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把自己的眼睛给了顾盼曦,顾盼曦知道后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把无忧硬生生给哭醒了,手足无措的去安慰她。
“唔~你把眼睛....给了我,你,你怎么办~唔...."
“我是妖,没了眼睛还有灵识,能感应万物,算不上瞎。”
“....(抽泣)可是,可是...(抽泣)你再也~看不见了...."
“我活了几千年,什么没见过?”
顾盼曦眼泪一下子又涌现了出来,她也知道她活了那么久,可是她何德何能,受他这般对待。她从小就习惯了冷漠,嘲讽和疏远,万万受不得这般好的。
习惯了黑暗的人,对于光明总是心生颤抖!
无忧见她哭的更凶,话都说不出来了,情急之下脱口而出:
“你别哭了,我的眼睛暂时放在你那里,等你死了,我再把眼睛拿回来。”
这话果然奏效,顾盼曦哭声渐渐小了,可是无忧颇有点后悔,他这么说会不会吓着她。
“好!”
顾盼曦擦干眼泪,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含情脉脉的看着无忧。
无忧无奈一笑,摸了摸顾盼曦的头:“虽然我活了很久,但你真的是我见过最奇怪的人了。”
顾盼曦就这么和无忧在他的结界里度日,无忧怕她无聊就和她说了自己的所见所闻,顾盼曦听得如痴如醉,原来大千世界,真的无奇不有。
他说他们妖族曾经也是成群结队的生活在一起,那种日子一定很快乐,因为顾盼曦看他说的时候笑的跟孩童般一样天真无邪。
他说这个世界有万千风景,有崇山峻岭,有高原雪峰,有大漠平原,有人群熙攘,也有人迹罕至。
他说这个世界很复杂,也很简单,没有谁能做到无欲无求,更没有谁能一直无动于衷。
顾盼曦听他说了很多很多,让她觉得,妖也并非人们口中那样恐怖,他们也有情有义,和我们共同生在这个世界里的。
和无忧在一起的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就过了月余,顾盼曦每天都感觉很快乐,但每每午夜梦回,想起家中爹娘和啊弟,她又感觉心情很沉重,时间越久,她思虑越重。
一边是心忧所爱之人的生死,一边是对骨肉至亲的思念。
顾盼曦心底的煎熬从未说出口,但无忧也渐渐察觉,暗暗做了决定。
这天天一亮,顾盼曦醒来,发现自己不在山洞里,而是在自己的小木屋里,手上还多了一个血色玉镯。
顾盼曦摸了摸血镯,似有温度一样,还闪了一道红光。不过顾盼曦并未察觉,立刻爬起来跑了出去,边跑边喊:
“无忧,无忧~无忧!无忧你在哪?“
”啊!大小姐!是大小姐!“
“真是大小姐!”
“大小姐终于回来了!”
顾盼曦没想到,一出门就撞到了在附近蹲守的顾家人,就这么被带回家了。
回家后,顾盼曦才知道娘亲思郁成疾,感染的风寒一直未好都是弟弟在旁边扶着的。爹爹头上的白发多了,眼里血丝也多,能看出来好久没休息好了,
顾盼曦第一次看见他们的样子,就是这副惨淡的模样,顾盼曦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爹~娘~女儿回来了,女儿对不起你们。”
顾老在旁边抹泪,顾老夫人心疼的去扶起女儿,哭着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顾盼曦盯着娘的脸看,帮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旁边的弟弟察觉到姐姐的异样:
“阿姐,你看见了?”
顾老和顾老夫人一脸惊讶,盯着顾盼曦的眼睛看,顾盼曦点点头。
“哎呀~我的女儿啊.....”
顾老夫人一把抱住了顾盼曦,顾老在旁边又哭又笑,顾盼曦的弟弟顾一铭也激动的红了眼眶。
可是之后,顾老就把顾盼曦软禁在家里,不让她再出去,只过了半个月,又一个噩耗传来。
爹爹让她跟伊家的大少爷成婚,听说那大少爷的夫人是难产去世,想重新给他找个媳妇冲喜,爹爹觉得伊家家世也不错,便跟他们谈成了这门婚事。
可是这事传到顾盼曦的耳朵里,他感觉自己的心都跌入寒潭。
这若是换做从前的她,道无所谓,可是现在,她心里怎么能容得下第二个人?
