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芜从昏迷惊醒了过来,姜世宁原本站立在床前思索,听到动静后,立马回过身走去坐下,抱着已经吓哭了的应芜,好生安慰。
成玉一身鸦黑的衣服站在窗户外,他轻叹了两下,还好,那家伙没把应芜这丫头的精血给吸了个光,要不然,定是活不成。
姜世宁拍着应芜的肩膀,眼神却犀利地看向窗户外。
成玉在看到姜世宁的眼神朝自己射过来时,心脏落了一拍,心慌地立即闪身消失。
恢复乌鸦真身的成玉躲在屋檐上,翅膀张开一边,抹了抹头顶上的汗,动作滑稽,心中想了个无数遍,刚刚是被发现了吗?
应芜语无伦次地说道:“奴……奴婢看到壁画上人在动,有根会动的线从壁画上飞了出来。”应芜怕姜世宁不相信,激动地抓住姜世宁的袖子,“奴婢真的没有眼花……”
姜世宁点了点头,“嗯,我相信。”
以当时的情形,应芜根本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小姐有没有看到门缝里飞出来的东西。
“小姐,是不是真的有鬼怪作祟?”应芜问道。
姜世宁没有说话。
将应芜安抚好后,姜世宁走出应芜的房间。姜世宁站在院子里,回想今日发生的一切事情。
宋君病了。
苏青很奇怪。
就连她自己也很奇怪。
那钻入应芜眉心的东西到底是什么?苏青是突然出现,他好像会奇门遁术。宋君她知道有这样的苏青吗?
好在应芜看上去除了只是憔悴了点,其他还看不出什么。
成玉向百九越描绘时,说的那叫一个惊心动魄,他弓起两根手指往自己眼睛来回比划了下,“你是没看到,她两只眼睛就这么直勾勾地对上我的眼,吓得我以为她看到我了!”
此时的成玉是在抚安有名的茶馆中的雅间里。屋内灯火通明,有优美的琴声从外面传了进来。
百九越动作不缓不慢地泡了壶茶,成玉瞧见,有些气急败坏道:“这人间的茶有什么好喝的?没事你就泡,我说的你有没有听到啊。”
百九越自是没看到,但他也同成玉有这种想法。
蛮吴看到成玉气急败坏的模样,显然很高兴,高兴地在成玉的脚下走动,尾巴翘起,撩动成玉的衣尾。成玉看都没看,全凭感觉,就一脚把它踢到边儿去,“去去去!”
百九越睨了成玉一眼,说道:“世宁喜欢喝茶,我得学会泡茶。”
成玉一听,张着嘴一脸呆滞,眼皮缓慢地眨了两下仿佛被定住,然后嘴巴合上,刚转个身就被蛮吴的血盆大口给吓得往后跳了跳,随之一个拳头揍了过去,把蛮吴变大的脑袋揍回原形,同时小身子骨被成玉甩在墙壁上,扣都扣不下来。
“成玉,你别总欺负蛮吴!小心它的主人替它向你一一讨回来!”百九越挑了挑眉,忍不住说道。
百九越一出声,蛮吴立马委屈巴巴,圆溜溜的大眼睛说淌泪就淌出了泪,样子甭提有多萌,有多委屈。
被百九越说教,成玉倒成了欺负蛮吴十恶不赦的大坏蛋,哪是他欺负它啊,怕是没看到它成天翘着个尾巴死傲娇地跟成玉面对面的对着干,打不过就非要挤兑挤兑你的眼,成玉的不高兴就是蛮吴开心的原因,小小的身子里,装着大大的偏见,小东西心眼坏的很呢。
成玉毫无在意道:“切,就它那主人,起码还得封上个千年,到时,我修为大增,还怕是对手,呵哈哈哈……”
蛮吴发出不高兴地“呼呼”声。
百九越不作言语,他慢条斯理地端起茶杯送至唇边,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越却没有喝下。
成玉却头疼,“你到底何时现身去见她?”
百九越想了想,认真道:“在等个机遇,现在出现在她面前,怕把她吓着。”
“这样吧,我创造个机遇给九越,我化身劫匪,把她给劫了,你来英雄救美如何?”成玉说道,光说就已经联想出那画面了,继续臆想道:“倒时……啊,公子,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公子如若不嫌弃,小女子以身相许可好?”
说就说嘛,成玉偏偏还捏着嗓子一副苦楚样念出来。百九越太阳穴跳了跳,扫向成玉的眼神是,再用这种口气说话,我就弄死你!
