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是不是磨了豆浆?”光颜带着笑容,蹦蹦跳跳的靠近寒公子。
“小心点,别摔着了!”寒公子低沉着声音,手里虽然忙活着一堆的杂事,但他还是抬起头来,注视着光颜,看着她一蹦一跳的从房间走到灶房处。
“没事的,我武功好着呢,你又不是不知道!”光颜依旧是笑吟吟的。
“差不多可以出发了!”寒公子收拾完最后一项活儿,便背起背篓,从灶房里走了出来。
“好!”光颜欢快的应着。
清晨,山中甚是寒冷、湿气凝重,阵阵吹起着二人的宽大衣袖的风仍夹杂着昨日夜里的凄清和寒气。寒公子目之所及的地方,高高低低、大大小小的树叶枝条上,早已布满了或是雪白雪白的,或是晶莹剔透的霜花和凝露。
光颜刚刚从烧着炭火,温暖舒适惬意的竹楼里走出来,冷不丁打着寒颤,冰冷带着寒气的风灌入光颜的嘴里,再进入肚子里,光颜忍不住轻声咳嗽着。
“就站在这里别动,等我一下!”寒公子轻轻的拉住光颜,又把身上的背篓放在地上,转身便头也不回的往竹楼走去。
“你要干嘛?”光颜不解的问着。
只听着寒公子的脚步声越来越远,他并没有着急回答光颜的疑问。
光颜一个人便静静的站在原地等待着寒公子。寒风舒缓的吹着,不急不躁,但光颜的背上已经凉透了,指尖之间早已冰凉得如同冬日的冰块。
不过一会儿,光颜只觉得身上一重,她伸手去摸,才发现原来是那件红色的披风。
“原来你是去找这个了!”光颜笑着说道。
“嗯!”寒公子的声音低沉着应着。
“这个披风又艳丽又精致,这么穿着去集市上,太招摇了,恐怕不太好吧!”光颜有所顾虑,这也是她不喜欢穿带有颜色的衣裳的原因,她实在是不习惯众人对她炙热非凡的目光。
“我觉得挺好的!”寒公子的言语之中,透露着不可抵抗不可反驳的意思。
“可是……”光颜刚想辩解着什么。
寒公子戏弄着说道,“你这几日穿着的衣裙都是清一色的红色,也不见你觉得招摇!”
“都是红色的吗?我怎么不知道!”光颜满面都是错愕惊讶的模样,“你怎么不跟我说呢!”
“你也没问我!”寒公子一句话便把光颜噎得说不出话来。
“要是你觉得红色太过招摇,那今天你就别去了,待在竹楼里等我回来吧!”寒公子提议道,并非是故意打算把光颜丢在竹楼里,不过是开个玩笑,想戏弄戏弄她罢了。
“我……你……”光颜自恃武功甚高,可是如今这双眼睛受了伤,她就算再神通广大、料事如神,也不过是这一方她熟悉的竹楼里。如若出了谷,那么她可就是正儿八经的瞎子了。想着好不容易能出谷进城,这个机会现在就摆在眼前,她怎么能不抓住呢。
“好吧!”光颜低沉着声应应着,“咱们继续赶路吧!”
光颜将脖子缩在温暖的披风里,不过一会儿,只觉得浑身一暖,就连原本冰凉的双手,也渐渐有了暖意,“好暖!”光颜笑着面对着寒公子。
“你冷不冷?”光颜便要伸手去触摸寒公子的手,想着平日里他的体温总是要低于常人,身体不好,便想看看他到底冷不冷,是否也需要穿件披风抵御寒风。
寒公子冷不丁的缩回了手,将两只手不动声色的收回在袖子里,“你什么时候竟也变得如此主动了?”寒公子的语气满是挑逗和玩弄,他略显惊讶的看着光颜。
“我只是想看看你冷不冷,你又总爱把我晾在一边,不理睬我!”光颜虽是神情平淡的说着一些话,但寒公子不知为何,看着光颜的模样,只觉得她越发的委屈和失落。
“我……,你别多想,我从小便孤身一人,身边也没有什么亲近之人,不习惯别人的靠近!”寒公子细细的说着,面上没有丝毫多余的表情。
“你是孤儿吗?”光颜轻声的问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算是吧!”寒公子淡淡的应着。
接着便是良久的沉默寡言,二人穿梭在山谷树林、层枝树梢间,伴着熹微晨光,只听得脚下的枯枝落叶,嘎吱嘎吱作响。
静谧的林中,安静得可怕,只是时而听着那穿林的风声哗啦哗啦响起。
一阵沉默无言之后,寒公子清冷的声音这才划破这死寂般的寂静,“我不冷,你放心好了,倒是你,大病初愈,身体还很虚弱,须得一切小心注意保养才好!”
