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莲被鹬负封在莲池结界之中,她又恢复了真身一株红莲的模样,不过这次这株红莲没有了从前的摇曳生姿,却而代之的是萎靡不振,花朵不及原来的鲜艳,莲叶不及原来的舒展。
鹬负来探望的时候就冷冷的看着这一株红莲,怎么看怎么都看不出来她的里面藏着旨佑的元神,而且竟然还是红莲业火的母胎。
可是这么看来,她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厉害,不过就这一方小小水池,一个简单结界,竟然就把她困住了。
她真的这么听话,这么任人摆弄,还是说她压根不知道自己到底有什么样的本事。
鹬负想着自己也不能就只是把她困在这里,可是到底他该怎么利用这株红莲,也是心里没有底。
总不能剥皮煮来吃了,想想那天她幻化成女子样貌,那惊艳绝伦,不谙世事的样子,这血忽淋拉的手段总不合适。
可是就这么相持不下也总不是个办法,困住她,锁住她,于自己来说都是没有益处的。
最可疑的就是天界应该是已经知道了红莲被盗,可是却没有闹出来任何一点动静,只是说了枭驳鸟大闹天界,被北宸解决了,其他的事情竟然只字不提。
难道这朵红莲不像修罗所说的哪样?
或者是修罗骗了自己?
鹬负只觉得自己现在了两难之中,这朵红莲到底该如何处置……
相持不下了很久,这么些日子,红莲依旧是安分守地待在那一方莲池中,没有丝毫动作。
鹬负衣袖一挥,便将结界完全除去,红莲依旧是那个样子,鹬负就这么紧紧地盯着她,慢慢的坐在了莲池边上。
“越蓉,真的就不想在妖界吗?说什么你的真身也是一株莲花,说来了也就是花妖,我这妖界不正合适你吗?”
鹬负絮絮叨叨竟然说了这么许多。
“我是天界的花,怎么能在妖界呢?”
终于红莲忍不住了,变换了人形,这才有嘴能跟他对峙。
“可是那也是一朵花啊,不是天界的神仙,就应该在我们妖界。”
“那瑶池圣境还有那么多的桃树呢,也没有种到你们妖界啊,也不是神仙,可是就在天界。”
红莲顶嘴。
“可是桃树没有幻化人形,而你已经有了人形,我见过。”
鹬负转头认真的看着红莲,笑意盈盈,颇有些嘲讽的意思。
“我……我那是吸取了天地灵气,所以上苍感念我的……那个诚心向善,就给了我人形。所以我还是属于天界的,天界也有管理繁花的花仙,那也不是你们妖界的妖精,那是天界的神仙。我应该是归花仙管理的,不是你们的妖精管着。”
红莲慢条斯理的把话说得一字一句十分清楚,到底就是要跟妖界划清界限。
“花神花仙都是先有了道行,成了神仙再去司职,不是你这样种从莲花变出来的。”
鹬负也乐得有这个闲情去逗红莲,说话的口气也都是学着她的,甚至一字一句咬的更加清楚。
“我……”
红莲终于被堵的说不出话来,狠狠咬着嘴唇,说不过他,眼泪都要生生被逼了出来。
她不想承认,可是自己现在的处境,似乎都应证了鹬负的话。
那种委屈,不言而喻。
天界没有谁会来关注一株红莲如何如何,所以她今后就要在妖界长久地住下去了。
可是为什么鹬负对她却是这般的圈禁?
不!
绝不能只听鹬负的一家之言,如果自己对他没有利用价值,难道他把自己从天界带下来,只是为了欣赏自己开花?
妖界什么花没有,非要从天界带她回来……
“我不怎么想在这里,听说你们这里花很多的, 应该也有莲花的,能不能叫我看看,到底谁更好看。”
红莲想着自己怎么都得从这个莲池出去,或许自己换一种办法与跟鹬负商量,他总这么困着自己,自己也要像个办法脱身。
硬的不行那就来软的。
“怎么,越蓉,你这是想想来点软的?让我放了你?”
“啊?”
