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怎么还不来?我都要闷死了!泊灵哥哥不会不记得了吧!啊!千万不要,好不容易父王今日不在,要是今日还出不去,我就永世难见我的仙帝叔伯了,我的泊灵哥哥,你快来呀!”红桃急得上窜下跳,抓耳挠腮。头顶双麻花髻以红带轻松束着,绯色红裳凤蝶纹再加一件深黛色半袖外罩,如此看完全没有半分公主样。
“诶,什么泊灵哥哥,你亲哥在这呢!”门外看守之人听取她这般言意,显得极不乐意。“你别以为父王不在,你就能翻天了,我也不是吃素的,这门我可是下了三道结界,你最好给我安分着点,再者说那泊灵也是肯定不会来的,你就死了那条心哈!”
“什么?!”急躁之人被一语惊愕住,停住了跳脱劲,一步跨到门边,侧耳紧靠前去,“你这是何意?他为何不来?”
“哦,你还不知道呢!”回答的人有意停顿,声音戛然而止,似是有意要捉弄她一番。红桃也是急性子,也知他意要如何,便抬手怂着门扇,弄得哐哐作响,
“你快说呀!有什么我是不知道的!”
门外的人虽不屑此举,却也不想再瞒下去,心算若将实情告知于她,也好让她死了心,安分一点。如此,便开了金口了
“那就是……”
然话至嘴边还未脱,就有一门卫急上前俯耳来,细言一番后便行礼退开,明黄圆领束衫麒麟卧,玉绶未松迎风动,紫迟阖唇一笑,似是完全忘记门里之人,金冠一稳,便开了步去。因走的步子是极轻的,也不打一声招呼,以致红桃还不明所以,依旧紧贴着门窗要等答复。
“去?不去?不去呢,可这都到门口了,总不能白来一趟吧!这都飞得我头昏脑胀的。可要是去呢,又怕红桃父王扔我脸色看,要是因此告知了母后,我必难免不受一灾。虽说这红桃被禁步与我也有那么点关系,可那老龟仙是她自己惹上的,对此还害得我消了百年的葡萄酒免祸,这也算得上仁至义尽了吧!”南枝踌躇不定,徘徊良久于渠生界玉梁下,难以抉择到底要不要跨出这一步,左右试探,东张西望打探里头动静。自言独语了好一会儿,终于一扇敲定
“不去了!”可又新生顾虑,“那么以后要怎么和她解释呢?”于此,扶头思考着,忽有一线闪过脑际,不由面露喜色
“就说泊灵生病,作为好友的我必将要陪伴枕侧了!甚是妙哉!”
如是,也算一切完善,心满意足地便退去脚步,欲离。然就在他将要一脚腾空时,背后陡然受缚,无形之中似有一网将他捆束,令其失势向后仰去,再无力挣脱。南枝直觉不妙,却也不及令他为此惊慌失措,他心明此法为谁,身后亦是何人,如此整明白了也露出几分和颜悦色。嬉皮笑脸转过身去,果不其然,真是一与他年龄相仿,麒麟锦衣之人,便温言打了声招呼“紫迟兄,别来无恙呀!近可安好?”
“好是不怎么好,不过看见你了,我就开心多了!”一言间,紫迟两指凭空一拉,那失控的人便加速飞入了他的手掌间。
“这…这是何意呀?”南枝由心感到一劫难逃,失声惊呼“泊灵,老子要恨死你了!”
“何意?待会就知道喽!”紫迟切笑一声,语意难测。
“喂,不带这样泼皮的哈,好歹大家都是仗义君子罢,你要是看不惯我,大可驱我走,何必这般计较呢?!”南枝再也忍不住了,嘶喊挣扎着,可依旧是带着勉强的笑容。
“你?仗义…“闻言,紫迟抬手对他摇摇指,撅了下唇“就凭今日你来,便觉着你心思不正,若妄滋事放我那混世魔王归山,再去危害四方生灵,如此仗义,我真没见过!现在将你锁在我渠生界大门上,一了眼前无限美好风光,我这是奖赏你的。”说着,一把抢过被困紧的人手中玉扇,把耍一番,插入自己的口袋,有意威胁道“这个,心情好再还你!在此之前,你还不能走。”言罢,转身便走,头也不回。
“什么美好风光,全都是些什么破树烂草,黑岩成群的叫我怎么看呀!”南枝不甘心,大声喊叫着,作为最后的宣泄“好你只臭锦毛鼠,哪日叫我黑虎来,看它如何收拾你!”