“好!”光颜轻声的应着。
两人遂又继续往前走着,寒公子在前,光颜杵着拐杖紧随在他的身后。
考虑到光颜的眼睛受了伤,腿脚自然也是受限不方便,山谷中的路不好走,寒公子的脚步刻意比平时慢了许多,就是为了方便光颜好走山路。
红色披风的丝带下面悬吊着的两颗极精致的夜明珠,在林中闪烁着温暖而舒适的光芒,寒公子和光颜正是凭着这一抹光,在林间穿梭着。
眼前的山路越发的难走了,脚下残肢断垣、树枝断梢,山路蜿蜒盘曲,明明是下山的路,却偏偏时而是上山的趋势,时而又是下山的趋势,琢磨不定。
光颜渐渐有了喘息的样子,力不从心,心下想着,多日不曾拿剑习武,这身子也是越发的懒惰无力了。
她本想着寒公子一介书生,有带上她这个‘拖油瓶’想是此时应该已是累极了。静下心来,细细探寻着寒公子的气息,只觉他的气息平稳得异常,不浮不燥,沉若游丝,好似一汪平静的水,掀不起一丝风浪和波涛。
如果不是光颜亲身所历,她也不会相信这凡间竟也有气息脉搏如此特别之人。
“你累吗?”光颜跟在寒公子的身后,问道。
“不累!”寒公子先是应答着,后又询问着,“你累了吗?”
“有点!”光颜如实回答。
“我们停下来,歇一歇?”寒公子提议道,他不等光颜回答,便停了下来,转过头看着身后的光颜
光颜没有想到,寒公子竟说停就停,也不没有商量的余地,一不留神,便直直的撞进了寒公子的怀里
“哎呀!”光颜只觉得鼻尖一酸,双手捂着鼻子,直咧着嘴巴,“疼死我了”。
“你没事吧?”寒公子低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光颜,略显担忧。
“没事!没事!”光颜大手一挥,豪迈的说着,这点小伤小痛对光颜来说确实算不了什么。
光颜也感受到寒公子就在眼前,近在咫尺。他衣服上微微散发着寒气,想是沾上了不少林子里的露水,也不知是他的衣服还是身上佩戴的香囊的味道,光颜浅浅的嗅到一股特别而又熟悉的香味,但是光颜她不懂香料,也不知是什么香,却让她觉得莫名的安心,好像曾经在哪里闻到过。
“你身上好香啊!是不是佩戴了什么香囊?”光颜好奇的问着寒公子。
寒公子先是一愣,转而嫌弃的看向光颜,“你说香囊?我一介男子,怎么可能会带女子的香囊饰物!”
“但是,你们人界……不对,是我们人界的习俗,不都是男子均以佩戴香囊玉佩为礼吗?”光颜不解的问着寒公子,这个习俗光颜也是从公孙晴那里听来的。
那日见着公孙晴手里绣着一个极为精致精巧的香囊,光颜便好奇的询问着,公孙晴便告诉光颜,这整个皇甫国上上下下,但凡稍微读过书,不是在地里种田插地的男子,都以佩戴玉佩和香囊为礼。只是这玉佩素来都是长辈所赐,这香囊可由平辈之人相互赠予。
“我……,我从小到大,便是孤儿一个,哪里有长辈能送我玉佩,身边也没有平辈的友人,谁会送我香囊?”寒公子想了半天,便也只想出了这个蹩脚的理由搪塞过去。
“那你身上怎么有一股让我觉得很熟悉的味道呢?”光颜疑惑的问着寒公子。
“你是属狗鼻子的吗?我怎么没有闻到,想是素日沾染的药草味吧!”寒公子想了想,这才说道,“你歇够了吗?”
“咱们还是快走吧,你不是说这林子里有猛虎野兽吗?咱们赶紧走吧!”光颜说着,不自觉的拉住寒公子的手,却只觉得他的手异常冰冷。
“你的手?”光颜疑声回过头面对着他,“你的手怎么比平日还要凉?”
光颜不由分说的便要解开脖子上的带子,脱下披风,给寒公子穿上。
“你给我好好穿着!谁准你脱下来了?”寒公子的声音又变回了往日的冰冷低沉,光颜知道他在微微发怒生气。
光颜不说话,直直的就站在风口。寒公子一把接过披风,又细心仔细的给光颜穿上,在她的脖子处系上一个好看的结。
光颜紧紧的握住寒公子的手,他刚想挣脱开,却只听着光颜细声细语的说着,“我的手很暖,我不冷!”
寒公子不说话, 光颜也不知他有没有在认真听她说话,“你不说话,我便当作你在听!”
接着光颜继续说道,“一个人可以走得很快,但是会很冷啊,两个人一起走不好吗?我的温暖也可以分你一半。”光颜笑着回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