红莲无奈,她想着自己也不是什么擅长撒谎的,就这么一眼看穿自然也是情理之中。
于是她干脆闭口不言,自己就这么沉默着,她真的不是他的对手。
鹬负见她悻悻然的样子,突然觉得心里有些不忍,眼看着她恐怕又要变回来红莲的样子。
只不过这株红莲就像是一朵绢花,孤零零的站在那里,凄惨而寥落,特别是最后的那一声叹息,几乎是将气息呵在了鹬负的心尖上,那最柔软的地方不由得轻轻一颤。
“行,你跟我来,到底也是到了我妖界的地方,总要让你开开眼。”
鹬负到底还是妥协了下来,不过这借口就有些冠冕堂皇,给了自己一个台阶。
“多谢妖王。”
“你就叫越蓉吧,总要有个名字才好,红莲未免也太俗气了些。”
“好,好……”
他现在还有心思跟自己说什么名字的闲事,只要能有机会离开这个鬼地方,回到天界去,就算是叫狗屎,她都愿意。
那个眼望去整个妖界都围绕着淡淡的的云雾一般,很多东西看不真切,鹬负特别随意地一把拉住了越蓉的手。
惊得她一哆嗦,顺势就往后退了一步,然后掩饰地去扯了一下自己掉在肩膀旁边的红纱。
脸上全是警惕与紧张,还有嘴角后抽的尴尬,勉强的微笑都让人看着难过。
鹬负自识无趣,也就只能收回来自己的手,他这么不自觉的动作其实也让自己明白,原来他的心里竟然有了她的位置。
对于这件事情,鹬负很快也就释然了,不就是心里有了个女人嘛,他之前又不是没有过动心,这妖界里那么多的妖姬,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玩玩又不是什么大事。
“前面是咱们妖界的胜境,看那座桥,名叫寻若,你看美不美?”
“美,挺美的……”
越蓉眼珠子乱转,嘴上随意敷衍两三个字。
她心里现在想的是,桥美不美不是要紧的,要紧的是这个桥到底通往哪里,跨过这座桥是不是就能出了妖界。
迷雾遮挡之中,那座桥若隐若现,桥上开满了五颜六色的花朵,越蓉认真的看了看,这桥倒是有一番情致。
“这桥乃是一株榕树的根茎生长而成,榕树自石缝中生出,因为此处的一片水塘挡住了妖精们的去路,它自愿化身为桥,便于妖精们来往通行。”
鹬负给越蓉讲解着寻若桥的来历。
“倒是神奇。”
越蓉不由得感叹了一句,可是心里所想的与鹬负的意思还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鹬负想着自己的这个长相在妖界中怎么说也得上上乘,可怎么这个越蓉就对他偏生没有那样的心思。
她在他身上停留的目光是中带着疏离,警惕与戒备,自己就算是温言软语也难以换来她的诚挚目光。
所以又不自觉得想去牵她的手时,鹬负暗自腹诽自己的情不自禁,他曾几何时竟然这般上赶着去讨好别人。
只可惜这座寻若桥并没有像越蓉期待的那样,它只不过就是一座普通的桥,只因为这枝干生的颇为异状,枝丫虬结,树干粗壮,自由一番古香古色的天然气韵。
天界之中也难得这样的返璞归真,越蓉纵然是真心欣赏这样的景致,但是与她出逃妖界无益,自然也就失去了欣赏的兴致。
越蓉手指从桥上拂过,脸上没有了任何期待的表情。
鹬负也跟着她一起就这么感觉到了失望与悲哀,看着她兴致缺缺的从桥上漫步而行。
他就这么跟在她的身后,望着她背影的单薄,他真的有想拥人入怀的冲动。
不过心中到底还是想着自己不过就是对她的利用,要打探出她身体里藏着的那一丝旨佑的元神。
“怎么累了?”
鹬负不自觉的就想和越蓉说话,她的心事重重在他的眼里都是需要被关心,被一探究竟的。
“还好,就是觉得沉闷了些。 ”
越蓉随口一说。
鹬负颇感失落,他以为自己在妖界为王这么些年,不说功劳也有苦劳,而且他们飞禽一族作为妖界的王者,从来都是自视甚高的,原来妖界的分崩离析在他的整治下已经是井然有序,起码这妖界的景致就已经非同寻常。
却没有想到在她的眼里不过尔尔,甚至沉闷。
就这么转了一圈,越蓉就寻着原来的路回到了那一方莲池之中,眨眼间就又换回了红莲的模样。
“瞧见没咱们的王竟然把那一株莲花领了出来,听说是在天界的时候就动了心,千方百计给带了出来的,竟然是这般模样的,果然非同一般。”
“是比咱们花妖强多了,果然这天上来的就是不太一样啊,完全没有妖气。”
“看咱们王陪着的时候都是小心翼翼的,见过他对谁这么上心啊?!”
“天界的妖精也一样是妖精,看那个狐媚样子,还不就是故作清纯,勾引人的本事一点也不小!”
“说破了大天去,咱们的妖界的王族是不能与别族通婚的,王就算是再喜欢她也不过就是一时新鲜罢了,王的身边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过,可是到底他还是要娶同族的女人作为王后的。”
妖界之中流言四起,自然也会传进鹬负的耳朵里,他这会儿正心中窝火。
在越蓉那里没有得到该有的回应,鹬负本就觉得憋屈,这会儿再听到流言蜚语,摆明了是在嘲笑自己。
偌大的寝殿里,满地都是他摔碎的瓷片,这个女人已经严重影响到了他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