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青大师家里有那么多的酒,你独独选了秋梨醉带回来给我,就因为他说,这酒是给心爱的姑娘喝的?”闻湫白好奇地问,没想到陌月染真的点了点头,伸手指着闻湫白的鼻子尖说道,“我不知道什么是心爱的姑娘,但我找来的酒,只允许你喝!”
闻湫白听了,脸上再次笑得开了花,见他倒在床上一动不动,便为他脱去脚上的靴子,扶他躺好盖好被子,又去找了热水来帮他擦脸洗脚。
依稀记得,这样的事,住在兰溪镇杏花楼时,她曾见乔秀才为虞三娘做过。
好几次与虞三娘对饮,她酒量不怎么样,却总是因为心中不快多贪了几杯,最后喝得烂醉如泥,都是乔秀才送她回房,细心为她擦洗照顾。
闻湫白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也会为别人做这样的事,如今不知不觉做了,竟没有觉得丝毫疲累,反而觉得心里面甜甜的。
夜深人静,屋外月光渐渐被云层遮掩,偶有晚风拂过屋外竹林,发出沙沙响声,屋内的一男一女隔着厚厚的被子相依而眠。
清早,仙门各家纷纷收拾好行李准备下山打道回府,妙云仙子从师尊景贤房里出来,原本想着去前院走走,经过长廊时正好撞见陆尧从房里出去。
只见他孤身一人走到了一座清幽竹苑外,却不见他进去,就在离门口不远的地方徘徊。
不多会儿,便见一位着灰色素衣长衫的女子从里面走出来,陆尧立即迎了上去。
“你还好吗?”
他本意是来这儿碰碰运气,希望能够在下山之前见她一面,“湫白,如今你我之间有了婚约,以后你有什么事都可以来找,不必再事事劳烦一个外人。”幸而今天并未看见那个白衣白发的少年跟在她身后。
“婚约?”闻湫白满脸疑惑,而后不在意地笑了笑,问道,“陆师兄,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从金门大船上下来到现在,陆尧望着闻湫白的眼神都有些怪异,一开始她以为是自己多心了,可此时听他提及婚约一事,总觉得和他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情的事,才会让他对自己表现出一副十分亲昵的样子。
“难道和我定下婚约的事闻阁主还没告诉你?”陆尧面露尴尬。
闻湫白摇摇头,陆尧又说道:“至于你说的误会?我们之间能有什么误会,只是如今你对我的态度这般冷淡,才是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难到你是在为我当日没能在仙门众人面前为你辩解而恼我吗?”陆尧说得激动走上前拉住闻湫白的手,“我也想像那个白发少年一样保护你,甚至我能做的比他还要好,可你却连一个机会都不给我?”
闻湫白将手抽回来,心里疑惑万千,说道:“陆师兄你不必如此激动,刚刚听你提起的婚约一事,一会儿我会去找阿爹问清楚,但我真的对你没有别的心思,师兄大可不必将心思浪费在我的身上。”
陆尧楞在原地,见闻湫白对自己如此态度,他越发确定,当夜与他一起在大船上共度一夜的人,一定不是闻湫白,那究竟是谁呢?
闻湫白绕过陆尧,朝前面走了几步又停下来,说道:“陆师兄,或许我说的话有些过分,但是我真的不喜欢你,也从未想过要和你成亲。”
“如果你是因为我是上穷碧落阁少阁主的身份想要娶我,那我不妨告诉你,我从未想过要成为未来的阁主!”
待闻湫白走远后,躲在远处的妙云仙子走到陆尧身边,“师兄,别告诉我你真的对这个女人动了心?”
陆尧回身看着妙云,满脸的不甘心,忿忿言道:“恨只恨我不是女儿身,没办法同你一样讨师尊的欢心,只能另辟蹊径来这里寻求出路。”
若闻湫白真的执意不肯嫁给自己,成为仙门之内的笑柄事小,打乱了师尊的计划,他便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了。
“师兄也不必恼羞成怒对我冷嘲热讽,”妙云仙子听出陆尧暗讽自己以色侍人,绕指轻抚耳边青丝说道,“我来找你也并非是想看你的笑话,只是想告诉你,大师兄青风昨夜就离开上穷碧落阁了。”
“他去了哪儿?”青风提前下山,事有蹊跷,陆尧想了想又问,“他去迟云国?”
妙云点点头,知道陆尧一点就通:“我也是昨夜才从师尊口中得知,魔域被封印距今已有七十万年,当年合力在魔域内设下封印的神族已经相继陨灭、魂归混沌,封印上加持的法力已经大不如前,如今冲出封印的魔族之人大多都去了迟云国。”
“你的意思是,魔族之人也想争抢龙鳞?”陆尧看着妙云笑了笑,“关于龙族,身为蓬莱一族的你,应该知道不少吧!”
