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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乐善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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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星连珠,天德合,月德满。

这大吉大喜的日子,原是妖界离彦殿下迎娶仙界妙善公主的大喜日子。

前些年,战乱不断的仙妖两界终于迎来了久违的和平,为了不让这条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妖皇与天君仔细商议后,为双方麟儿定下和亲。

变故发生在迎亲路上。

静姝作为离彦唯一的妹妹,自然是要随驾迎亲的,繁瑛也跟着出来凑凑热闹。天家的仪仗果然不同凡响,九只仙鹭引路,陪侍七七四十九名礼师奏曲吹乐,满载天家恩典浩浩荡荡前行。新娘子更是打扮得极为隆重。

一名侍女来到静姝的车撵前通传道:“路途遥远,我们公主邀请两位妹妹到车中一聚,以解旅途困乏。”

繁瑛与静姝同坐一辆车撵,妙善公主所说的两位妹妹大抵把她也算进去了。

二人本就喜玩闹,不加思索便应声前去。

“两位妹妹来啦!这一路上可把我闷坏了,也没个人一同说说话。”妙善公主见到两人上车,热情地拉着她们的小手问这问那,一会儿问妖界的好玩之处或者奇闻趣事,一会儿又问大皇子离彦的为人处世,仿佛对这桩婚事充满了无限的期待。

繁瑛与静姝见她豪爽不扭捏,极是投缘,一时间聊得畅快无比。

渐渐熟络后,妙善又问道:“瑛妹妹这一头紫发真是好看,螭龙一族皆是黑毛,你这应是承的母亲罢?”

繁瑛摇摇头,“我本是一只小狐妖,幸得九天神光重塑神脉,才生出紫发来,双亲于早年间皆不幸逝去了。”

妙善露出惭愧之色, “实在抱歉,提及你的伤心事。不过,妖皇尚且健在,莫非你不是他女儿?

繁瑛只是笑笑,“不甚要紧,公主也是不知道才问的。”

“他是我二哥半路上捡回来的。”静姝打趣儿道。

妙善也跟着笑了笑,心里暗暗想道,原来不是妹妹,那事情就好办多了。

迎亲部队浩浩荡荡地离开了天界,穿过交接六界的墟口,来到了妖界的地盘。不多时他们便来到了一处风光秀美所在,溪流穿着山坳絮絮而过,郁郁葱葱的青山小路隐在袅袅幽雾中,如梦似幻,美不胜收。

繁瑛没来过这里,正眺着双眼左顾右盼欣赏这一片美景。忽而只觉身上被人施了咒法,再也动弹不得。她想大声呼喊,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有人把她从窗边拉了回去,她方看到,静姝也与她一样被施了咒法。

妙善公主看到两人眼神极其不善地看着她,心下也有些发虚,几声轻咳提了下神,才说道:“不瞒你们说,昔年仙妖两界开战,我便是那威震妖界的闻风将军,只是我扮作男儿身,父皇母后和众兄妹皆不知晓这一事。征战中,我杀了无数妖兵妖将,还取过一名妖将军的首级,实在做不得这大皇子的妖妃。”

“无奈父皇仅有我这一个女儿,两界修睦来之不易,姻亲万不可断,于是我才想到了这个法子。瑛妹妹,你既不是妖皇的亲女儿,又是神兽血脉,晚些时候我便回了父皇,让她收你做她的义女,你且先化作我的样貌与殿下行拜堂礼,也不至失了仙妖两界的颜面。”

“你生得这样美,离彦殿下时不时地偷看你,我可都看在眼里。既然你们情投意合,也不枉我做一回月老。妙善宽肩粗腰的如同男儿一般,女儿家的柔美秀气全无,实非皇妃的第一人选。”

繁瑛听她说了这许多,又是乱点鸳鸯又是妄自菲薄,越来越气,若是她能动弹,定要扬起狐狸爪子狠挠过去。她自己的婚姻大事何时要听凭这天界公主来做主了?还说离彦殿下偷看她,说得他两暗存私情似的,实在过分至极。

自从跟着离渊回到无极殿后,她苦苦修炼了三百年才将内丹结成化出人形来。没呆上几日便随着静姝来迎亲,她这幅样子,离彦殿下也未曾见过几次。心下越想越委屈,一行泪已夺眶而出,沿着眼角滑落而下。

那妙善公主连忙将她的泪珠拭去,急急道:“先别哭,我这人心肠子软,最怕女孩子哭了,你待我走了再哭罢!”

繁瑛听到她说心肠子软,还存了一丝侥幸以为会放过自己,听到后半句差点气晕过去,眼泪更是簌簌不止。

只见那妙善公主施了一通术法,把繁瑛变成了她的模样,她又变成了繁瑛的模样,调换好两人的位置后,掀开车帘子便一跃而下,随后听她与一旁的侍女说道,“此处风景甚是宜人,我要在此处游玩片刻再回去,你们继续前行即可。”

侍女们除了一名公主的贴身侍女,其他都是大皇子的人,知晓繁瑛此行只是来跟着凑热闹的,与婚事礼仪不甚重要,便只是应了应声,也未向大殿下通传此事。

繁瑛被困于车撵中,一直凝神聚力与身上的术法对抗,眼见就要到无极殿了,更是心急如焚,汗如雨下。

终于,在与无极殿相距百里路程之时,繁瑛顺利解开了缚在身上的咒术,接着立即恢复了自己的样貌。那妙善公主的法力委实深厚,不愧为曾经叱咤仙妖两界的闻风将军。

为一旁的静姝解了咒后,二人当即跑下车去告知离彦。

侍女们看着繁瑛从车上下来,纷纷诧异不止,姑娘不是早就出去玩耍了吗?

