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颜三人离开了红梅山庄后,一直向北进发。
南方大旱蹊跷得很,而光颜在红梅山庄,隐隐约约听说了程府的悲剧,微微吃了一惊,但也知道了个大概,无论是神界还是人界,都逃不过一种规律,杀人封口,是历代统治者必做之事,也是不得不做的事。这是常态,更是帝王之道。
阿玄大病初愈,镜辛庄主招待得十分周到,派了府上的一辆马车送给阿玄,光颜陪着阿玄坐在马车上,由林宣负责驾驭马车。
日上三竿,天气也异常燥热得很,马车颠簸,起起伏伏,跌跌荡荡,阿玄渐渐靠在光颜的肩头睡着了。
不知为何,那天夜里与程营的一别,竟觉得如此清晰,开始只是一心想着怎么从程营口中套出皇甫国的秘密,并没有十分在意关注程营的脸色。
现在细细想来,程营脸上的诀别和坚忍,痛苦却是十分清晰而又深刻。
兰心蕙质如光颜,她这才懂得,原来那时程营就已经知晓了,他做的每一步,都是在葬送程府的大好前程,葬送了程老爷子和程老夫人的养育之恩,但是,因为是光颜,眼前这个让人痴迷的女子,他心刚情愿,愿意拼上一拼,仅仅只是为了让光颜能够知难而退,不想看到她伤至性命。
可程营万万没有想到,如今高高在上的王,居然如此卑劣,全然不顾程府几世几代以来的贡献和荣耀,在短短一夜之间,全然覆灭,无一人生还。
光颜内心只剩下惋惜,她什么也帮不了,也不能帮助,她的肩上是天下苍生的重任,她这一世注定是要辜负了程营的一番好意,但是强者不就是要冷下心来,为这天下苍生的热血。
三人赶了几天几夜的路,一路上算是十分顺畅的。
越往北边,风景变得越绮丽秀美,崇山峻岭,碧波清泉,不失风雅。
而光颜在意的大旱问题,也随着路程渐远,而变得稍微缓和。
“我们去哪儿”林宣一边驾着马车一边回过头来,询问着马车里面端坐着的光颜。
光颜淡淡的看了一眼阿玄,便开口问道:“阿玄,你知道离我们最近的是哪里吗?”
“是瀛洲”阿玄回答道。
“那瀛洲是什么,怎么从未听说过?”林宣皱紧了眉头,不假思索的看了看阿玄。
又看向了光颜的神情,只见光颜表现得十分平静,并未多说什么。
光颜似乎是想了想,方又开口说道:“瀛洲,瀛洲,瀛洲,我确实不曾听说过。”
阿玄一脸震惊,似是十分惊讶的样子,怔怔的看着光颜和林宣。“你们真的不知道吗,瀛洲自立洲以来,到现如今,已是几十年的历史了,虽说不比鄂州身为八大州城之一,有着上千年的风土人情,但却是新王登基以来,成立的唯一一个州城,你们想想,这该是无上的尊崇和荣耀,那瀛洲也一直是繁华无比,相比鄂州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而这瀛洲出了名的宦官之城,据说在这几十年里,王上身边有权有势的宦官近臣,都是出自瀛洲,相必这也是瀛洲如此出名的一大原由。”
见林宣和光颜两人听得似是十分认真专注。
方继续开口,笑到:“想是林宣大哥和光颜姐姐,出身武林,更是师从仙山,不曾沾染这王朝的污秽之事,不清楚,也是常有的。”
林宣若有若无的点了点头,又看向了光颜。只见光颜,俞加眉头紧锁。
看着光颜眉头紧锁,林宣也略知一二,光颜对于他而言,哪怕只是一撇一笑,他都能清楚的知晓光颜此刻在想些什么,哪怕在神界里有种著名的法术,能够隐藏施法者内心真正的想法。而光颜更是这门法术的创始人,林宣深知这件事,但是即使光颜如此的法力无边,在藏心术这方面,光颜还是瞒不了林宣。
更何况如今是身在人界的两个凡人呢,光颜更是骗不了,眼前的林宣。
“光颜你放心,有我在呢。”林宣伸出手,紧紧握住了光颜的双手。试图让光颜静下心来。
眼前场面略显沉寂,阿玄拍了拍林宣的肩膀,笑了笑,开口说道:“林大哥,你还是仔细点,好好的驾车吧。”
光颜不动声色的抽出了紧握在林宣宽厚大手中的纤纤玉手。转而收进在宽大的衣袖之中。
“我们快点赶路吧,时候不早了。”光颜淡淡的说着,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林宣转过头来,继续驾着马车,向前程奔去。
光颜目视前方,似是在想些什么事情,眼睛墨墨,似一滩潭水,深不见底。
阿玄打一开始,就意识到,自己似是说错了什么,才导致了如今的局面。但是,却没有看透,只是觉得没有看过现今尴尬的局面。
阿玄的一举一动,光颜都尽收眼底,虽说光颜是一贯的统治阶级,但是她还是几万岁,算在人界也不过是十几岁的妙龄女子,对这人世间很多事情,并不是十分通透,准确来说,光颜是单纯无害的,所以她并不知晓阿玄到底想些什么,但是这些都不重要了。
但是对于阿玄来说,爱情的萌芽,在悄然滋生,他还小,但并不代表他不知道,这种感情是十分独特的,这是阿玄从来不曾感受到的。
哪怕当初镜辛亲口对自己说出自己的身世,有那么一瞬间,阿玄从镜辛的眼睛里看出了亲情的伟大与不凡,可是那也只是一瞬间的感受,便消失不见了,毕竟,对于阿玄来说,久久不曾见过亲生父母的他,从小就不曾感受过亲情,所以他没有渴望和依赖,只觉得尝试拥有过便很好了。
可是如今,对待眼前,近在咫尺的光颜,内心的情感变得浑然不同,那是相比于那个名叫亲情的感情有着过之而无不及的情愫,却足够让他发怔痴迷,甚至让他冲动。
但是他知道,光颜的不凡,更是衬托着自己的平庸和卑微,不足与渺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