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我无凭无据,也不能再审水神当宝贝似的仙子。”心口又是冒出丝丝痛意,不要人命,却使之坐立难安,阿辽眼底苦意压下,看虞渊自顾又凝出一只小鸟儿。
“阿辽,你看,像不像你?”虞渊上下打量了阿辽一眼,又自言道:“阿辽是红色的……”
不知虞渊又加了什么术法,方才不辨五官的小鸟儿染了通体赤红,尾翎飘逸生姿引着一众小蝴蝶绕在阿辽身旁。
“阿辽,你看是不是有点像你?”
阿辽扑哧一笑,她少时也少不得对着镜子自顾欣赏自个儿的风姿,也时常觉得自个儿的羽翎足够柔亮,肯定是天下最漂亮的小鸟儿。别说,由戾气凝成的小鸟儿引颈飞翔,高傲的模样还真是同她有几分像的。
“好了,走吧,回家。”
虞渊站在不动,眼睛似是粘在了阿辽身上,半响,才小心翼翼地开口。
“阿辽要去哪儿?”
阿辽也时常会觉得冥君大人的脑子不太好使。
“当然是回冥府了。”
听到阿辽回答,方才还僵着的冥王大人好似活了般,眉眼舒展,笑得若春风拂面,上前同阿辽并肩而行。
“嗯,走回家。”虞渊变脸来得太快,总让阿辽摸不着头脑。
“阿辽回神界的时候记得带上我啊。”
“你去神界干嘛?你的衣服让老君修好给送下来就行了。”
“许久没去了。”
“你前些时候不是刚去了过?”
“嗯,老君找我有事……”
前言不搭后语,阿辽惯常听他胡扯,习以为常。“既然你也去,那明天一起吧。”
虞渊抬眼看了看漆黑的冥界,摇了摇阿辽的手道:“冥界不分白天黑夜,你现在就带我走吧。”
心下惊悚,阿辽觉得冥君大人大抵是受人间影响太深,饶是撒起娇来水到渠成,她也是禁受不住地打了个冷颤儿。
冥界的老大三番两次出门去,哪都喜欢待,就是不常待在冥界,有时间就出去乱逛,他能逛去哪儿?以前谁都不知道,现今倒是晓得了,神界有个勾人魂的女上神,专拐冥君大人。
“阿姐!”神界的小凤凰一头扎进阿辽怀中复又被郁都帝君一把拉了出来。
“你阿姐累了,别老是缠着她。”
冥界到神界远是远了些,但是虞渊随手召得云一下就能翻上来,她有什么好累的。阿辽十分不解,不敢摆在面上,内心直叹气。
“阿姐,父君去人间还没回来,毅德那个老头这也不许那也不许的。”小凤凰气呼呼地,阿辽揉了揉她的脑袋,问道:“那你想做的都做了吗?”
小凤凰一瞬眉开眼笑。“那当然,他可拦不住我。”
“哎,你呀!神界事务繁杂,近日还是少给毅德帝君找些麻烦吧?”
“好了,人家知道了。可是父君向来重法令纲常,断不该丢下神界那么久的。”
“神仙也是要偶尔休息一下的。”虞渊不知何时来到阿辽身后,“茉兮,小殿下何故这般看着本君?”
“神君从何而来,我还从未见过像神君这样好看的呢?”茉兮自顾笑得憨气,郁都早已面上黑气浓郁,阿辽听茉兮这句隔三差五就来一遍的夸赞之言早就腻了。
“茉兮殿下不记得本君了?你同郁都成婚时本君还去过呢?”
茉兮歪头想了许久,恍然记起。“您是冥君大人呀!幸会!幸会!早就听闻冥王大人玉树临风、英姿勃发、貌美非常……”
“咳!”阿辽轻咳一声,止住茉兮欲添新词的夸赞之言。
“茉兮殿下同小阿辽不愧是好姐妹,连夸人都如此……清新脱俗。”虞渊低低笑出了声,同她的阿姐一般溜须拍马张口就来。“你们成婚时我并未送礼,在此补过吧。”
“咦!老君的续灵丹,我求了好久,老君都不曾松口。”茉兮灵力低微,修炼也颇为,修炼那么就连普通“神”的修为都没达到,老君的续灵丹倒是有助益,只是经老君手的皆是万年难出一颗的绝品好药,他又不是那么大方,只有像虞渊这般硬抢约莫可以得个一两颗。
“多谢冥王大人,只是以往见您都是带着面具的,不知神界的乾元圣光对您可有损害。”
“他脸皮厚实,并无大碍。”郁都到底还是没忍住又把茉兮拉回自个儿身边。“快点去换衣服,百花宴马上要开始了。”
“哦,差点儿忘了,阿姐,今日百花宴,由花神娘娘主持,快点来吧。”
茉兮已被郁都带远,声音依旧传到了阿辽这边。
“虞渊大人不带面具真的无事吗?”
