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千霜伸出手在沈千秋面前晃了晃。
“嗯...嗯。”
最后他还是承认了，他确实和长天早就认识。
不仅认识，还把一切都已经告诉了他和齐婴。
通过情丝锥还能清楚的回溯当天发生的事情。
沈千秋有些紧张的看着千霜，生怕她紧着追问。
在齐婴没有成功之前，长天不希望千霜知道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没想千霜盯了他一会儿，并没有追问下去，只是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明天。”
这时沈千秋说话逐渐变得小心起来，担心露出什么破绽。
“不想让我看升仙大会吗？”千霜十分平静的问。
沈千秋疑惑，“你怎么突然变聪明了？”
千霜白了他一眼。
她本身并不笨，只是太相信长天了。
虽然不知她情丝丢失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自那之后，父皇对她的要求也不那么严格了。
兄长也说；“你只管开开心心的，像小孩子一样就好。”
那她就开开心心的，什么都扔给长天，自己就像小孩子一样无忧无虑。
确实很开心。
而长天就是她面前那堵永远不会倒下的铜墙铁壁。
可这一次，无论她怎么开心，心里都是没由来的慌乱。
好像这所有的一切，都将离她远去了。
可她仍旧相信长天。
纤纤玉手拂过落在裙摆上的碎渣，千霜站起身来冲沈千秋笑笑，“那我们接下来去哪儿玩？”
“啊，我们..”
被千霜突如其来的转变整得摸不着头脑的沈千秋，手忙脚乱的从包里拿出地图，不小心碰碎了瓷盏。
他顾不上碎掉的东西，将手上的地图连翻两个转，
还没想好到哪里既能避开神族的视察，风景又能一饱眼福。
在沈千秋做定夺的时候，千霜伸出手指了指地图上的一个点。
“这里我还没去过。”
她指的地方是个山坳，那里两侧高山林立，天然的屏障也能有助于躲过神族的追查。
沈千秋立即点头应道：“好。”
入夜时星辰璀璨，一轮明月挂天边。
两岸高山垂直对立，江河奔涌至尽头处像是被大斧劈断，直流飞下。
两道人影从淡薄的云雾中落至山巅。
山巅上是一片草坪，有很多零星的野花，千霜就地在这花草间坐下。
随之沈千秋也跟着停下，他舒展了下身子，环顾四周一圈问道：“要去抓兔子吗？我烤肉技术很不错的。”
“不去。”千霜往后一仰躺下，盯着天上那轮明晃晃的月亮，“我就在这里等着。”
“等什么？”
“等天明。”
沈千秋在她身边坐下，望着明月，低声喃喃，“很快，黎明很快就会来临。”
周围倏忽安静了下来。
察觉到气氛有些沉重，沈千秋玩笑似的说了句：“你怎么不问我们瞒着你的事到底是什么了。”
千霜眨眨眼看着明月，顺着他的话说下去，“哦，是什么？”
没想到千霜不按常理出牌，沈千秋苦笑了一下，神色随即正经起来。
“我们要推翻神族。”
“....”
意外的，千霜很是平静，甚至没有追问为什么。
她只道：“要打仗吗？”
“要打。”
“会死很多人吗？”
“...会死很多人。”
“打得赢吗？”
“打得赢要打，打不赢也要打。”沈千秋看着天际坚定的说。
接下来，千霜却没再多问什么了。
这下反倒是沈千秋按捺不住好奇心，向她问道：“你就不好奇为什么吗？”
千霜沉默了片刻，缓缓道：“这也是哥哥的决定吧。”
“我和兄长一母同胎，他的决定就是我的决定。”
“无论隔了多远，我们的心意总是相连的。”
沈千秋撑着身子注视了她良久，轻声喃喃道：“双生子吗？”
“什么？”千霜偏头看他。
“没什么，就是觉得双生子很神奇，我姑姑和我父亲也是双生子。”沈千秋看着她绽开一个笑。
少年的笑意在月色下堪比星辰，千霜蹙了下眉头。
心里痒痒的，痒的难受。
她侧过身去，屈臂垫在脑袋底下。
看着她忽然背对自己，沈千秋有些疑惑的挠了挠头。
