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时分,安然换上了一套夜行衣,把医圣老人送给她的那套冰火神针揣进怀里,便摸着黑一路飞檐走壁的朝着皇宫里的方向飞奔儿去了,最高最大的那个宫殿就是她要去的地方,楚皇一定就在那里。
安然察觉到宫殿的暗处隐藏着一个侍卫,心知那一定是欧阳礼贤安排好的,带领她的人。
“咳…”安然悄无声息的落在那个侍卫身后,轻轻的吭了一声,那个侍卫才惊觉,他立马颤抖着声音问安然:“请问您是安小姐吗?”
“是我。”安然拉下蒙着脸的黑巾回应着。
“太子殿下都安排好了,安小姐请跟我来。”在前头带路的侍卫抬起手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一开始太子妃一再跟他强调安然不是一般人,让他务必要小心对待,他当时还对太子妃的话不以为然,觉得一定是太子妃夸大其词了,到底是一个十三岁的女娃子,能有多大能耐?这会儿他却深深的感觉到后怕,如果安然是一个刺客,他刚刚就已经没命了。
安然也不多想,跟着侍卫就去了内殿内:“安小姐,请跟我来。”
“人呢?”殿内的龙床上并没有人。
“安小姐,稍安勿躁!”那个侍卫弯下腰,在龙床下面一个不起眼的位置伸手摸了摸,龙床后面的空墙上发出石头摩擦的轰鸣声,凭空出现一道石门,待到石门完全打开了,露出一个可以两人一并通行的通道,那个侍卫才做了一个手势说道:“安小姐,请。”
安然走进通道,通道两侧的墙壁上点着昏暗的油灯,微弱的灯光勉强照亮了前行的道路。
不知道顺着通道走了多久,安然估摸着已经快要出皇宫了,隐隐约约的听到了武玲珑好像说了句话,但是说了什么安然听的并不真切。
不消片刻,通道已然走到了尽头,那个侍卫抬手在头顶的上方摸索了一会儿,一道石门赫然在安然面前打开,欧阳礼贤和武玲珑就在里面,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就躺在他俩身边的床上,安然猜想着躺在床上的那位应该就是楚皇了。
“安小姐,你可终于来了。”欧阳礼贤搭着话,他都已经等的不耐烦了。
“嗯。”安然接应了一声,最后往通道尽头的方向瞅了几眼,这个通道恐怕是还有其他的机关暗道,一定有一条是可以直接通往楚国皇城外的通道。
中医本是讲求‘望’‘闻’‘问’‘切’,可是皇帝这脸色红润而有光泽,比一般老人气色不知道要好多少,光从脸上来看,根本不像是一个生病之人,只不过楚皇一直紧闭着眼睛,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皇上这样多久了?是一直沉睡着吗?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症状?”安然询问一旁的欧阳礼贤。
“父皇确实是一直处于沉睡状态,约是躺了二月有余了,期间也醒过两次,只是神智似乎不太清楚,太医说是中毒,可是又说没有中毒的迹象,中了什么毒他们也说不清楚,可是若说是生病,太医们为何也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欧阳礼贤的眉头皱的老高,楚皇的病重简直是给大楚带来的灾难,堪称是灭顶之灾,青海国的贼人又趁机在背后做了不少小动作,这些都让欧阳礼贤觉得头疼欲裂:“安小姐,父皇就拜托你了,你一定要治好他…”
说着话欧阳礼贤往后挪了挪脚步,把地方腾开给安然,安然也不客气,直接坐在床边上,伸手扒开楚皇的眼皮子仔细观察了半天,见他的眼球中有隐隐约约的暗点。
武玲珑看了欧阳礼贤一眼,犹豫不定的说着:“似乎是,父皇的气色倒是越来越好了。”
“好像是…”欧阳礼贤也不太敢确定。
安然听了二人所说的症状,再结合她的诊断有些吃惊,皇帝似乎不是中了毒,不过还需要进一步的确诊。
“去拿一碗清水来。”安然吩咐道。
先前带路的侍卫,不知道从哪里端出来一碗水递给安然,安然看了他一眼,随即用匕首划破了楚皇的手指,黑色的鲜血从伤口处流了出来,就着水碗,安然挤了一滴鲜血进去。
安然又看了皇帝一眼,将水碗放置在桌子上,坐在一旁的黄梨花木椅子上静静地盯着水碗。
“安小姐,父皇到底得的是什么病?这血液会有什么问题吗?”欧阳礼贤有些坐立不安,耐住性子问道。
安然指了指水碗沉声道:“你看。”
欧阳礼贤顺着安然的手指看过去,有些不敢置信的揉揉眼睛,声音带着些破音道:“这,父皇的血液里似乎是有什么东西?是小虫子?这…”
武玲珑见状也凑近水碗,一连用了两个好像:“我好像也有看到有什么东西,只是不清楚是什么,我总觉得血液好像在一点点变少。”
“是。”安然点点头,道:“我现在已经确认无误,皇上不是中毒,而且是中了蛊,中了嗜血蛊。”
“嗜血蛊?”