“老君给炼的黑金玉衣甚是管用,脸倒不用刻意挡着,只是……”
阿辽以为虞渊又有什么不适,只见他低眉扫了扫自个儿的衣服,眼神挑剔。“啧,老君做衣服的眼光也忒差了。”
“别挑了,快点走了……”
茉兮的黎棠殿,茉兮只管架起胳膊,郁都一件件帮其穿戴妥帖,又温柔按抚平衣服上细微的褶皱。“好了,去瞧瞧。”
站在镜前,欢快地转了几圈。“夫君,真好看。”
“好看就行,小没良心的。”郁都帝君在寻常神仙看不到的地方宠溺一笑,若冬冰消融,别人无缘得见,能看到的只有笑得痴痴傻傻地茉兮小殿下。
茉兮扑到郁都怀里,道:“夫君,你才是六界最好看的。”
“嗯。”
“阿辽殿下。”
阿辽总是运气不好,越是不想见到谁越是容易和谁碰面。
芷蕖从台阶上快步而下,行至她身边踉跄一下,虞渊眼尖,拉了阿辽躲开来。
荆泽神色莫辨,远远地盯着阿辽他们这边,大抵又是怕她伤了这朵娇弱的小花儿。
心中哂笑,阿辽直直地向荆泽看回去,眼中再不起波澜。
从前,阿辽爱荆泽,后来这爱被磨了个干净,连恨都懒得翻腾,那样实在太累了。
“殿下,您不要怪罪水神大人,一切都是小仙的错。”
阿辽避开了芷蕖欲拉她袖子的手,从前她便讨厌荆泽总是维护芷蕖,芷蕖亦是如此回护荆泽,倒显得他们情比金坚、风雨同渡,阿辽活像个棒打鸳鸯的恶人。
“本殿下不打算追究以前的杂事,现在这样就挺好,我已和水神大人无任何瓜葛,以后各论婚嫁,互不相扰。”从前是她傻,守着不会回头的人,现在既看不惯这许多事,丢开了便是。
荆泽欲上前的步子生生顿住,水蓝色的袍袖下拳头紧握。
阿辽一口气憋得紧,有些人着实让人看了生厌,拉着虞渊就离开那块地方。
怒气正盛,阿辽忽觉眼前一抹鲜红晃过,一枝开得正好的海棠握在虞渊手中。他轻轻折下一朵,别在阿辽耳后。“海棠称你刚好。”
微风拂过,耳畔微凉,裹挟着香气在脑中盘桓。
她浑然不觉自己方才神游天外,再看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枝海棠花。
“阿辽不喜欢吗?那我再去采些其他的来……”
忙拉住了虞渊的衣袖,“不用了……”这是花神殿的地界,随手一枝都是养了上万年的,颇为珍贵,若是像虞渊那样乱折的话,花神殿的文岚仙子怕是又要去找她讨说法了。
“我喜欢的。”阿辽从前就最喜欢海棠花,红的鲜艳夺目,彷佛一眼就能看到生命之灿烈,可是这海棠也是娇弱的,能让她心生喜爱的不过是它的好颜色而已。
“冥王君上!”“阿辽殿下!”
花神殿门口,阿辽早就收了那惹眼的海棠花,墨发高挽,不加华饰,只是红衣依旧艳得亮眼。
今日宴会是花神殿主办,设两位主座,郁都已携着茉兮屈居右下方首位,那主座应当就是主办花神和代掌神界的毅德帝君了,主座左下方是水神荆泽,芷蕖端坐在旁,眉眼低顺温柔。
阿辽只消看了一眼就收了视线,美人在侧,水神果真无暇顾及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