他又说错什么了？
翌日清晨。
天色方明时，沈千秋靠在树上醒了过来。
醒来发现他身上缠着一圈又一圈的绳索。
再一看，千霜已经不见身影。
糟了，大意了。
她那么在乎她的兄长，一定会去升仙大会。
被昨日她放松的表象迷惑了。
沈千秋啧了一声，飞快的割断了绳索，站起身往外跑。
他刚一动身，周围就钻出来密密麻麻的蛇群。
沈千秋昵了它们一眼。
顿时蛇群往后一缩，立即四下逃散。
飞快的穿过云间，沈千秋最后再回王城的必经之路上堵到了她。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沈千秋将千霜捆牢了，仍在一边。
“你放开我！我要回去！”千霜被捆的像只虫，用尽全力上下跳动着。
“不行，我答应了你兄长，升仙大会之后才能放你走。”沈千秋摆着一副没得商量的脸色。
他也绝不希望，千霜回去亲眼看见齐婴神形俱灭。
人族皇宫。
升仙大会照常举行。
升仙台已经开启。
中间的青石圆盘刻着莲花飞鹤，周围立着不同色的三根利且薄，顶端尖锐的的石柱。
飞仙台下密密麻麻拥挤着人群。
这可是一年一次的盛况，但凡能来的全都齐聚此处。
台下外圈的人衣着干净整洁，统一穿着青衫。
男男女女脸上荣光焕发，有笑着的有不舍的，但他们的眼里却都有着一样骄傲的向往的光芒。
唯独站在最前的齐婴神色平静。
长天在他身边小声说了句：“立完法阵后，我会在外面开一道通口，你赶紧出来。”
齐婴没应声，只微微颔首
队伍开始往前移动。
站在最前面迎接他们的是皇帝和皇后。
齐婴走在最前，他引着皇帝警告的目光，步步坚定。
“父皇，你所不相信的，孩儿证明给你看。”
闻言皇帝面浮怒色，他恼怒的抬起手腕，却被皇后一把抓住。
齐婴对皇后微微颔首，唤了句：“母后保重。”
皇后一愣。
这么多年，这是齐婴头一回喊她母后。
皇后顿时湿了眼眶，对他点了点头。
齐婴迈出步子，在一众人羡慕的目光下，一阶一阶的走向象征着荣誉与成就的高台。
飞仙台上连接着的，就是六合大阵。
所有的飞升者，在上去的一瞬就会被全部送入六合大阵中，甚至不会有机会看见神国的全貌，就会成为阵中枯骨。
飞仙台下的人在为他们欢呼，台上的人意气风发，骄傲的挺直了胸膛。
唯独齐婴站在他们中间，
平静的脸上看不出悲喜。
他与世人格格不入，却又无比接近神姿。
肉眼可见的金光从他们头顶洒下。
很快一个接一个人化作缕缕光芒，顺着金光飞入神国。
腐朽的气味传来。
众人停在地上不由纷纷捂住鼻子。
高大的门扉伴随着沉闷的声响打开，众人欣喜的看过去，只见三个人影由远及近。
正是天徽天钺天寰。
六合大阵里的人纷纷欣喜参拜，“见过君上。”
他们早已对这样的参拜习以为常，可人群中唯独有一人不拜。
天徽淡淡的扫了他一眼，“齐婴么？”
“是。”齐婴不卑不亢的回答。
天钺和天寰见他们两人说话，没有出声打断，也没有斥责齐婴跪下。
谁会同将死之人计较？
天徽又道：“前些日子我去找千霜，她不在王宫，你可知，她去了何处？”
“小妹生性好动爱玩，许是又逃出去玩乐了。”
天徽点点头，天寰和天钺分别站于两侧。
阵中伏拜的人期待的看着他们。
以为这是要打开阵法，分封受职。
而一下秒，忽然一股钝重的力量压下，压得所有人都匍匐在地，抬不起头。
站着的齐婴背着力量一压，险些跪下去，他快要撑到地的手青筋暴起，扛着这股力量站了起来。
阵内的人顿时感到不对，好像天灵盖被什么钝物凿随，又伸入一根无形的管子，源源不断的，从他们体内将灵力吸取出去。
有人痛的满地打滚，不解又不甘的看着外面的人。
齐婴咬牙盯着他们，抹去嘴角的鲜血，“教凡人修行，然后躲去我们体内的灵力为己所用，就是你们的目的是吗？”
“呵。”察觉齐婴知道了的天钺先是一愣，随后冷哼一声，“你知道了又如何，牲畜，就是逃不过被屠宰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