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以为是苏唧唧不舒服了,“怎么了怎么了,有什么问题了?”
看妇人那么紧张,不像是装的,到嘴的质疑咽了下去。苏唧唧皱起眉头,难道是她多心了?
正想坐下来继续吃,对面果子也站起来了,“我吃饱了,结账吧。”
妇人愣了一下,不知是没听见还是怎么了,表情有点意外,“哦,哦,吃饱了,那就结账,结账吧。这,这总共是……”
话没说完,果子忽然就抓住了妇人的手腕,道:“你为什么要在包子里放蛊虫?”
苏唧唧一怔,猛地看向了妇人,“你果然在包子里下毒了!”
妇人紧张害怕又慌乱,一双浑浊的眼睛四处乱飘,“没,没有,我没有下毒,你们不都没事吗?”
“下毒跟下蛊不同。”果子抓着妇人的手腕特别紧,指甲都掐到妇人的皮肉里去了,“我们体内的蛊只会让我们越吃越饿越吃越饿……是谁给你的食妖蛊……”
妇人眼珠子到处流转,就是不敢看果子跟苏唧唧。苏唧唧见状也抓起了她的另一只手,只是她力气显然没有果子的大,没有那种能把指甲都掐进肉里的程度。但她只是不想妇人逃跑,希望妇人能给她个解释,“说啊,你为什么要对我们下蛊,你一个卖包子卖茶的妇人,哪里来的食妖蛊?”
妇人还是不承认:“我,我没有你们在说什么?”
果子冷笑道:“其实我早就该猜到的,从我们叫第二笼包子的时候就该看出来了,是我低估了你。如我猜得没错,是那个巫医谷的谷主给你的吧?”
苏唧唧恍然,对呀!也只有巫医谷的谷主才能有这种东西!
“说,是他指使你这么做的?”
妇人眼神更为恐惧了,摇头道:“没有没有,没有谁指使我,是我想要的……你知道这附近基本没有什么人来,一个月有一批人来算就不错了!我也要维持生计,我也要生活,所以……”
“哦,所以你就给我们路过的下蛊,让我们越吃越多,越来越能吃好让你赚更多的钱……倒是个不错的主意。毕竟食妖蛊没有东西吃就会开始吃我们的肠子内脏,这附近方圆百里就只有你这么一家,肯定都只能在你这里吃了,钱不就来了?”
苏唧唧受教一般地点点头,“真聪明,这个赚钱大计真可以试试。”
妇人脸色一白,低下头,哆嗦着唇瓣道:“我,我真不是想害你,我只是单纯地想多赚点钱……我乡下的儿子就要成亲了,连聘礼钱都给不起……我,我也是走投无路了……”
苏唧唧:“为什么你非要在这里弄一家,跑远点跑到城里去不是更好吗?”
妇人:“以前前面是有条村子的,后来那村子一夜之间被灭了,我这里也跟着冷清了……直至后来,前段时间听说有人在那儿弄了个什么巫医谷,我就以为生意又来了,谁知道,一个月基本没几个人会路过这里……”
苏唧唧看向果子,“巫医谷的前身是个村子?不会是你的师弟把那村子灭了再去弄这么个玩意儿吧?”
果子皱眉:“不是,当年是村子里出了个疯子,村子才会被屠的,不过,那个疯子,好像曾经是我师弟的病人。”
所以,最后还是你师弟惹的祸啊?苏唧唧心里想着,对那个蔡弦又有了几分认识了。
果子忽然放开了妇人,道:“算了,你也是为了生计。他有没有来过这里?”
因为果子放开了妇人,所以苏唧唧也松手了,她看着被果子抓红的那只手腕,都替妇人心疼——这手腕都被掐出皮来了,能看到血了,可真狠啊。
妇人还没说完,果子又道:“他肯定有提到过吧,不然你看到我们两个孩子一点也不惊讶,我那么用力抓你你也不吃惊,肯定是早被灌输过我们俩的底细了。”
苏唧唧心想,果子真了解敌方啊,难怪能扳回一局!
“他会不会过来这里?”
果子道:“这样吧,我给你一条活路,如果你能让他坐下来吃你做的包子,我就考虑放过你。”
妇人浑身一颤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可怕的事,眼神惊恐:“这,这可不行,我,我不敢……”
果子挑眉:“不敢?那你怕死吗?还是连给你儿子娶媳妇的聘礼钱都不要了?只要你能答应我,我就给你足够的聘礼钱如何?”
这是在挑拨离间啊!苏唧唧道:“别看我们是小孩子,我们比那位无人问津的巫医谷谷主有钱多了,不信,你瞧瞧这个?”
这个妇人从没有想过这两人没有钱,因为她认出了果子,当时果子被敲晕抓回了巫医谷,她就听巫医谷谷主提过一嘴,所以才会无悬念地给她们上包子。
最糟糕的,就算没有从她们身上收到钱,那也能拖到巫医谷谷主来——同样也能有钱收。
妇人干干地笑了笑,“我没有怀疑你们身上没钱,不然我会这么干爽给你们弄吃的么?”
“刚才我们说要结账时,你有点惊讶跟意外,因为你觉得我们吃了食妖蛊肚子应该还饿着不可能这么快就走……”果子慢慢道:“我想这也是那个巫医谷主教你的吧?”
妇人无话可说了,“你们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
这是被揭穿后,无力反抗的样子。
果子:“我给你钱,你帮我们干件事,就像我朋友说的——一百两银子够不够?”
