫生间里洗了澡。
“狗,你说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吗”
“什么是鬼”狗趴在房间里的毛绒椅上,它从来没有睡过这么舒服的地方,因为从它有记忆开始就是流浪狗。
“嗯就是很恐怖,看到它的时候就可能会死的那种。”
“我见过。”狗认真的回忆道:“那这么说来,我有一个很好的朋友小黑就是被鬼打死的,他们用绳子套住小黑的脖子,再用棍子打它的头,然后它就死了,然后就被带走了。”
周妙侧过头看了一眼流浪狗:“他们都有名字,你有没有”
“我没有,它们都是从家里逃出来的。我不一样,我一生下来就在草丛里。”狗这时候竟露出了个笑容:“不过它们都叫我老大。”
“那我以后也叫你狗老大好了。”
“好。”
周妙翻了个身:“你说你的朋友都是从家里逃出来的都是”
“对啊,都是。它们是这么说的,不过我亲眼看到胖卷被人装在袋子里扔到垃圾堆里,但我后来问它的时候,它也说是自己跑出来的,哈哈哈,不过我没说我看到它被人扔掉的,我觉得它撒谎的样子很有意思。”狗老大趴在那喃喃的说道:“不过胖卷已经死了很久很久了,我都跟它说过不要随便过马路,它那天说看到了主人,然后在过马路的时候就被压死了。”
周妙侧过身继续问了起来:“那狗老大,你恨不恨人啊”
“我”狗老大其实并没有那么聪明,它思考了很久恨或者不恨的问题,然后才回答道:“我不恨啊,因为总是有人会给我吃的。”
“那你被人打过吗”
“嗯,不过可能是因为我太丑了吧,我的朋友们都是这么说的。”
一人一狗忙碌了一天都累了,不知不觉在聊天的时候就睡着了,一觉就睡到了周妙闹铃响起的时候,她睁开眼时正好看到外头的阳光晒到了她的脚,窗口站着两只在空调外机上筑巢的野鸽子,它们在咕咕的叫,而周妙却能听到它们在讨论这个屋子有人了,它们之后该去哪里。
周妙打开窗户趴在窗口对野鸽子说:“没关系啊,我也只是借住而已。”
说完她走到卫生间开始洗漱,然后还在厨房给自己用带来的面粉煎了饼吃,不过最后两根火腿肠给了狗老大。
白天的时候,她继续拉着她的行李箱行走在城市之间,上学这种事已经没那么重要了,因为即便是继续读书,她也没办法供自己读大学,她现在的目标只有活下去跟活得更好,分明是在人群之中,而她却有一种荒野求生的感觉。
“狗老大,还习惯吗”周妙在公园的长凳上询问刚戴上牵引绳的狗老大:“没有这个我们是要被罚款的。”
“唔,有点不喜欢,但没关系,这样也挺好。”
而就在周妙坐在公园长凳上写习题时,突然她手中的书被人抽了出去,她抬头就看到三个小混混模样的人站在她面前,露出奇怪的笑容。
“美女,一个人坐在这学习啊要不要一起去喝点东西”
周妙笑盈盈的把手伸到了旅行箱里,拿出一柄榔头就朝他们挥了回去,那几个小混混之中有一个被砸了一下手,疼得嗷嗷叫,其他人还被周妙追得到处跑。狗老大也跟在后面目露凶光的追,场面一下子就变得很有意思了起来。
赶走了这些骚扰的人,周妙回去捡起落在地上的习题,重新坐回了椅子上,而这时她突然感觉严重的世界突然变得模样,所有的活物都变成了强对比色的东西,而死物则呈现出了灰色。
而且不管是动物还是人,他们的身上都会有一条金色发亮的线延伸出去,当周妙顺着这条线看过去时,却能够无视距离和障碍看到前方的一切。
甚至于她还能随意切换到任何人的身上,她尝试着一路切换,只用了不到三分钟她就看到了南京长江大桥
此时她连忙闭上眼睛,等到视线再切换回来时,她发现自己仍然坐在公园的长椅上,而不远处正有一群人朝她走来,为首的就是刚才那几个被她赶走的小混混。
周妙眯起眼睛,看到他们身上延伸出来的线都集束在自己的身上,她立刻明白了这些人的用意,但就在这时,她耳边突然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倒回去。”
她愣了一下,但本能的还是听从了这个声音,当她集中精力顺着这条线退回去的时候,她突然感觉自己进入了对面所有人的第一人称之中,而从这些人的眼中甚至可以看到坐在椅子上的自己。
她尝试抬起手,却没想到这一群人居然全部抬起了手,周妙惊愕不已,然后她继续尝试让这些人退回去,没想到他们还真的退了回去,而且步调极统一,就像是一群训练有素的舞者。
看到自己突然拥有了这么夸张的能力,周妙激动了起来,而她的激动带动了面前所有人都开始在那手舞足蹈起来。
“哈哈,我能控制他们了,狗老大。”
周妙说话,但声音却从那群人嘴里齐刷刷的喊了出来,这可把狗老大吓了一惊,茫然的在那行为怪异的一群人和周妙之间来回切换眼神。
看到这一幕周妙才意识到自己这是已经控制了他们的行为。
而接着她耳边突然又传来那个陌生的声音:“闭上眼睛,深呼吸,想象着着把这些精神线连通起来。”
周妙立刻照做,而当她把这些具象化的精神线连通之后,大量的讯息一下子涌入到了自己的脑海中,而这些信息又顺着这条线传送到了那些跟周妙相连的人的脑海里。???????