那离开之人似乎耳力了得,虽身影早已不见,可字句却一一捕捉清楚,而后简单撂下一句
“奉陪到底!…”
“哼…又被他给骗了!”实在忍受不住了,明了再等无果。红桃星眸一瞪,樱唇紧抿,后退几步,脚下猛足了力,蓄势待发,欲踹门而出。然就于她一脚蹬出,半空未停之际,那扇丈高玄色镂花大门竟然无声自开了!同时从外涌出一个金亮色的身形。
“哎呦!…”且听一声痛呼,猝不及防的,紫迟受到如此重击,一个没挺住,下意识捂腹单膝跪了地,等明白过来这是怎回事时,不由怨气满怀,抬眼对着还愣在身前的真凶一句怒呼
“怎么?还想谋杀亲哥呀!”
“这…”红桃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却也不见有半分愧歉之情,眼神飘忽不定,同时手下不住挥着袖,牵强笑了一句
“免礼吧…”
闻如此一言,紫迟愈加心火燎燎了,一个蹿蹦起身,抬手便要打,红桃也似看腻他的伎俩,丝毫不躲,反而将杏眼瞪得更圆大,一脸傲娇以示挑衅。
“叫你免礼可没让你这般大胆!”
紫迟最终还是抢撑不下去了,一下将手耷拉下来,无奈叹息道
“真是怕了你了!”
说着,抬步转身便要走。突然间直觉腰间绶带一松,似是有物从身侧抽离开来,一线闪过,急忙回头去看,却已然来不及了。
“菩提扇?”得手后,红桃将那一匝小扇把弄两掌间,细看一眼便知其名主,“南枝…,难道是泊灵哥哥来了!”顿时雀跃,满脸惊喜地独自欢呼着,“就知道我的泊灵哥哥是最守信的了!我可千万不能让他久等了,这就去见他!”自言罢,熟视无睹于侧旁人,满脸笑意蹦哒着出门,可连门槛还未跨出一半,整个人就被一股强势的无形力量弹飞开去,要不是半途被一手从背后护住其肩,估计还要飞出十丈远方停。
紫迟一个旋身,臂力惊人,虽自身也被带出了一丈距离,可也算安全着地了。
“找死啊!”止步后,紫迟一个收手,怀中之人便失势摔地。
“哎呦…”红桃痛呼,左右翻身,不见要起之意,只且碎口埋怨着
“哪个不长眼的笨蛋在此重地设下界缚,害本小姐好受!要让我知道了,非得扒光他的衣服,游天示众不可。”此话说得是无心,叫唤两句以做掩饰。实则暗自细想着
“这父王也真是的,太甚欺负人了,设下这般的天罗界,把我当什么了?混世魔王吗!?不行!泊灵哥哥还在外等我呢,得想个办法逃出去才好呀!”思虑间,身体也不觉愈滚愈远,即靠门边。紫迟看她如此,却是不急不慢,环胸抱臂,徐徐道:“没用的,父王这界除了特例之人,就再无人能破的,你最好死了这条心,给我安分呆着,待父王回来,我也好有交代。”
“交个鬼的交代!”红桃不屑,继续闷想着“额…鬼!?对了!虽说天罗上缚魔神恶徒如反掌,下困飞禽走兽似吹尘,可却没道出鬼的捕法来呀!莫非…,我怎这般聪明机智呢!真是太佩服红桃这般灵慧的脑瓜子了呀!”一思到此处,便是激动到一拍脑门,差点惊呼庆祝起来,幸得还能及时收住,才不至于失去理智,露出老鼠尾巴来。
装模作样的,失魂般地直背而起,双目直勾勾盯着前方,嘴中神神叨叨念着什么
“妖魔鬼怪快离开…妖魔鬼怪快离开…”
就如戏剧中的行尸傀儡般一蹦一跳,双手齐肩平举半空,纹丝不动展露长甲,一下一下地朝身前仍不明所以的人靠去,叨叨声也愈加响亮
“夺我魂者,噬其血肉。毁我身者,折其筋骨。固我真灵者,损其神元,不得轮回……妖魔鬼怪快离开…离开…”
“喂!你这又是什么招?!”
当那双笔直的素手即探入他的脖颈时,紫迟连退几步,也是茫然,开声去问,却不闻任何答复,不断涌入耳膜的还是那一句句招鬼般的符咒。
“不会摔坏脑子了吧?这不还没着地呢!”紫迟失声喃喃,“可她这模样还是第一次见呀!”
