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
妖洞?
“好啊!”阿莼答应的倒是爽快。
长忘淡淡的看了她一眼。
如此痛快倒是让避月懵了下,本来自己心里有鬼,反而怀疑她是不是另有企图:“姐姐不问问缘由?”
论把握气氛与话题走向,阿莼从来都是王者。
于是调侃:“我看你是更想听为何答应的缘由。”
避月警觉,努力镇定到面色不改:“那就先听姐姐说。”
阿莼附耳挑衅:“自是希望如你冥心哥哥般厉害。”
两人本就笑里藏刀,阿莼刻意寻事,刚猛到瞬间触怒避月痛处,也不兜转,直接撕破脸,撤去乖顺伪装:“哥哥的仇,今日我一定要报,你就等死在这里吧。”奈何,她的定身咒没有撤去,只能放着狠话,骂着漫无天际而对阿莼来说跟挠痒痒无意的污言秽语,眼睁睁愤看阿莼帮长忘撤去定身咒。
长忘全身一松,面无表情却又眼神极冷的拉起衣领,很快整理好凌乱衣服。
阿莼弯身帮忙捡起长忘的袍子,递去。
长忘黑眸透出的目光十分厌弃,身穿中衣,凉声:“扔了。”
扔了,看来这是被花妖碰过。
阿莼讥笑避月,笑看她不舍,不甘,不愿,愤恨,盛怒的神情变化,将长忘衣服递到她面前,然后火,唰!在掌中燃起,片刻烧成灰烬,满心痛快看她咬牙切齿,对长忘说:“你先走,我随后就来。”
虽说长忘想法几乎与阿莼一样,恨不得踏平妖洞,可现在,魔妖之事,没有九成以上把握去消灭。若现下在契机不成熟中万一拖泥带水,牵扯其他,恐要再无宁日,容扰计划。所以,还是暂且忍让,等待最后一举歼灭为上策。
所以,轻声说:“注意分寸。”
言外之意,阿莼也是个机敏的,略略一想也能明白。
点点头。
长忘慢悠悠刚两步,就听见身后避月骂声连篇,不忍入耳。
阿莼闷笑跟上来。
但笑不长,一股黑浪直逼长忘、阿莼而来,两人下意识分别像不同方向躲开。
“小姑娘,地狱火竟没把你烧死。”沙哑的嗓音自幔帐后传来。
冥心?
阿莼嗅到一股先前在小院熟悉气息,地狱火,果然是冥心施展的火术。
他还能爬起来?
魔妖可真够顽强。
阿莼收起得意笑意谨慎走到长忘跟前,两人暂且忽略先前不欢而散。
长忘方才就注意到阿莼四处被烧焦的身上,地狱火的威力他早就领教过,虽不知她用什么法子快速逃脱,但必然耗费不少灵力。
稍有忧虑:“你还撑得住吗?”
阿莼等的就是这句,干脆道:“不能。”
长忘不着痕迹的主动拽住阿莼手腕:“跟着我。”
突如其来的保护,让刚猛的阿莼一惊,紧接闷笑起来,想不到自己也有被认作娇弱的一天,虽说失去大部分灵力跟灵器受伤,但也不阻碍自己底子深厚,有长忘清筝相助,自保逃出完全没有问题。
然则,从来都对她一副疏离模样的长忘,能在患难之时猝不及防的说要护自己,一时间,乐得享受。剑拔弩张之即,阿莼难掩悦意,应声:“好啊!”
袖中的清筝许是听见两人交谈,也感同身受阿莼白痴般的自满,忍不住调侃:“草,又没调戏你,至于乐成这样。”
没想到还有清筝在,气氛紧张,长忘来不及去寻,只是在听到声音稍稍用余光一侧目。
阿莼晃晃袖子,示意清筝在里面。
待长忘回头警觉冥心越来越近的身形时。
阿莼抬头发现他的耳根通红,细细探究,脸,脖颈,手凡是裸,露的地方,统统都是不寻常红。
难道是悲木药性发作,他一直在控制强忍?看这情形,需要多大的意志力。
腥臭气味越来越近,两人都不由得皱起眉,若非情形紧张,体内翻滚的饭菜,完全能够接连不断,绵绵不绝,从口中奔腾而下。
熟悉的术法杀意袭来,是昨晚沙似利刀般的黑风,穿过幔帐,直奔而来。
长忘早已准备好,迅速将负屃扇一展,白光闪过,在两人前拉起与洞差不多高的屏障,暂时阻挡一下,可无法维持多久,紧接又是一股黑风,比方才更猛,负屃扇挡住大半,剩下的,长忘牢牢将阿莼护好,自己全挡了。顿时,先前伤口刚愈合留下浅粉引子,新的伤痕又布满手臂,脖颈,还有脸上。
阿莼刹那被激怒,踮起脚查看伤势:“长忘,你没事吧!”然后就要强行施术。
被长忘重新强硬拽回自己身后:“莫要大惊小怪。”
大惊小怪?
草!老娘不问了!
袖子里的清筝多了解她,附和道:“一个男人这点伤还叫伤?”
