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弟子寻着闻湫白身后的血迹来到卧室门外,推门进去,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师兄?!”
所有人闻声赶来,闻湫白也紧追在后面过来,当她看见躺在地上的男子时,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仙雾门掌门和三位弟子推开众人跑上前去,发现这名弟子早没了生机。
“我们素未蒙面,仙雾门又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下这么重的手致我师兄于死地?”年轻的女弟子愤恨地回头盯着这间卧房的主人。
“我没有杀他?我也才刚刚回来!根本就不知道她在这里。”闻湫白本想解释自己昨夜不在草庐,可仙雾门的师兄根本不给她任何解释的机会。
“如今我师兄死在你的房里,难不成你还要说这件事和你没关系?”
“若你真的不是凶手,那我倒是要听听你怎么解释,”仙雾门另一个师兄起身,眼中忍着悲痛,握着佩剑的手不住地颤抖。
这时,金门弟子萧羽奉师兄之命走上前查探仙雾门弟子的尸体,他意味深长地抬头看了一眼满脸疑惑的闻湫白,叹息一声,摇摇头走到大师兄青风面前回禀:“回师兄,仙雾门的这位师兄死因与蓬莱的弟子一样!”
“什么?难道我蓬莱的弟子也是着了你这丫头的毒手?”蓬莱掌门怒视着闻湫白。
众人纷纷回头,满是质疑地盯着闻湫白看,金门大师兄青风倒还算冷静,问道:“少阁主,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大家都在等着闻湫白解释,可她现在确实是有口难辨,总不能说昨夜自己并不在草庐,而是偷偷从树林里的暗道去了竹楼台。
若是牵扯出舅舅王琮和魔族勾结一事,且不说他们相不相信,即便是他们信了,也难免会惹人猜忌上穷碧落阁。
人群中有人一针见血地问道:“你倒是说说,仙雾门的弟子为何会死在你的卧房里?”
“……”这个问题她也很想知道。
“你既然在屋内,为何刚刚我们在屋外喊门时不见你来开门,也不见你回应?”
“……”
闻湫白记得自己和陌月染回来的时候并未将大门上栓,为何他们来时却要破门而入,本想解释自己当时不回应,是因为被魔族之人困住。
可眼前的这一幕,似是有人早已设计好的圈套,而她也按照下套之人的预想钻了进来。
如今即便和他们解释自己是被人设计了,而且刚刚还被魔物困住,可这些全都只是她的一面之词,她没有任何可以让人信服的证据。
毕竟仙门之人都知道,魔族早在一万年前就被封印起来了,根本不可能会来到凡界。
“凶手肯定是你!”
“你为什么要杀他们?”
“……”
旁边的人七嘴八舌你问一句我问一句,闻湫白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见她一直不说话,青风走上前来,周围的人到也还给仙督景贤的大弟子面子,全都安静下来。
只听他问闻湫白:“昨夜蓬莱和金门都有弟子被袭击,其中蓬莱弟子已死,且死状和躺在你房里的仙雾门弟子一模一样。”
“虽说你是上穷碧落阁的少阁主,可现在种种迹象都表明你就是凶手,真的不解释一下吗?”
“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唯一能向大家保证的,就是我没有杀任何人,”她的辩白在众人面前显得很无力。
旁边仙雾门小师妹看着惨死的师兄,哭得梨花带雨,又悲又怒,趁众人不备拔出自己的佩剑直奔闻湫白胸口刺来。
站在众人身后的陆尧一眼看破仙雾门师妹的心思,急忙上前将闻湫白拉开,让她避开了致命的一剑。
偷袭失败,仙雾门师妹仍不肯罢休,持剑再次攻来,又被陆尧一掌挡开。
她满眼猩红地看着陆尧气急败坏地问:“难道陆师兄是想要包庇这个杀人凶手,与我们仙雾门为敌吗?”
“师妹误会了!”
陆尧作揖赔罪,有些恨铁不成钢地回头瞪了闻湫白一眼,本来还指望着靠她翻身,谁知自己刚在师尊面前夸下海口,转身她就惹了这么大的祸。
“还请各位明鉴,并非是我陆某要包庇她,只是大家此行来上穷碧落阁,都是为了给闻阁主贺寿。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即便真的是闻湫白杀了人,可她终归是闻阁主的女儿,我觉得还是应该将她交给闻阁主处置才妥。”
“难道你们还担心闻阁主会包庇她吗?”
一听到陆尧提起阿爹,闻湫白脑子里嗡地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她脑海里炸开了。
紧紧拉着陆尧冲着他连连摇头,似是哀求般说道:“你们怎么说我都行,你们想怎么处置我都可以,但求你们不要把我阿爹牵扯进来,这事和他没关系!”