红桃有意要将碍事的人以别样的方式驱赶出去,见他面容失色,便扪心放肆笑着“这次就看你如何招架了!”思定,脚下愈加变快,步步紧逼过去。
如此,她愈追,他愈躲,围绕整个房殿转了几个来回之后,红桃直觉胜利在望,跳脱加快。紫迟却气喘吁吁,摇手以表招架不住,躬身抚膝
“你…你怎这般劲力,服了你了!别追了,自己好生呆着,我去找人来看看,别真中邪了!”
嘱罢,身形急掠,眨眼飞跃,停立于门前,当他回头再看了一眼,发觉中邪之人也正随他方向侧过身,直觉不妙,急急跨槛而出,一举带上门锁,离了开去。
“哈哈…”计划得逞的人实是气扬,收手一抹鼻,撅着唇哼了一声
“跟我斗,你还嫩了点!”
“虽这掘地三尺是为老鼠的强项呀!不过此黑岩质地也太坚硬了点吧!要从哪开始呢?”叉腰自问,连朝地跺了几脚,忽思绪灵光乍现
“昔前听天工谈过半些,好似说地基于四方固构,中则空架辅之…莫非,房殿中点即最为薄弱之地!”思住,一扇敲定,“定是!”
几步探寻后,终定在某处,不觉笑靥一展,喃喃:
“本小姐可是一只会食荤的老鼠!”
界门下,阵阵鼾声轻微。
南枝也算甘心,叫唤无果,闭眼即睡。就于他游弋于漫天美酿之时,一个天雷轰然而降,打碎了所有。
“啊!”
美梦破灭,南枝失声惊呼,顿时清醒。不禁愠怒,侧头去看是何方大胆之徒尽坏好事,却又立马开眉一笑,“红桃!”紧接纳闷
“你哥放你出来了?看来我还挺有面子的哈!”
“你?”红桃将玉扇一收,四处张望着,问道“泊灵哥哥呢?他在哪里?”
“泊灵?”南枝似有不爽,嘟囔一声“什么嘛!就知道你的泊灵哥哥,受罪的可是我诶!”
“嗯?”闻声,红桃蹙眉“你说什么呢?”
“没什么!”南枝连忙改口,顿了半会儿,方结巴着解释道“他…他生病了!对,生病了…方来不了!”
“是吗?”红桃半疑,挑大眸子去问“那是何因而起?”
“这…”被捆的人眼神飘忽难定,许久才从牙齿缝里挤出一句“夏时风云难测,他不胜防,染了风寒…吧?…”答不走心,唇瓣相架。之后方悔其言
“糟了!他条鱼精得什么风寒嘛!”
本以为眼前这个机灵鬼会及时察觉反驳,然,却令他大吃一惊的却是红桃接下来急促的一连串问
“风寒!严重吗?几天了?你怎么不早说?都怪你!哎呀!泊灵哥哥现在肯定很难受!不行!我要快些去看他才行!”连连顿脚,漫脸的急切,也难管其旁三七二十一,转身便离,一跃而起,腾空飞去,半刻不见踪影。
“喂!”南枝这时方想起些什么,扯着嗓子去唤,“你倒是先放我出来呀!…不济,把扇子还我也行呀!”
然,此言如滴入深潭,尤一点涟漪泛。
仙庭,筵散,仙去半。
为了表歉意,珠实甘愿独自留下一扫狼藉,旁有一乌雉相伴,她便欣然嘀咕着
“我说这红线老头怎会将你这泼皮鸡免费送来,原来留下这一招来欺负我,你也定是他教唆成犯的!想必还计较着上次偷他梅子一事!不过呢,我可没他那般小气,所谓大人有大量,说得也就是我这般的罢,不仅舍去可得万倾金铢的机会换下你,还要将你留在身侧护着你的命,免得哪日有馋嘴的人擅自将你烤了!”
最后一只金杯也收尽,珠实一抹额头上的细汗,心满意足。转身欲唤仙帝方赐之物去离,却已然不见其踪影,
“不会吧!又飞哪去了?万不可再闹事呀!”珠实心有余悸,犹抱一丝希望疾步去寻。不过可得幸然的是,于她顾虑满增之际,乌雉扑通一声从空而降,就于她身前立定,无恙探头。
“这是…”
珠实才一展紧蹙的眉头,就发现乌雉嘴衔着一物,定睛细看,恍然大悟
“你莫不是去…哎呀!”一个顿脚,便知不妙,小心从乌雉嘴中取出那一小竹枝,从袖上找出一块干净地方几度擦拭后,高举而观,果见其竹面光华如玉,青中渗透着盈盈水光,方定此物非仙庭所植,于此时乌雉再次随性而为,展翅低飞起,欲离。
待珠实回神要追去,已然相隔有半丈远。故此也再顾不了其他,急急抬步,失声便唤
“你给我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