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偷——抓小偷啊——”
女人拧着五官，边扯着嗓子边卯着劲疯狂追逐前方抢了自己钱包的小偷，“抓小偷——抓小偷啊——”
旁观者渐多，小偷明显慌乱了起来，回头看了眼身后竟追来了五个壮汉！
“TM的！忒——”
小偷看了前方的十字路口，正值红灯，人行道两边挤了一群人。他紧蹙着眉，气息从鼻腔重重的吐了出来，蛮横地剥开人群冲了过去，“起开——好狗不挡道——”
人群开始变得骚动，大多数人不知所以，只听得有人呼喊：“小偷——抓小偷——”
继而，警声，救护车，声声作响。
很久，小偷觉身后无声，渐渐放慢了脚步，钻进了个小胡同，顺势解开衣领处的三颗纽扣，靠着墙喘息：“呼～可算有钱了～”
“大爷，值得吗？”
小偷心里猛地一咯噔，瞬间瞪大了眼：“谁？！谁在说话？”
“唉～为了一只狗去做违法的事，真的值得吗？～”
“谁TM……”
小偷的头顶莫名被敲了一响，随即视线变得模糊起来。他抬手揉了揉眼，定睛了半天，才看清眼前的女子。
他上下打量了翻，嘴角笑得轻蔑：不过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这僻静地能奈他何？
“哈哈哈～小姑娘生得可真可爱～大爷我劝你别多管闲事哈～赶紧打哪来回哪去～乖乖回去写作业去哈～”
小偷边挑逗着，还故意做出生气的表情。
洛清晏抿了下嘴，无奈摇头道：“愚蠢凡人，低头看看你这破败之躯。”
小偷嘬了口唾沫，伸出食指怒目指向洛清晏，赫道：“嘴巴给我放干净点！！再拽信不信今个儿我弄死你！！”
洛清晏再次摇头，不禁叹道：“人呐～熟善熟恶？为救一条畜牲葬了自己的命，唉～唉～唉……罢了罢了，也没挽回的余地了，跟我走吧。”
“你说……”
骂声未落，小偷顺着洛清晏手指的方向望去，目光落在刚才的那条马路。
洛清晏：“你已经死了，闯红灯丧了命，怪的了谁？”
小偷滞目了半晌，表情跌宕了下，愈发难堪。
那个血迹斑斑的人穿着和自己一样的衣服，手里撰着那个来之不易的钱包。他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接受着人群的审视。
很快，医护人员在他身上盖了白单，他被架着进了救护车。
“我死……呸！那不是我……那不是我！！”小偷脸色涨得充了血，回头看向洛清晏，双目眦裂地朝她跑去，“啊——”
他用那双血手钳住洛清晏的脖子，怒吼道：“一定是你！是你在搞我是不是！我活的好好的。你竟敢咒我死？！别以为大爷我不敢弄你！”
洛清晏被他摁在墙上，脖子上甚至被掐出了紫痕，她双手握住小偷的手腕，咬着牙竭力想给他推开，“放……放开……你已经……死了！你仔细，，，看那个人，，，就是你，，，”
小偷的手劲越大，咬着牙齿发出恶魔般的嘶吼：“我死--也要拉你--一起死——”
“阿主……阿主……阿主……”
洛清晏无力地重复着这两个字，直到脖子上的禁锢渐渐松驰，她才舒心一笑：“阿主～你终于来了～”
“清晏。”
东方明轩手掌轻往上顿抬，小偷的身体即被悬空，开始还挣扎两下，大喊大叫蹬着腿，但很快便目光呆滞地垂着头。
“清晏，不是跟你说过莫要多嘴，为何不听？下次若我不在你该如何？”东方明轩质问着洛清晏，语气却如水般温柔。
洛清晏揉了揉刚才被掐红的地方，心情似乎丝毫未受影响，满不在乎地撅起嘴，直接反问道：“阿主哪次不在？”随后眼珠一转，双手挽住了东方明轩的手臂，俏皮道：“阿主～要不你教我些防身术？就是那种“咻”地一下能把别人打飞的～嘻嘻～～”
东方明轩嘴角点笑，抬手在洛清晏头上敲了下，语重心长道：“你啊～别想打这些鬼主意。先把你的治愈之术修炼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再来找我。”
“阿主～～你就教我……”洛清晏手一秒落了空，东方明轩即刻便无了踪影。
“切～每次求你都不答应！坏阿主！坏阿主！”一顿牢骚后，又看向身后的小偷，不耐烦道，“该走了！”
洛清晏站定，闭目，将双手交叠放至胸口：“已逝凡人，无论你前世是善是恶，是万事如愿还是命运多舛，从此刻起，万物归一，请接受我的指引，进渡门，弥前世之所憾，绝情欲，退却一身凡尘。”