“嗜血蛊?”欧阳礼贤与武玲珑异口同声道。
“那是什么?”巫蛊之术虽然血腥残忍,但却是见不得光的,欧阳礼贤自然不懂什么是嗜血蛊,遂问道。
“巫蛊之术起源于苗疆,苗疆人多数居于深山丛林之中,多的是飞禽走兽,后来为了抵挡猛兽在夜间的袭击,聪明的苗疆人想到了一种办法,就是控制有毒的飞虫鼠蚁,让它们夜间在居所周围形成一个保护圈,待到猛兽来袭时这些有毒的飞虫鼠蚁便会合力绞杀猛兽。再后来这种办法得到了大力推广,演变到后来就发展成了现在的蛊术,所以通俗的讲,蛊其实就是一种毒虫,所说的巫蛊之术就是用这些毒虫的毒素去害人,因为世人普遍缺乏医学知识,所以人们才将这一现象和巫术联系到一起。只是蛊术是由蛊虫植入人体内部,源源不断的产生毒素,最终夺人性命。”安然想的是,这巫蛊之术用于一个帝王身上,如果用的好,势必会引起轩然大波:“这嗜血蛊就是会吞噬血液的一种,患者气色会越来越好,唯一的症状是嗜睡,慢慢的会长眠不醒看起来就跟睡着一样,身体虽然不会感觉到痛苦,但是体内的血液会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点点流失,死亡的最后就跟失血过多死亡一模一样的,就算是深谙医理之人也休想发现其中的蹊跷。”
把眼前的事情做好就行了,至于其他的安然是无能为力的,不想管也管不了那许多。
欧阳礼贤可没那么多心思,他此时最关心的是楚皇的安危:“那可有法子能解除父皇身体的病痛?”
安然顺手理了一下鬓角:“有是有,只是皇上可能要受些罪了,这噬血蛊清理起来比较麻烦,而且…”
“而且什么?”欧阳礼贤见安然没了下文,急切的问道。
“楚皇的身体已经大不如前了,即便解了蛊恐怕也是强弩之末了,以后也就只能静养了,万万不可继续操劳过之。”安然平静的说道,有些话还是及早说明为好。
欧阳礼贤大松了一口气:“能解毒就好,能解毒就好,只要父皇不死就好,父皇若是死了,青海国恐怕便会想方设法对本太子下手,你只要想办法让父皇醒过来就行,其他的都不重要…”
武玲珑适时出声:“安小姐,那我们需要准备些什么吗?”
安然的眸子闪了闪,楚皇现在的意识还是清醒的,欧阳礼贤的话可以说楚皇是听了个一字不落:“准备大量的冰块吧,再准备几个火罐以及进补血气的药吧,不过今日不行,若是明日正午阳光明媚的话,就明日吧!到时候皇上必须在太阳下进行治疗,在这昏暗的密室里是不行的。”
“是,那现在也不早了,安小姐晚上不妨就歇在宫里如何?”武玲珑出口挽留说着客气的话。
“不了,毕竟于理不合,太子,太子妃,天色已晚,民女打算要回家了,还有些东西需要我去亲自准备一下,还劳烦太子殿下派人将我送出去。”安然抱拳说道。
“黑四。”欧阳礼贤大手一挥吆喝道:“送安小姐出去。”
黑四就是刚刚那个侍卫的名字,只是这个名字实在不符合他的气质,明明黑四长的白白净净的,偏偏叫了这么个名字。
安然实在按耐不住内心的好奇,遂出言问道:“你在家是排行老四吗?怎么叫了一个这么奇怪的名字?”
“不是。”黑四本能的觉得安然是个不好惹的人,他小心翼翼的瞅了安然一眼老实本分的回答道:“我的名字是皇上赐的。”
“哈?”安然差点就忍不住笑了出来:“那意思还有黑一黑二黑三咯?”
“没有黑一,只有黑大…”黑四说完这句话就快步向前走去了,任凭安然说什么话他都不再搭理了。
待安然走远了,欧阳礼贤与武玲珑对视了一眼,这件事可以暂时的放下心来了。
武玲珑走到密室的另一面墙边上停了下来,她抬手摸索了半天,墙壁上发出了一阵轰鸣声,太子府的书房赫然就出现在两人的面前,两人齐齐抬脚走了进去,片刻之后那道门又合上了,独留下楚皇一个人在冰冷的密室里沉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