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以及身后沁衣和芸笙从羽凝坊的楼上走下来,沁衣和芸笙二人便拿着银子和布匹前去结算,着人送到公孙侯府。
公孙晴和光颜便一旁等着沁衣和芸笙。
碰巧在这又撞见了久久还未离去的氏雪和她的小丫鬟。
氏雪身边围满了不少的达官贵族家的夫人姑娘们,与其说是女人家的聊听闲逛,倒不如说这些人其实都是些趋炎附势的人罢了,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公孙晴冷冷的看着众人,也没有十分在意或是向往的神情,只是冷着眼,说道,“京都里最不缺的就是那些人!”公孙晴的指尖轻轻抬起,指着不远处的众人。
“不过都是些不打紧的人罢了,不必放在心上!”光颜的语气悠然,似是带着嘲讽之意,却也是在暗暗安慰着公孙晴。
“无事!”公孙晴同样是带着幽幽的语气说道,“这些人的面孔我自是见多了,所以如今这看人的本事,也越发的灵敏了,是人是鬼都逃不过我的眼睛!”随后,转为浅浅的笑容,带着似有似无的讽刺之意。
光颜的目光依旧犀利,她与公孙晴不同的是,公孙晴眼中看到的是这些趋炎附势、就利避害的达官贵族家的夫人小姐们,而光颜扫视的是那被夫人小姐们团团围住的氏雪!
“南扬公府的四姑娘氏雪!”光颜轻轻的念叨着氏雪和她的身份,竟也一时没有找出任何破绽和疑虑之处。
氏雪在人群之中依旧是带着似有似无的浅淡笑容,带着自然而生的若即若离的疏离感,却又不乏亲切柔和的错觉。
虽然做得天衣无缝,但还是被光颜一眼识破了。
氏雪晶亮的双眸在人群中突然抬起,原本背对着光颜,只留给她一个纤瘦苗条的背影,现在却猛然转过身来,似是察觉到了人群之外有人在紧紧的注视着她。
氏雪的双眸带着半分的狠决有意迎上光颜犀利之中略带着探索和寻觅的眼神。
从未有过如此奇怪甚至是带着略微寒意的感觉, 从光颜心底油然而生,光颜不觉背后一凉,让人毛骨悚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氏雪的眼神之中竟然还带着隐隐的笑意,像是在跟光颜打着招呼。
光颜虽是一愣,但多年在六界之中征战沙场的她,很快的反应过来,掩饰了自己的惊奇与慌张,转而报以同样笑意的眼神,回赠于氏雪,微微点着头。
公孙晴只觉得光颜此时的一举一动颇为奇怪,不解的询问道,“光颜,你在看什么?发生什么事情了吗,看你看得如此入神!”
光颜这才转过头来,看着眼前温婉温柔、善解人意、端庄大方的公孙晴,与那南扬公府的氏雪相比,公孙晴此时甚有单纯无害懵懵懂懂的模样。
光颜早已料到这氏雪并非她的外表所表现出来单纯无害的一介弱女子,本也无心插手公孙晴、氏雪和国主三人之间的纠葛,但彼时来看,这个氏雪不得不好生提防着,公孙晴哪里是那个氏雪的对手!
若是真到了争夺到鱼死网破的时候,恐怕最后死的必然是公孙晴!
“没……没事!”光颜深深目光看着公孙晴,“公孙晴,我问你,你觉得这个氏雪怎么样?”
“嗯……说实话,就凭借着今天所见之景,氏雪与普通王侯达官贵族家的姑娘,并不差异,甚至可以说是温柔可人、落落大方,只是每当我这么想着,心里却觉得越发的空荡和后怕,也不知是怎么了!”公孙晴细细的说道。
“不过……”公孙晴转而说道。
“转而什么?”光颜询问道。
“氏雪再怎么着,也是南扬公府的四姑娘,若论出生论教养论身份,京都之中能比得上南扬公府的,也不过这几户百年贵族,更何况南扬公府素来便是以教养甚严而在京都赢得一片好名声!氏雪想来她的品性也不会差!”公孙晴娓娓道来。
光颜听着似有似有的点了点头,“哦,竟有这番渊源!”
“姑娘,已经吩咐好了,掌柜的会派人亲自送到公孙侯府,我们可以走了!”沁衣带着芸笙兴致勃勃的走来,说道。
“光颜,咱们走吧!”公孙晴拉着光颜头也不回的出了羽凝坊的大门。
……
四人到了膳食斋时,时候却也不早不晚,膳食斋的人彼时并不多。
公孙晴带着光颜找着一个不大不小的方桌坐下,又转头与芸笙沁衣说道,“今天没有小姐侍女,我们之间都是平等的,你们两个快坐下,同我们一起吃吧!”
沁衣感激的看着公孙晴,也不再推辞,笑吟吟的说道,“那沁衣就谢谢姑娘了,沁衣就不客气了!”
芸笙带着询问和请求的目光,怯生生的看了一眼光颜,随后又低下了头去。
光颜自知芸笙心中对自己仍然有所警惕和介意,带着淡淡的笑意说道,“芸笙,坐下来,同我们一起吃饭吧!”