她百般不愿,哭着求她的爹爹,可是这次爹爹却是铁了心,不再听她的任何话。
她有试过逃跑,可是顾家重重保护囚禁着她,她没有办法。
婚期很快就到了,顾盼曦穿着大红嫁袍坐在镜前,旁边两三个丫头帮她化妆精致的妆,美的动人心魄。
可是美人脸上满是绝望,看不到一丝生气。
“接亲的人快到了,新娘准备好了吗?”
媒婆摇曳着身姿,进来问。
旁边的丫头纷纷说好了,好了。
“出去。”
顾盼曦面无表情的说。
“啊?”
媒婆一脸疑惑。
“都出去。”
顾盼曦再次冷冰冰的说。
“哎呦,新娘这是害羞呢,这就见不得人啦,晚上你还得......"
媒婆笑嘻嘻的调侃,下一秒她马上笑不出来了。
顾盼曦把一手把桌上的东西统统掀到地上,噼里啪啦给在场的人都吓一跳。
“都给我滚出去!”
顾盼曦愤恨的瞪着眼睛,此刻美人变成了凶狠的恶鬼一般,众人大气不敢出,纷纷跑了出去。
屋子里寂静的那一刻,顾盼曦表情才软下来,一双美目蓄满了泪水,梨花带雨让人心疼。
顾盼曦看着身上长长的披红,紧紧拽住,眼里透出绝望。
顾盼曦架了根凳子,把披红甩过房梁,在末端打了个结,套上了脖子,顾盼曦闭着眼睛,踢开了凳子。
顾盼曦不停流泪,不知到底是伤心还是难受,从下意识挣扎,到逐渐奄奄一息,顾盼曦觉得自己也许就这么解脱了。
危急时刻,顾盼曦手上的血镯大放红光,无忧凭空出席,割断了披红,接住了奄奄一息的她。
“曦儿,曦儿~”
刚刚的红光也惊动了外面的人,门砰一声被推开,众人涌了进来,就看见一个白发赤目的妖人抱着奄奄一息的顾盼曦。
“啊啊啊!妖怪~”
“杀人了!杀人了!妖怪杀人了!”
“呜呜呜....大小姐~”
“快通知老爷!”
无忧觉得这些凡人真的很吵,但是为了顾盼曦他也顾不上他们,还是源源不断的给她渡气。
迷糊中,顾盼曦觉得自己被人救了,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当空气渐渐回到自己体内,她才缓缓睁开眼,看见了妖化的无忧。
“我是在做梦吗?还是我死了,出现幻觉了?”
顾盼曦痴痴的看着无忧,想伸手抚摸他。
无忧抓住了她的手:“我不会让你死的!别瞎说。”
“妖孽!你放开我女儿!”
顾老赶到现场,只见那妖孽正抱着自己女儿,一着急也顾不上害怕,拿起凳子就砸了过去。
“爹!”
顾盼曦震惊,下意识的想去挡,但是无忧一只手抱紧了她,另一只手一挥,凳子就撞在了旁边的柱子上,散了架!
顾盼曦挣开无忧的手,展开双臂挡在前面:“爹!无忧他没有伤害我,是他救了我啊,爹~”
顾老一把将顾盼曦拉过来:“你别在受他蛊惑了,他是妖,你是人,你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顾盼曦哭着摇头:“不是的,不是的,爹~”
顾老把女儿推了出去:“把大小姐带走,好好照顾她!”
“是~”
丫鬟们拖着顾盼曦走了,护卫纷纷挡在顾老前面。
“妖孽,我已经通知了落清门的人,这次绝对不会再让你逃了!”
无忧笑了笑:“呵,你阻止得了我吗?”
无忧化作一道红光,费率出去,却在顾家上空被结界弹了回来。
顾老出来看见他的囧样,大笑:“哈哈哈哈,两位仙人早已在我这布下了法阵,就是为了让你有来无回!”