“你闭嘴!”阿莼怒目切齿。
“还恼羞成怒。”
阿莼:“……。”还是决定分一下场合。
踏着死亡的脚步,一个还能看得清原本仙风道骨现在荡然无存的人,不紧不慢穿过幔帐走来。他的头没再耷拉,被铁皮跟钉子固定了下,乍一看跟正常人一样,其实不怎么稳固,每走一步,来回晃荡,像个癫痫。
身子还是劈掉剩下的大半截,换了衣服,但依旧没有支撑很大部分坍塌下去,整个人像是风干的丝带,轻飘飘来回飞舞。
阿莼看的纠结:“冥心,你可真是疼妹妹,想拉仇人做妹夫?”
“少他妈废话,你们!必须死在这里!”沙哑硬拉撕扯的声音,让人听了想抓狂。
“冥心,你可以再试试用地狱火,说不定能梦想成真。”阿莼想确定某件事。
果然,冥心没有回应,但接着笑的跟喘不上气一样。
“既然施展不了地狱火,你就放弃吧。”阿莼笑的格外自信,气势上,让人不敢轻举妄动。
与她预想一样,这种能焚烧魂魄的地狱火,其一,不知何故能掌控在品级不高的魔妖手中,其二,不知何故无法练到极致。如此,一旦施展消耗,灵力需要较长时间去恢复。
而今夜,冥心在悲木附近小屋园中布下地狱火陷阱,已大量消耗灵力。
所以,此时此刻,在袭向自己与长忘的黑风滚沙,杀伤力,想比前一夜,弱了不是一星半点。
不容喘息,怒气冲冲的黑手猛然向阿莼抓来,阿莼灵器烧伤,徒手去挡,长忘比阿莼反应更快的抬起负屃扇,猛的打在独臂上,似千金重锤的力度,紧跟是清脆的骨碎声。
“走!”长忘过完一招,不再恋战,拉起阿莼就往外跑。
背后唰唰黑风又一次次袭过,像是拼掉冥心孤注一掷,奋力一搏。
阿莼与长忘同时回头,速度实在太快,避无可避。
回击快到发生在瞬间,不用犹豫,长忘第三次将阿莼拉倒背后,与此同时,反应极快的用负屃扇挡住大部分夹杂在黑风中滚沙。
在阿莼与长忘以为冥心还要再施展术法之时。
迟了些,冥心早已筋疲力尽,地狱火加上方才致死的绝招,将他本就支离破碎的残破身体,消耗殆尽。
洞外房间结界外的上百小妖在身后喊起来,叮叮当当各类武器砍在石洞壁上。
阿莼与长忘快慢交替后退,好不容易找了个防守稍微脆弱点,硬杀了出去。
紧跟背后是步调差不多一致的狂追声,场面大的跟地震一样。
“我们御行。”长忘决定。
“能呈下两人吗?”阿莼喘着粗气,感觉头重脚轻。
负屃扇在长忘手中,迅速变大,因为洞内本就比成年男子稍高一些,如果御行可能不好施展。
两人别无选择的半蹲在扇柄上,急速在拐拐绕绕中找到出口,硬搏了出去。
长忘还好些,大部分都在智斗,最后也是以防御为主,灵力没怎么耗费。
可怜阿莼整整一夜根本没停下,灵力彻底耗没。好不容易逃出妖族结界,累的一屁股瘫软在清障河边的草地上。
而脸上所带黄金敷面因灵力尽数失去,难以维持,散去后露出淡色眉眼。
天上的灰暗尽退,亮意非常明显,日光从雾中大射四方,长忘这才看清,几乎震惊阿莼裸露在外肌肤的红斑,像是被马上被蒸熟的红斑。
清筝也从阿莼袖中滚来,显出人身。
先紧张又担心的双手撑住阿莼肩膀:“怎样,行不行?”
阿莼笑笑:“反正没劲了,要废。”躺着歇息了好一会儿,才原地盘起腿,擦擦脸角的汗,下意识抬头正对上长忘波澜不惊的目光。
现下一静,两人仿佛又想起妖族白市前闹得可有可无的别扭,谁也没先开口。
阿莼见他不言不语,低下头,胸口莫名有点堵,很想笑,但不知为何想笑,因为笑意露出了一丝无奈。
长忘这样的人,看起来不好相处,实则更不好相处。他情绪从不外漏,越了解,发现他心思越深,明明你刚感觉有点懂他了,其实不然,因为他在完全相反的方向继续走。
阿莼曾简单以为,他的性子只是慢热, 多熟悉,多说话,一起吃饭,一起打架,一起逛街,一起谈些都感兴趣的事情,若做不了情人,做兄弟也好,哪怕至少能做个朋友。
然而,每次,他给的回应都是各种打击跟出乎意料。
阿莼想完,重新抬起头想再看长忘时,他的目光依旧停留在她身上的伤口处,若有所思没有离开。
“老三,你这身伤怎么跟寒生交代?”清筝愁苦。
阿莼拍拍清筝肩膀:“放心,绝对把你供出去。同谋嘛!”
清筝目瞪口呆的一躲:“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