睁开眼，洛清晏将手心正对小偷的脸，随后一股微弱的银色光芒将二人包围，小偷身上的血迹、伤痕开始修复愈合，但面容变得如初生的婴孩般，俨然任人摆布的模样。
“跟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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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爱我的对不对？
——我爱你。
——我也爱你。
……
“啊——”
洛清晏看《××××》正在兴头上，“啪”地一下，电视黑了屏。
洛清晏愤懑扭头，抄起枕头砸向了旁边悬挂的鸟笼子，她瞪着嘴里衔着遥控器的小青鸟气冲冲喊道：“小叶子！你干嘛把电视给我关了？！”
“该睡觉了！该睡觉了！该睡觉了！该睡觉了！阿主！阿主！阿主！”
洛清晏面色一转，吓得朝小叶子连连摆手，“诶～诶诶～别叫～别叫～别叫～我睡我睡还不行嘛～叫啥阿主啊……”
小叶子这才闭了嘴，脚在小木棍上踩得踏实，又见洛清晏关了灯，这才闭着芝麻大的小眼睛准备休息。
洛清晏却翻来覆去躺在床上睡不着，肚子里细数着小叶子的种种“小鸟行径”，一告自己状！二告自己状！！三告自己状！！！
退一步越想越气，掀开被子悄咪咪下了床，嘴角鬼魅一笑，迅速把小叶子掏出撰在手里悄摸着出了房间。
小叶子一边想扑腾着翅膀，一边动嘴：“阿主！阿主！阿主！阿……”
“别喊！别喊！你这只笨鸟！我放你走呢！”洛清晏捏住小叶子的鸟嘴，却也不敢大声说话，“我放你回归大自然，给你自由，freedom！你惊动阿主就跑不了了！”
小叶子似乎听得懂，确实不再乱动。
洛清晏欣然点头：“诶～这就对了嘛～走，姐带你回大自然的～”
洛清晏把小叶子带到了附近的一处小树林，随后将它托在自己的手掌上，道：“小叶子，你走吧，可千万别再回来了。”
“清晏！”
这一声，小叶子吓得忽地扑棱了下翅膀，眨眼之间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洛清晏心头一紧：完了～
她缓缓转过身，朝东方明轩嘻嘻一笑，“阿主！小叶子想逃跑！我这去把他逮回来！”
东方明轩施法将洛清晏拽了去，抬手又在她脑门上轻弹了下，“清晏，不把小叶子抓回来，明日我定重罚你！”
洛清晏：“知道～阿主，您赶快回去休息吧～这么晚不睡觉你看您都长皱纹了～我一定把小叶子抓回来！拜拜～”
小腿一撒，跑得比兔子还快。
东方明轩在原地木了三秒，随手变出了个镜子，左右照了个边，方才满意点头。
他凝望着洛清晏欢脱的背影，欣慰地吐了口气，“冘红，如是，未尝不好。”
“小叶子——小叶子——你还是回来吧，这事儿被阿主发现了～～”
洛清晏四下望去，林子里仅有一片寂静，手机后置灯的光此刻于黑暗而言格外微弱。
“小叶子，不是我说，这下你真的没法走了，明天不把你交给阿主，他非要关我三天不可，我知道你听得懂，赶紧飞回来跟我回家吧～”
果然，林子上空传来小叶子挥动翅膀的声音，洛清晏抬头，便见小叶子绕着她于空中盘旋。
洛清晏朝它欣喜挥手，并喊道：“小叶子快下来——该回去了～”
小叶子低头看了她眼，最后饶了两圈，朝南方飞去。
洛清晏一愣，立刻追了上去。
“小叶子！你去哪？！快跟我回去呐——”她边指着小叶子破口嚷嚷，边快速追过去：“小叶子！你信不信等回去我要向阿主告你的状！我要把你煎炸煮卤烤！喂——”
……
轰隆——
一声闷雷吓得洛清晏一个哆嗦，这天变得太快，刚才还在的朗月，此刻尽被厚实的黑云压了个实在，而小叶子还是在飞速在向南飞。
洛清晏别无他法，只期望在大雨之前能把它逮回来。
可越往前走她越发现不对劲，“小叶子，你故意的是不是？前面是渡门呐——”
她走过无数次这条路，怎会不知？可小叶子明显是想领她来这里，她倒要看看它要干嘛！
“呼呼～～”
他们终于来到了渡门前，洛清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扶着石墙大喘，“小叶子，我跟你说，，，你死定了！平时你在阿主身边装的一副乖巧模样，原来心里这么狂野，，，这大晚上的，你飞什么飞啊，，，真想不通渡门这破地方有什么好来的？”