妇人盯着面前的看起来沉甸甸的钱袋,眼珠子都难以转移了——一两银子够他们普通百姓一个月的钱了,一百两银子是什么概念?
见妇人直勾勾地盯着钱袋不说话,苏唧唧又道:“一百两银子太少了果子,起码一千两银子吧,一千两银子给你儿子娶媳妇用,在给你五百两银子给你回家过年过节,你说够了吗?不够的话再多给你一千两银票,哎,果子你盯着我干啥?不是说钱归我管,我能怎么挥霍就挥霍啊!”
每次想起放在拍卖行里的那一箱箱黄金,苏唧唧就觉得这钱来得太快太容易,不好好挥霍都觉得对不起那颗拍卖出去的还魂丹。
妇人刚才就一直在颤抖,前先是害怕紧张慌乱地哆嗦,这会儿是被苏唧唧张嘴闭嘴就是‘一千两银子、五百两银子’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果子拍拍苏唧唧的肩膀,感叹道:“小财神,钱不是这么挥霍的,你可知道,一两银子就足以够普通百姓的一个月生活费了?”
苏唧唧点头,也是郑重其事地道:那又如何,我觉得没有毛病啊。”
果子扶着额头,还想说什么,只听“噗通”一声,那妇人竟是在他们面前跪了下来。
她双眼冒光地看着苏唧唧,带着激动而哆嗦的嗓音道:“你,你是不是真的能给我钱?给我很多钱?你们要是能给我钱,我就帮你们!”
苏唧唧把手中钱袋扔给了妇人,“去吧,按照我们的要求去做。”
说完就看向了果子,果子以为是苏唧唧在考验自己,就非常配合地接话道:“听着,一会儿他过来了——”
交代完毕后,苏唧唧跟果子就躲在了屋子里。
事实上,是果子在做毒药。
可附近没有能制作毒药的药材,哪里来的原材料?
就是苏唧唧锦囊里那些药道子炼制的丹药了。
果子就是个天才,先是把所需要的丹药用水给化掉了,再混合一起,搅成了一碗黑,然后倒进了茶壶里,就等目标上门了。
苏唧唧真是长见识了,“还有这种操作?果子你也太厉害了!”
果子非常受用,毕竟是被她认为的世外高人赞扬了,也不谦虚,“过奖了。只是这些药里有不少都是用毒草毒花弄成的,刚好混合一起能做出断肠水。”
断肠水?跟断肠草是姐妹吗?苏唧唧刚问出口,就马上引来了果子迸射出精光的眼神,只见果子火热地看着她,道:“没错,你也看出来了!”
断肠草本来就是一种毒草,所以苏唧唧竟能从她一系列的操作中看出来真是惊到了果子。
苏唧唧能说她只是因为名字相近才会想到么?
这时候,一直趴在桌子上装死的黑猫忽然抬起头来,看向了门外。
随着门外的动静,苏唧唧跟果子都知道了,是巫医谷的谷主蔡弦来了。
果然来了。
妇人显然被吓了跳,毕竟前些天还是个七尺男儿怎么几天没见就成了个小孩儿了?
不过很快她就回过神来了,笑道:“谷主大老远的跑到我这里来,不知是有何事?”
从巫医谷到这个驿站得要走很远的路,蔡弦出来急,就没有带水,就道:“先给我上一壶茶。”
躲在厨房里的苏唧唧听见了,给果子竖起了个大拇指——不愧是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果子连蔡弦没带茶水都想到了,才会直接弄了一壶茶来。
收到了苏唧唧的眼神赞赏,果子又有几分得意了。
蔡弦显然很信任这位妇人,毫不犹豫地就喝上了妇人给他倒的茶。
虽然这妇人的手看起来有点抖,但很显然蔡弦的注意力不在妇人身上,像是在想什么。
这断肠水如果跟断肠草的效果一样,那蔡弦喝下后肯定会疼痛难忍甚至……
蔡弦放下杯子后刚想说什么,但肚子忽然一阵绞痛。他猛地看向了妇人,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你,你——”
妇人又“噗通”地跪下来了,带着哭声一把鼻涕一把眼泪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想害你,实在是——”
苏唧唧看到妇人给人跪下,就不由得额角抽抽——这年头身份低微一点都要给人下跪吗?活得那么没有自尊吗?
她跟着果子一起走了出去,蔡弦看到两人的那刻,竟是笑了,眼睛却是直勾勾地盯着果子,说话咬牙切齿:“果然是你们……没想到……你竟然会跟她们同流合污!”
果子冷笑道:“你杀了师父,我杀了你填命这有什么问题?”
蔡弦捂着肚子,嘴角开始渗血,连坐都坐不稳了身子一晃就倒地上去了。
妇人脸上带着惊恐,“谷主,你怎么了,你……不是,你刚才说过不会杀他的,只会给他个教训,你——”
果子对上妇人的视线,眼里带着仇恨的冷意,“杀人填命天经地义,我哪里做错了?不杀他,不足以慰藉师父的在天之灵。”
妇人猛地抓住了果子的衣裙,“你,你骗我!你骗我!”
果子皱眉,无情地收回自己的脚,往后退了几步:“怎么了,刚才还说只要我们给你钱你就会按照我们的要求办事,这么快就反悔了?不过你反悔也来不及了。”
苏唧唧还是第一次见到果子这种表情,毕竟平时里果子都是面无表情好像对什么都不太在意的。
但很明显,果子师父的死,对果子的伤害很大。
蔡弦却笑了,声音却弱了不少:“月儿,你到现在都没办法忘记师父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