一下子这里十几个人的思维、想法和信息完全形成并联共享,谁睡了谁的女朋友、谁偷了谁的钱、谁跟老大打了谁的小报告,瞬间就一清二楚。
不过这时周妙却已经有些撑不住了,她在一阵天旋地转之下被强制弹出了这个奇怪的状态之中,但那群人可就乱了起来,他们开始互相指责,最后甚至大打出手,直到把警察叔叔招来,将这帮人全部带走。
而这些事情周妙根本没有心思去看热闹,因为她现在陷入了强烈的眩晕之中,最终忍不住哇的一口吐了出来。
“哇哦,别浪费。”
狗老大说着就要上来舔,但却被周妙死死拽住了牵引绳:“你别恶心我呕”
经过几次呕吐之后,她稍微缓和了一点,牵着狗老大来到公园的卫生间里洗了脸漱了口,这才算是活了过来。
不过残留的眩晕仍然让她像是喝醉了酒一样站在那大口大口的喘息。
而这时,刚才那个神秘的声音突然再次出现:“感觉怎么样很神奇么”
周妙抬起头,突然发现面前站着一个二十多岁的怪蜀黍,她眉头一皱,下意识的想要侵入他的思维,但却发现无论自己怎么努力,都没有办法接入进去,反而几次尝试之后,她本来就疲惫不堪的身体更加羸弱。
“不要逞能。”耗子变戏法一样从身后掏出一瓶矿泉水:“喝水。”
周妙抬头看了他一眼:“我不喝别人给的水。”
“防范意识还挺强。”耗子笑道:“有时间一起聊聊么”
说完他便走上前,也不管周妙的反抗,直接在她头颈连接的地方按了一下,周妙只感觉身上一轻,眩晕的感觉就完全消失不见了。
“现在有时间一起聊聊么”
周妙二话不说,掏出锤子就给了耗子一下,接着拔腿就跑。
耗子吃疼,捂着胳膊原地蹦跶了半天,然后看着周妙跑路的方向哭笑不得的说道:“脾气这么爆裂的吗”
周妙一直在跑,直到跑到一个她觉得安全的地方才算是停了下来,她蹲在路边大口喘气,而狗老大凑过来好奇的问道:“为什么你要跑那个人看上去不像是坏人。”
“如果世界上的坏人都可以看的出来,那早就没人敢去犯罪了。”周妙叉着腰站起身来:“对于咱们来说,没有人是值得信任的。你懂我的意思吧,就你觉得谁值得信任之前,你得先问问自己,到底值不值得这份信任,你能给人家什么。我能给人家什么啊,要么是图我这点养老钱,要么是馋我身子。你说对吧。”
“我没吃过人肉。”狗老大歪过头看着周妙:“而且我也不需要钱,我听朋友说过,说你们人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要钱才能活下去的东西。”
“跟你说了也不懂。”周妙叉着腰环顾四周:“刚才你看见没有,我能控制他们唉还有,我能知道他们知道的所有事情。”
说完周妙尝试着用刚才的记忆登录了一个账号,发现竟然真的能够登录进去,周妙顿时觉得自己可能要发大财了。
“狗老大,咱们去干点坏事吧”
“什么是坏事”
“就是”周妙想了想:“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就是弄点钱。”
周妙是个干事情喜欢安排的人,她现在想弄些钱,但违法犯罪的不行,于是就想着利用自己的能耐去搞点外快,而这个最好的途径是什么当然就是赃款啦
她琢磨了好一会儿,决定先去一些大企业的门口碰碰运气,当看到有领导模样的人出来时,就入侵他的思想甭管有没有,先要查一圈。
当她来到产业园外头伺机而动许久,终于看到有个人可能是个大领导正准备开始干活时,突然她身后窜出一道黑影,接着一道符箓直接按在了她脑门子上,等她摘下来时,自己所有的能力居然就这样消失了。
“你”她看着之前出现的怪人:“你为什么老跟着我”
“我不跟着你,你就倒大霉了。”耗子说完把她往旁边一拉:“想要能力就跟我走。”
周妙低头看了一眼已经不能沟通的狗老大,心下就是一横:“我看你玩什么花样。”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