洛清晏数落一番后，朝小叶子伸出手，“不想我油炸了你的话就快点过来。”
小叶子飞到洛清晏跟前，但好似并不想跟她走，而是用那清亮的古怪腔调大喊道：“阿主！骗子！阿主！骗子！骗子！骗子！”
“嘿……”
洛清晏看不过，直接抬手向小叶子挥去，不过被他躲开落了空，于是狠狠指着它警告：“小样胆肥了不是？你竟敢骂阿主，你就不怕阿主一道火光烤了你？”
可小叶子依旧叫个不停，一边躲避着洛清晏的乱打，一边嚷嚷：“阿主！骗子！骗子！骗子！”
“你再骂！再骂！”洛清晏急得跳了脚，朝着小叶子乱抓一气，谁知一不留神手砸在了渡门上，“哎呦～～”
轰隆——轰隆——
雷声更甚。
洛清晏捂着自己的手，委屈巴巴的声音中夹着哭腔：“小叶子，我不管你了，阿主自会处置你，到时候别向我求情！我走了！”
洛清晏气恼着转身准备离开渡门，却听到身后传来石滚石的声音，回头，只见渡门正缓缓开启。
熟悉的场景，在这里她摆渡了无数的亡灵。
雨续了充足，顷涌而下。
洛清晏呆滞在了原地，再也听不进小叶子的嘈杂声，看着渡门失了神。
这个场景她熟悉到不能再熟悉，可唯有亡灵才能打开渡门。
“已逝凡人，无论你前世是善是恶，是万事如愿还是命运多舛，从此刻起，万物归一，请接受我的指引，进渡门，弥前世之所憾，绝情欲，褪却一身凡尘。”
她不自觉念叨出这句话。
原来她也是亡灵。
“清晏——”东方明轩眉头紧蹙，朝空中的小叶子一指，随即而来的一阵惨叫，小叶子身上便起了火。
小叶子迅速向雨中扎去，可这倾盆雨水竟砸不灭这阴火！
“小叶子——”洛清晏终于回过神，望向东方明轩：“阿主不要杀小叶子——”
东方明轩收了手背在身后，小叶子身上的明火也当即熄灭。
“清晏，我说过除了摆渡亡灵，不允许你私自前往渡门，是把我的话全都抛到了脑后？”
洛清晏慌张摆手，“没有，没有，阿主，我们是不小心来到这里的，我这就和小叶子一起回去，您千万别动气……”
她走进雨中捧起落在泥洼中的奄奄一息的小叶子，手心覆在它的身上为他疗伤。
“小叶子，你看你……”
突然，小叶子猛地振翅，再次飞了起来，这次却毫不犹豫地向渡门飞去。
“小叶子——”洛清晏想要去抓住他，可小叶子已经快要扎进渡门，追逐中她扭头看向东方明轩，有疑惑，更多是不舍。
轰隆——
雷雨彻底猖狂起来，亦是推波助澜。
“清晏——”
东方明轩脸色大变，瞬移至渡门前，最后一秒拽住了洛清晏仅露在渡门外的手腕，“你疯了？！”
洛清晏只觉身体好似被一只无形的手以一股不可阻挡之势将她往渡门内拽，事实已经摆在眼前。
“阿主，原来我是亡灵。”
“不，，，你不是，清晏，别多想，拽着我的手，千万别松！我一定把你拉出来！”
“我以为我是为帮那些人获得重生而活，可原来我才是那个需要重生的人。”
东方明轩心急得更切，他一只手施法对抗着欲关闭的渡门，另一只手拽住洛清晏。
“你不能进去，清晏，你出来后我跟你解释！”
“可你不是说亡灵进渡门是天道吗？渡门一开，没有亡灵是闭不上的，阿主，天道不可违。”
洛清晏此刻已经断了出去的念想，因为渡门那股力强大到她恐惧，那是不允许任何人违抗的。
天道！天道！天道！！！
几百年前这句他对她说的话，如今洛清晏竟又还给了自己。
“那我今天就逆天而行！”
一刹，东方明轩的眼睛胀布血丝，周身散发出幽蓝色冷光，他收了抵着渡门的那只手，快速朝自己胸前穴道处点了两下，随后将这股气息顺着自己的手臂逼到自己的手腕处，若成功，便是损耗些元气，若失败，元气耗竭，人神俱灭。
洛清晏感受到东方明轩手变得如寒冰一般冰冷刺骨，虽不知到底外面到底发生了何事，但他如此异常，定是用了伤身体的法术。
“遇见阿主，清晏三生有幸，希望阿主照顾好自己，若真有轮回，清晏无论通过什么方法都会再回到阿主身边陪伴阿主。”
她闭上眼睛，心中与那股心里共鸣。
'我愿为我的迟来谢罪。’
“清晏……清晏……”
东方明轩耗尽最后一丝气，瘫倒在了渡门前。
不过一场赌局，而他便是那个赌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