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先生怎会武功的?”遥雪很惊讶,这暮林难不成是天上的神仙?怎么什么都会,且能预料到自己在这王府的天牢。
“小时候体弱多病,便寻了个术士,只知皮毛而已。”
只知皮毛?遥雪看着眼前七横八竖的十来个狱卒,怎么看都不可能是只知皮毛那么简单吧。
禁不住咽了咽,“改日教教我?”她太需要自保的能力的,活在当下不容易,她只能努力的苟延残喘。
“雪儿不用学,有我保护你。”字字句句肉麻的人起一身鸡皮疙瘩,她撇了撇暮林,不想他再这么肉麻下去。
有时候她都怀疑,他不是她的教书夫子,更像是她藏在偏房的一个小白脸,谁叫他长得好,又长得白,穿着也喜一身白不拉几的。
整一个的小白人。
“雪儿为何来这牢房?”她没有先问他,他倒是先开了口。
“我是想救一个人的。”
“何人?”暮林的眸色中沉下了许多怒意,为什么到了人间了,你还要对他生出了情分!可他不能说出口,只能耐着自己的愤,心平气和的问她。
“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说起,总之我必须救他……”确实,她不知道该怎么讲起南宫竹,是从他落进自己偏房,还是从他不顾生死想为自己解围,却一事无成,还是从她想拉他一起,对付芩王说起?
“你能帮我吗?”最终她却迟下脚步,眼巴巴的看着他,她知道他无所不能。
“可以。”他缓缓说道,心中已打好了算盘。
当脚步渐渐距南宫竹近的时候,他左右洞悉了其余巡视狱卒的动向,西北向离他们最近,也最容易发现他们。
嘴角不由挽起一抹笑意,挥指间,一把沉锁落地的声音“乒铃乓啷”,声音极重,极响,百米外恐都能听见。
随之急促的脚步声,集结而来的狱卒,便将他们团团围住,遥雪吸取了刚刚的教训,早已扯下自己的一方裙角掩于面上。
“何人大胆妄为,连王府的牢狱也敢劫?”暮林施法落下的沉锁里,关着的是本城的甲级重犯,而沉锁周遭也只有二人,目标自然而然落在他们身上。
“喂,你有没有搞错啊,我们都没开始劫呢,这锁自己掉的!”遥雪急于为自己辩解,可是人家哪里听她辩驳?
沉锁落了就是落了,哪里会有人去究清楚,它是怎么沉的,他们只忙于速速将两人捉了。
遥雪想的太天真了,暮林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会去救下萧宇尘的,这南宫竹本就是萧宇尘的凡胎,他此次千辛万苦伴在遥雪左右,目的就是为了她能重新爱上他,又怎么会让一个南宫竹再一次破坏他的计划呢?
早来日日夜夜守在她的身边,幼时又时不时的往她小院子里投药草种子,后而在她碧玉年华时,自请当她的教书先生,增进与她的相处。
如此波折往来,只为大计。
果不其然,暮林像损失了战斗力一样,才不过几下就被打趴在地,嘴角溢血,他是有意而为之的。
“暮先生!”他看出她眼眉的紧张和担忧,便就意味着,他成功了一半。
“雪儿,我前面在对付那几个狱卒时,已经受了些伤,如今他们人多势众,我并不是对手,只能愧对于你,救不得你的朋友了。”他眸中恍惚,很悲切,让遥雪看来很难过。
“暮先生,我们快走吧,下次再救吧,你都伤成这样了……”她终是于心不忍,无论是暮林还是南宫竹,在她心里的分量是一样的。
失去谁,她都不会开心的。
“都是我没用,雪儿。”
“快走了!”遥雪搀扶起暮林,开启死命逃亡的步伐。
可说不上来是什么缘由,她觉得暮林一点儿也不重,自己脚下的步履,反倒比曾时要轻快得多。
“雪儿,你不同我一起走吗?”两人好不容易脱离了狱卒的追捕,但遥雪似乎并不打算和自己一起离开王府。
“走,我怎么走?芩王生性乖张古怪,若是他因我而牵连我的家人,我又怎会忍心呢?”
暮林轻然蹙眉,这丫头怎么到了人界还这么执拗,善良的时候,好像自己什么都可以不管。明明那些家人根本配不上家人二字的。
“也罢,我就在这王府附近,只要你需要我,我都在。”他深知自己拗不过遥雪,便选择迂回。反正都是为了培养感情,在哪培养不是培养?
遥雪查看四下无人,便一溜烟缩回玉芳阁,动作很麻利。
“姑娘你没事吧,你可吓死我了,都和你说了那香檀是玩不得的,为何您就是不听呢,我晕了事小,倘若你有个三长两短,那芩王还不得把我分尸了不可?”