“好!”仙雾门掌门一口应允了,刚刚一时愤怒情急,故而没有深思熟虑,亏得陆尧站出来提醒。
此时若是一时冲动私自将闻湫白杀了,虽能替徒弟报仇,可一旦等闻庭安知道了,他唯一的女儿被仙雾门杀了,势必会同仙雾门结下仇怨。
眼看新任仙督选举大会在即,若是选在此时同上穷碧落阁结下梁子,对仙雾门可没有什么好处。
如今有这么多人证物证在,相信以闻庭安的为人,一定会给仙雾门一个满意的交代。
“不,不能让阿爹知道,绝对不可以!”闻湫白慌张地朝屋外退去想要逃走,却被后面的仙门之人团团围住。
陆尧也追上来,第一个冲到她面前,附在她耳边低语道:“闻湫白,你冷静点!”
“如今这事情闹得这么大,在仙门百家面前,无论是你还是我,都无力回天。但我相信闻阁主一定会有办法救你,你现在要是跑了,可就是畏罪潜逃了!”
“相信我,你一定会没事的,”不等闻湫白说些什么,陆尧立即点了她的睡穴。
等闻湫白再醒来的时候,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闻庭安,他坐在床榻边,而自己就躺在床上,她被带回了点凤台。
“你可算醒了,”闻庭安搀扶着她坐起身,就像小时候一样,她大哭着扑进阿爹怀里,嘴里嘟囔着:“阿爹,对不起,我又惹祸给你丢人了!”
怎么都没想到,时隔一年再见,竟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阿爹好好的生辰都被她破坏了。
闻庭安一改在弟子们面前严肃的脸,很是温柔地笑着,轻抚着她的后背柔声说道:“傻丫头,跟阿爹还说什么对不起。”
“若真要说,也该是我我对不起你才是,是阿爹没有保护好你,才会让你卷进这些是是非非里。”
“没有没有,”闻湫白连连摇头,“阿爹对我已经够好了,是我自己不争气,总给你惹祸!”
“好孩子,是……”闻庭安看着闻湫白哭得伤心,越发心疼她了,刚要说些什么,便被站在窗边看了半天父女重聚戏码的梨花夫人给打破了。
“师兄,现在可不是让你们父女俩团聚闲聊的时候,”她朝他们走过来,看着闻湫白问道,“说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好好的,你怎么变成杀人凶手了?”
闻湫白只得将昨夜自己到过竹楼台的事告诉了闻庭安和梨花夫人,但自己撞见舅舅王琮与魔族相会的事她没说。
毕竟王琮是阿娘唯一的弟弟,在没有证据且没有查清来龙去脉的情况下说出此事,很可能会打草惊蛇。
当然,她也没说自己彻夜奔波在竹楼台查找苏流川下落的事,因为当年还是自己亲口告诉姑姑和阿爹,师父在古隐山林舍命救了自己。
如今再说他还活着,而且就在上穷碧落阁,这话说出来她自己都不信。
“怪不得!”闻庭安眉宇间显出些许怒意,“现在我还真是越来越好奇了,究竟是谁在打我女儿的主意?”
“你刚刚说昨夜去竹楼台,在竹林小道旁边的石桌上给师兄留了一壶酒?”梨花夫人问。
闻湫白点点头,梨花夫人又问,“装酒的酒壶可是花铃花影送你的那对白玉葫芦中的一个?”
“没错,”闻湫白如实答道。
一旁的闻庭安顿时就怒了,大步走到门口:“来人!”
“师父有何吩咐?”
“去把徐南默叫来,我在前院的书房里等他,立刻马上!”
“是!”
闻湫白满脸迷糊,问道:“阿爹,姑姑,难道又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事,你好好休息,”闻庭安收敛怒气,面对闻湫白时,满脸温柔笑意,“别怕,就算是天塌下来,也有阿爹为你撑着。”说完这话,闻庭安便朝院子里走去。
梨花夫人坐在床榻边,帮她理了理散落在耳边的碎发,说道:“你放宽心在这儿待着,相信师兄很快就能查出真凶还你清白!”
“嗯,”闻湫白点点头。
梨花夫人又问道:“湫白,你刚刚说今早天蒙蒙亮时才回到草庐,那你昨夜一直都待在竹林里吗?又或者你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事或人?”
与阿爹相比,姑姑的心思更加细腻些,闻湫白也想着把舅舅密会魔族,还有师父的下落这两件事全盘脱出,也好让姑姑帮忙想一想,这些事到底有什么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