芸笙这才露出了往常单纯无害的笑容,便安心的坐在了沁衣身旁的位置上,彼时四个娇俏动人的小姑娘们,围坐在一张不大不小的方桌上,甚是一道独特的风景,
光颜这才明白了,这膳食斋是个什么地儿,“不就是个吃饭的馆子嘛,你们怎么搞得如此神神秘秘的!”
公孙晴失笑道,“这哪里是普普通通的吃饭馆子?你再细细看看!”
光颜瞧着店内来来往往的伙计们,端着各式各样的造型精致、颜色鲜丽的糕点与小食,还有清香扑鼻的花酒与果酒,这才懂得了公孙晴话中的深意。
原来并不是吃饭的小馆!
公孙晴看着光颜的神情略微转变的神色,这才笑道,“现在懂了吧!”
随即便朝着沁衣和芸笙喊道,“你们两个随我一起去!喜欢什么就点什么,不用帮我省钱!”
“你们要去哪儿?”光颜不解的看着三人,彼时公孙晴、沁衣和芸笙已然站起身来。
“去那儿!”公孙晴也不指,光颜顺着公孙晴、沁衣和芸笙三人前去的方向,原来店内的一处角落里,一面墙壁上挂满了竹牌,而竹牌上写着店内各式各样的糕点与小食的名字,看来公孙晴、沁衣和芸笙所去之处,正是这小店内点菜之处。这一点倒与光颜平日里见到的食馆不一样,颇为有趣。
那墙壁上挂着的竹牌,模样也甚是可人,上面娟娟小字,写得倒是有种行云流水之势,笔法渐浓,笔力雄浑,却在这小小竹牌之上全然展示出来了。
店内的装饰是清一色的竹子制成的物品,有全然泛着青色嫩绿的绿竹,也有略带苍老枯黄之色的老竹,带着浑然一色的竹子之色,隐隐约约之中飘荡着竹子的清香,在闹市之中也越发的衬托着这家小店的不俗品质。
更令光颜略显惊奇的是,就连这小店内的桌椅板凳也都是全由竹子制成的,坐在上面透着阴阴的寒意。就连店内喝茶饮水的小盏小杯也都可循竹子的身影,更别说来来往往端茶倒水的店内伙计手中精致的竹雕托盘了,竟然连店内老板掌柜伙计身上所穿的衣物上,也画着灵动生动的竹墨话。
光颜微微一笑,想来这个膳食斋的老板定然是极爱竹子了,要不然也不会对竹子的饰物竟钟爱到如此地步。
想来定然是位温润如玉的谦谦公子,不错了。
说起‘竹子’又说起‘公子’,这让光颜不得不又想起了那位她许久刻意逼迫自己不去提起的‘寒公子’,也就是从未见过面,但早已知晓其名号的光界之主‘皆寒’。
想起‘皆寒’,光颜莫名觉得惆怅而又心情低沉沉闷,遂也没了刚才欣喜的趣味,便呆坐在位子上一言不发,只是看着公孙晴、沁衣和芸笙三人的背影发着呆。
“晴儿,许久不曾在京都的街头看见了,想来,你已经整整三年不曾再来这膳食斋了,今天能在膳食斋又能看到你,我真的觉得很意外!”背后突然窜出来的男子,对着光颜的背影满是神情而温柔的说道。
光颜微微一愣,心中只觉得今天是出门没有看黄历吗?为何好不容易出一趟公孙侯府的大门,出来竟遇见了一个又一个奇葩的人,真是糟心得很。
‘这人是谁?这么没有眼力见儿吗?听着这语气想来定是钦慕公孙晴已久了,为何连这背影都区分不出来?看来着爱慕之情,也是透着一股水分!”光颜心中冷笑道,不觉得的轻轻摇了摇头。
光颜此时心中一计浮上心头,有意想要替公孙晴扫清障碍,好好教训这个身后突然冒出来的男子。
光颜缓缓转过头,她倒想看看这个男子到底是谁?整个京都城上下,已然知晓公孙侯府家的三姑娘公孙晴被国主亲自封为了‘庆懿郡主’,以后更是要进宫侍奉在国主左右,此人难道会不知道吗?竟敢贪恋国主的女人,真的是活得不耐烦了!
从那男子脚下的鞋子看起来,竟然是一双银丝绣制成着腾云彩纹颇为精致的乌皮靴,想来光颜在公孙侯府的这段日子,见过了公孙侯爷和公关寻岸,两个在公孙侯府颇有地位的男人都不曾穿过如此精致贵重的皮靴,还有那日所见的公孙婧的夫君王伯爵也不过是一双单色的皮靴罢了,这双腾云彩绘皮靴可不是京都中人可以随随便便穿得了的,此人的地位想必不同凡响。
光颜顺着那男子脚上的靴子,目光逐渐向上移动着,只见眼前的男子身着一件银灰色的锦袍,上面竟有九条栩栩如生、遨游腾翔的巨蟒,巨蟒的眼睛是用质地柔和干净的珍珠代替,并有滚滚腾云缭绕密布四周,那件锦袍是如此的精致就连袍子的边角都被绣制的妥妥贴贴、没有一丝不整之处,看不到一个线头冒出。宽大长袖上面的银线熠熠生辉、腰中所佩戴的腰带虽然看似颇为简朴,实则并不是如此,那唯一的点缀之物------是上等的和田玉,质地轻薄。
光颜曾经在人间上贡给神界的贡品之中,无意瞧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