“姑娘算我求求你了……”那丫鬟梨花带雨哭得叫人心疼,遥雪不好劝她什么,因她现在在众人面前只是个傻子,不懂得这些。
只能笑嘻嘻的看着那丫鬟,表现得自己没心没肺,七情不通。
那丫鬟好生叫唤,不知自己是什么个命数,投到这王府门下,被分到这样一个不省心的主儿身边,整日让她提心吊胆,不得安宁。
哭了好一会儿,外面有传话的来和她说话她才止住哭声,前去听,“你快携这姑娘到王爷那吧,王爷好像得了一些海中珍品,很难得,想叫姑娘一同品尝。”
“好的我知道了,不时我便带姑娘去。”
“你可快些,还有啊擦擦你脸上的泪,莫要被王爷看来,拿你说事,他觉得这是个好日子。”
听见“好日子”的丫鬟忽而更为谨慎,急忙拭干了脸上的泪痕,“刘侍卫提醒的是。”
一番整装打扮后,遥雪愈发动人明媚,窈窕可人。
“姑娘,您一会儿吃饭的时候,千万不要惹怒了王爷。”虽然她知道对一个傻子讲道理是何其的犯不着,但她终究是好心的,往来那么多人,大家的命终归一样的苦,没有谁盼着谁早些死。
更何况遥雪若是死了,对她的害处可能更大。
“嗯。”不知是不是幻觉,她恍然看见遥雪说这话的时候,眸中一闪而过的灵动,与懵懂无知的模样完全不一样。
“姑娘,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没疯?”她不知何来的一份喜悦,紧握遥雪的肩头,希望她能对自己说实话。
“嘻嘻嘻嘻……”遥雪依旧表现出一脸痴相,使她猛然荡出的欣喜恍然无存。
丫鬟的眸中渐渐黯然。
“爹爹,爹爹,雪儿要吃,雪儿要吃!”饭桌上,她一如既往表现出她的痴傻来讨得王爷的欢心。
芩王今日的心情,确实较昨日好很多,说话的语气也软下来,“听着,以后你叫念儿,不叫雪儿,明白了吗?”
又是这个念儿,遥雪很想搞清楚这个念儿是谁,因在芩王口中,念儿这人对他十分重要,如果自己弄清楚念儿的性格脾气,模样外貌,是不是自己就能死的晚一点?
她心中是如此盘算的。
“我叫念儿,念儿……”果然这么说来,芩王喜颜展出,目色中却沉下许多复杂的东西,叫遥雪辩不清——有愧疚有贪婪,有害怕有伤感。
“王爷,昨天给你送来的美人你可满意呢?”不知何来一邀功的下人,众人的目光皆被他所吸引。
芩王皱了皱眉头,咀嚼的声音很大,“你说屋里的内个?”他刻意指了指里头的方向。
不知为何,遥雪心中蓦然发凉,总觉得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许是因为前些天看见的那个人头分离的女子,叫她食难下咽。
下人蹑手蹑脚的走到内屋,揭开窗帘的刹那,快要叫出声了来,好在憋了回去,他惊恐未定,手指微颤。
眼前的女子像是受了什么刺激,吓得魂飞魄散,嘴巴大张,掀开那褥子一看,女子下半身来都是血肉模糊,不知生前是受了怎样的蹂躏!
“刘侍卫,这段时间,本王爷很需要女人,你且多送几个吧,对了,更迭的速度可能要比曾时快。”说话声后,芩王的眼珠子目不转睛的看着遥雪,似乎在看一道极美味的食物,不断的咽着吐沫。
遥雪被他看来发虚,他到底对昨晚的那个女子做什么惨不忍睹的事情,没有一个人知道,更没有一个人多问。
唯余刘侍卫十分难过,这可是自己的亲表妹,本来是打着能让自家亲戚光耀门楣的打算,未经过表妹家人同意,便将表妹引荐给了芩王,没想到这禽兽王爷下手竟如此歹毒,把人活活玩死。
他一面痛心自己的虚荣之心,一面更是对着芩王骇之入骨。不知道该以什么姿态和脸面,面对表妹的双亲了!
“念儿,来多吃点。”他一筷一筷地给遥雪夹菜,眉目温柔,不知情的人看来,还以为是个怜香惜玉,疼爱有方的痴情王爷。
一整顿饭,除了芩王自己独享快乐,在座竟无一人真心共欢,遥雪吃来更是寡淡无味得很。
夜半,风声簌簌。
“王爷,这三位都是在下精心挑选的美人,王爷觉得可还中意?”暮林仍是飘然白渺,玉立仙骨。他要混进这王府,否则他的行动范围着实受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