两个落清门的人随即从顾家的传送法阵赶来,正好逮住无忧,顾盼曦被关在另一间房里,但是透过窗还是能看见无忧那边的情况。
浓眉仙人甩了甩袖子:“哼,你可真会躲啊,害我们好找。”
无忧翻了个白眼:“哼,自己蠢。”
浓眉仙人气结:“你......我看你能嚣张多久!”
白发仙人淡然:“陌忧,你可认诛?”
无忧:“不认!”
浓眉仙人:“别跟他废话了,直接诛灭!”
白发仙人有些犹豫:“可是,这样好吗?”
顾老突然拿了一把剑直捅过来:”妖孽!拿命来!“
无忧下意识挥了一道力过去,顾老直接飞了回去,虽然被护卫接住,可还是吐了一口血。
无忧慌乱,似在看着自己的手,愣住原地直皱眉头。
浓眉仙人大怒:“你这妖孽,明知伤人是大忌,你既然还敢当着我们的面伤人!”
“爹~"顾盼曦捂着嘴一脸不可思议。
浓眉仙人立刻扔出一根绿色的锁妖绳将无忧绑住了,无忧立刻动弹不得,妖力也使不出来了。
“老白!他都伤人了,其中当诛啊!”
白发仙人点点头,灵剑出鞘,直指无忧,无忧心觉无望,坦然一笑。
半响,致命一击迟迟未落下。
无忧闻到一丝熟悉的气息:
“曦儿~”
曦儿正挡在无忧面前,灵剑停在距离她只有几寸的地方,白发仙人不得不把灵剑召回。
“曦儿~你还护着那只妖!咳咳~”
顾老一动气,捂住生疼的胸口咳了几声。
“爹~无忧救过我,我的眼睛也是他给我的,他不坏,他真的不坏,爹~我求你放过他吧!”
顾盼曦跪在地上,跟她爹爹磕了三个头,
“糊涂啊,你糊涂啊!”
顾老老泪纵横,无奈摇头。
顾盼曦转身又跪对两位仙人。
“两位仙君,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今天本来是想死的,是无忧救了我,所以我求求你们,能不能不要杀他。”
“曦儿~你不要这样。”
无忧心下动容,都这样了,她还是相信他,他又何德何能?
白发仙人低眉不语,浓眉仙人甩袖,别过脸,但是无忧身上的捆妖绳消失了。
无忧可以动后,赶紧把顾盼曦拉起来,探到她手上有伤,便用催动内丹替她治愈
“我没事。”
顾盼曦笑着回答她,这是她刚刚硬闯出来的后果,用花瓶的碎片来恐吓那些看护她的人,她才得以跑出来。
就在顾盼曦以为万事大吉时,无忧的身后,弟弟突然拿着把剑刺了过来。
噗~
冷剑插在了顾盼曦的胸口上,无忧被推到了一边。
“......姐?姐~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顾一铭双手颤抖,脸上溅满了红色的鲜血,瞪大的眼里充满了惊恐。
才一瞬间,刚刚还会哭会笑的人,就这么倒在他的怀里,无忧抱着倒下的顾盼曦,大惊。
“无......无忧,别...别伤,我家人......还有,我......我死,后,你的~眼睛,还给.....”
顾盼曦话没说完就没了生气,只剩一片寂静,无忧身上聚满了黑气。
“曦儿~我的女儿...."
"老夫人~老夫人......"
角落里,目睹一切的顾老夫人晕了过去。
“杀了那妖人!杀了他!啊!!”
顾老接近疯魔,拿着剑还没走两步,就被一团黑气囚禁得动弹不得,所有护卫也都被黑气包围,包括两个落清门的人也未能幸免。
“这是怨气。“浓眉仙人嘀咕到。
“糟糕,他怨气甚重!恐怕我们都要命葬于此。”白发仙人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无忧彻底妖化,白发疯狂翻飞,赤目迸发出妖冶的红光,赤红的狐狸耳朵和九尾全部露出,一对尖牙也犀利骇人。
黑气包裹住了顾府,无忧抱着顾盼曦腾空而起,冲破了结界,通红的妖眼俯瞰下面的一切。
“我诅咒你顾家世世代代尝尽切肤之痛,永远无法共享天伦,我要让你们世世代代不得安宁~!!!”
无忧和顾盼曦的一齐消失,黑气也随之消失,留下的只有哭嚎,哀悼和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