离彦看着两人惊慌失措的样子,忙问:“怎么回事?可是妙善公主身子有何不适?”

静姝急得心里直打鼓,“大哥,妙善公主跑了!”

繁瑛在一旁解释道,“她变做了我的样子偷跑了去!”

离彦呆怔数息后堪堪反应过来,连忙飞身前往公主的车撵探寻,里面果然空无一人,就连一同随侍左右的公主贴身侍女也不见了,应是见到繁瑛解开禁制后便跑了。

所幸车撵中还留了一封信。离彦打开信封只看了两眼,握信的手便颤抖不已,也不知他是否看完,一瞬之间,手中的火焰已把信件烧成了灰烬。

此时的无极殿已是宾客满座,妖界各方望族齐聚一堂,就等着新娘子的仪架了。

众人等了许久,等来的却是离彦只身前来,身后也不见热闹不凡的仪仗队,连大红色的喜服都已换下。在座宾客皆是面面相觑,议论纷纷,妖皇的脸色更是黑煞得可怕。

妖皇坐于殿中听着离彦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明后震怒无比,此事大伤颜面不说,仙妖两界好不容易修睦的关系恐要交恶,正要逼上天界讨说法,天君却来了。

“此番实乃小女太过任性妄为,元止代表天庭在此向妖皇郑重道歉,望妖皇大量,莫要怪罪,今日定给各位一个满意的交代。”天君此番只带了两个护卫前来,且字里行间歉意满满,妖皇也不便摆着架子,迎身而起,将天君奉至上座。

“天君既亲临致歉,想必天庭并非有意戏耍我等。只是此事牵涉重大,不知天君想要如何交代?”妖皇一脸肃穆问道。

“听闻无极殿有九尾神兽,名为繁瑛?”天君问道。如今六界中尚存的神兽仅有天君青龙与妖皇螭龙,现下这位九尾神兽可说是珍贵无比,繁瑛自从来到无极殿后,地位也与众皇子不甚相差,妖皇更是视如己出,破例让她在妖界秘境无殇洞中修炼。

妖皇朝着天界点了点头,又转向繁瑛说道:“瑛儿,还不来见过天君。”

繁瑛闻言急忙来到堂前,行礼颔首,“见过天君。”

天君上下打量了一番,方说道:“嗯,姿容秀丽,端正有礼。本君有意收你为义女,你可愿意?”

繁瑛受宠若惊,旦又思及妙善公主在车撵中与她说的替嫁一事,又有些迟疑不决。

“你从小便在这无级殿中长大,妖皇对你多加照顾,众殿下也与你情同手足,若是再随同本君去天庭修炼,两界的关系便由你来疏解了,这法子或许比联姻更为妥善。”天君见她拿不下主意,便将其中的利害关系说了一遍,又和善地笑着说,“何况,本君对你这丫头甚合眼缘,日后定会好好待你。”

听天君的意思,是不打算再联姻了,繁瑛喜不自胜,连忙应声答应,“繁瑛何德何能得到天君如此眷顾,若是能认作天君为父君,实乃百世修来的福报,繁瑛自然是愿意的。天君以大局为重,事事为了仙妖两界考虑,繁瑛亦是佩服不已。”

静姝在一旁腹诽道,这丫头得了便宜还卖乖,哼哼,回头得多找她讹些天庭的丹药法器,把从前被她讹去的补回来。

听着繁瑛这番得体的话,天君扶了扶花白的胡须,大笑:“好!本君没看错人。如此,往后你便是天庭的乐善公主。”

繁瑛行礼叩首,“多谢天君。”

“还叫天君呢?”天君笑意盈盈。

“父君!”繁瑛立即领会。

“嗯,不知妖王可满意?”天君问道。

妖皇说道:“你个好老儿,这等好事被你抢了去。原先本皇便打算在瑛儿化作人形后收为义女,不过她自小在无极殿中长大,修炼,自然不会忘了这份恩典。”

繁瑛闻言,立即朝着妖皇叩首,“瑛儿必定不忘妖皇的养育之恩和众殿下的手足之情。”

“嗯,待你在仙界学有所成,勿要忘了今日天君所托。天君所想亦是本皇所想,往后关乎仙妖两界的事宜便交由你亲自办理。”妖皇一字一句郑重地说道。

“瑛儿必定不负父君与妖皇所托。”繁瑛也回以郑重的答复。

于是婚宴变成了乐善公主的认亲宴,众妖纷纷前来祝贺,繁瑛被这一杯一杯的敬酒灌得几乎醉倒。朦胧中寻着那道身影,却怎么也找不到。阿渊,你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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