蛮吴则打了个啰嗦,浑身的毛发立起来,被成玉恶心到了。
成玉纳闷:“人间的画本子里好像都这样子的啊。”
翌日,清晨的阳光穿过层层林木,鸟儿欢悦的叫声传响整个林子。
孟奚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玉颐坐在院子里,一把破旧的七弦琴躺在她面前,她伸出手指,轻轻勾弹了一下,便发出“铮”地一声,琴弦震动。
七音揉着屁股出现在玉颐身旁,一副刚睡醒的样子,“你轻点,我这真身可是娇贵着呢,崩断了怎么办?”
玉颐看了一眼面前这把破旧的七弦琴。不知为何,七音竟难得看出玉颐还有其他表情,是嫌弃,没错,就是嫌弃!
玉颐朝七音看过去,因有周边树林的遮挡,但还是有斑斑点点的阳光从枝叶里透射过来,照射到七音的身子上,七音的身形看上去像是被捅了几个窟窿。
“去云灵山?”七音问道。
“自是要去,眼下我需要修成一副肉身出来。”七音说,“我打探到了,那只狐狸没讹我。”
“好,我送你到云灵山去。”
“放心,我肉身要是修成了,我不会拿走火莲的,你不会消失。”
“它在我体内也有两月之余,不知我身体里的死灵将之温养的如何,如果能够加快对你修形肉身的帮助,你可以随时拿走。”
玉颐知道,七音将火莲放置她体内,无非是利用她身体里的死灵为自己重聚一副肉身。
“玉颐,你真的就这么打算吗?”
“我醒来就是想见他,而今见到了,他也挺好的,我是时候该魂归故里了。”
“就这么甘心了?”
玉颐沉默了一会,没有直面回答七音的话,“我怕自己会贪心,会难过。”
“你应该趁此多看看这世间,而不是只为了见那只狐狸。”
“这世间与百年前相比,没什么变化,只是陂国不复存在,也不会再有玉颐。”
“行吧,你爱咋样就咋样。”
孟奚从里屋走了出来,许久未清理的胡渣也清理的干净,一张脸干净且苍白,俨然是世家子弟的皮相。?
孟奚向玉颐走了过来,玉颐从竹椅上站了起来,将孟奚迎过来。
“你伤也好的差不多了,我们今日就此别过。”玉颐说道。
孟奚看着玉颐,随之双手一揖,向玉颐拜了个礼,以表他的感激之礼,“这几日多谢姑娘。”
玉颐颔首示礼。
玉颐背上琴,不再多作停留。孟奚这时往前赶了两步,玉颐看着他,等着他下步动作。只见孟奚从身后掏出一把匕首递到玉颐面前,眼睛里流露出青涩,孟奚的视线别向一旁,故作淡定道:“给你防身用。”
玉颐没有接过,只是看着孟奚。
一旁的七音出声道:“别目不转睛地盯着人家看了,他都被你盯的脖子发红了,既然是送你防身,就接了,看这匕首也值钱,此去路途漫漫,还可换做银两。”
七音的这一番话,说的那两人都不自在,不过玉颐带着面纱,自是看不出她脸上的神情,只是眼神闪过一丝尴尬。
最后玉颐接过匕首。玉颐冰凉的手指滑过他的温厚的掌心,玉颐道了声谢谢。
孟奚站在院子里目送玉颐离开。
七音的声音从玉颐身后的琴包里传出来,“他一直在看你。”七音的声音在这里停顿了一下,似乎在酝酿一些话,过后又说道:“如果,你晚出世百年,以你公主的身份,加之他是皇子,你俩在身份上也是极为般配。至少不会去认识那九越,让你……。”后面七音没再说了。
良久,玉颐说:“七音,我从来不后悔。”
直至玉颐的身影消失在树林间,孟奚还站在院子里望首她消失的地方。
皇宫内,中和殿中断断续续传出咳嗽声,守在殿门外的两个宦官面面相觑,不敢点破。
殿内烛火摇曳,洪武帝一脸病容,摊开堆积如山中的一本折子。贴身总管福公公匆匆走了进来,他屈身向洪武帝递上一封未署名的信封。
洪武帝伸手接过,打了开来,那双沧桑布有红丝的眼闪了闪,随之放到烛火上点燃,宣纸迅速燃起,洪武帝丢入银盆中,福公公微微抬了眼,望见宣纸最后一角有两个字,“勿念”!
“吩咐下去,将寻找三皇子的禁军撤回,不必再找了。”
“是。”
洪武帝又捂着嘴咳嗽了几声,福公公担心,“皇上,要不先歇息吧!”
洪武帝看着文案上堆积的奏折,吩咐道:“去叫太子过来。”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