妙云说道:“幼年时,我常听族中老人提起,龙宫内有一处禁地,由龙族世代守护。三千年前有仙门之人手持龙鳞闯入龙宫禁地,去时有一百余人,回来的却只有一人,而这个人你我都知道。”
“你指的是师尊的同门师兄,前任仙督影岚?”说出这个名字时,陆尧仍然心有余悸,忍不住环视一圈周围,见没有人才继续说道,“难道当年影岚之所以能在参选仙督大会前修为突然间大增,是因为他去了龙族禁地?”
妙云也陷入沉思,说道:“如今能解释当年影岚突然间功力大增的唯一原由就只有这个了。”
“师尊此行千里迢迢赶来上穷碧落阁,就是因为他曾怀疑当年闻庭安将影岚封印在黄泉之下,”妙云继续说道,“你若是真的想有什么出路,现在就必须赶在所有人之前找到龙族禁地,并找到打开禁地封印的方法。”
“没错,若是能进入龙族禁地获得无上修为法力,我便不必再活得像现在这般窝囊!”陆尧沉思片刻,拱手向妙云道谢:“多谢师妹提醒,日后我一定会好好报答师妹的大恩。”
妙云又说道:“大师兄已经赶去迟云国,你即便追了上去了,在清风的手下也讨不到什么便宜,若我猜的不错,近几日师尊定能找到救出影岚的方法,我们还不如就乖乖守在师尊身边,说不定还能有其他的收获。”
“师妹果然是冰雪聪明,那我们快回去吧!”
闻湫白刚来到竹林,就遇上了吕凝儿、叶子欣和周念三人拦路,从小到大面对他们的无理取闹和刻意刁难,闻湫白早就习惯了,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还是这么幼稚。
“找我有事?”闻湫白问。
吕凝儿依然一副傲娇的模样,面对闻湫白她总是各种不顺心,“你还真是有能耐啊!竟然可以蛊惑师父赶走师娘和王总管。”
听到这个消息,闻湫白心里觉得吃惊,却也知道现在问他们也不见得能问出个什么结果,便不再理会他们,绕到一边径直朝阿爹的书房走去。
“闻湫白,既然师父为你和金门的弟子订了婚约,你以后就离大师兄远点,不要小小年纪就学那狐狸精的做派!”看着闻湫白渐走渐远的背影,吕凝儿渐渐没了底气。
这些年来,无论自己对她使用什么招数,她都像一团软棉花一样,总是一副不痛不痒的模样。又或许,把对方当做敌人的,从始至终只有她自己。
“今早我就听其他师妹说起,昨夜闻湫白缠着大师兄在荷花池边的凉亭喝了一夜的酒,也不知他们都说了些什么,”叶子欣在一旁说得漫不经心,吕凝儿却听进了心里,暴躁地驱风为剑砍断了身后的一棵竹子。
“你就不能少说两句吗?”周念转身瞪了叶子欣一眼,跑上前去哄吕凝儿,“师姐不要动怒,前几日我父亲修书要我回家一趟,不如师姐和我一起回去散散心如何?”
吕凝儿没有说话,收了剑垂头丧气地走开了,周念不放心又追了上去。
叶子欣看着路边那棵被吕凝儿斩断的竹子嘲讽地笑了,“吕凝儿,即便你爹是羽夏国的大将军又如何?还不是和我一样,大师兄瞧都不会多瞧我们一眼!”
闻湫白来到书房时,梨花夫人和徐南默也在,闻庭安刚刚煮好了茶,倒了一杯递给她。
“看来阿爹早就料到我今早会来找你!”
闻庭安笑了笑:“你有话要问我?”
“是,”她接过茶闻了闻,茶香浓郁,忍不住抿了一口,犹豫了一会儿说道,“女儿心中有好多问题想问阿爹,但不知道这一次,阿爹会不会告诉我。”
闻庭安也给梨花夫人和徐南默各倒了一杯茶,“你问吧!”
闻湫白实在不知该从何问起,最近发生的变故实在是太多了。闻庭安笑了笑,一旁的梨花夫人走过来,从衣袖内取出一卷画轴递给她,“打开看看,说不定能解你心中所惑!”
闻湫白迟疑了,她不确定自己即将知道的真相会给自己带来怎么的后果。
梨花夫人见她迟迟不接画卷,问道:“怎么?你现在又不想知道了吗?”
“若你真的不想知道,那我就一把火将画卷烧了,依然像现在一样过日子,如何?”闻庭安问道。
闻湫白想了想,将画卷接了过去,说道:“我猜这画卷一定和我的身世有关,我想看看我的阿娘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