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的,寒生见到阿莼,站的更迎风倒了。
阿莼心里一堵,快走几步迎上去:“哥,怎又在这里熬夜,我都多大了,丢不了!”然后特意训斥了日常伺候寒生的人,其实侍候的人又怎会奈何的了寒生。
寒生眼睛瞪的快要射出来,嘶哑怒吼打断:“寒三酥,你少转移话题,说,是不是又去妖界了?”
阿莼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这个将她自小照顾到大的寒生。眼见他是真动气,所有的花言巧语都被咽了回去。
长忘适时的插了句嘴:“昨夜我与寒酥在清漳河附近散步,恰逢有一蝎子精捕捉不曾修行之人炼毒,然后将之收服。”在阿莼的影响下,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已被神化。
阿莼赶紧与之配合,疯狂点头:“哥,真的,你不相信我,还不信云阳山皇子吗?”
那清正的名声作保,严重讽刺让长忘神经不受控的抽了抽。
寒生瞪着眼几乎要用鼻孔看长忘。
长忘面不红心不跳拿出负屃扇,指尖灵光闪过解开扇叶其中之一封印,真有只半死不活的蝎子夹在其中。
阿莼双眼恐惧,默默向后退。
长忘似有所感,唇角勾起。
寒生半信半疑接过,又审视两人衣着齐整,没有剧烈打斗痕迹,无受伤痕迹,长忘又是副极认真正派模样,脸色这才恢复血色,但他可没那么好糊弄,扯着嗓子:“一只小小蜈蚣精,你们抓了整夜?”
阿莼撒娇道:“哥,我不是怕虫子嘛,就长忘自己当然废了些功夫。”
寒生还欲要再问。
阿莼边催促边拉着寒生往石门内走:“我们一边玩儿一边捉这蜈蚣精已经很累,你熬了一夜,咱们就别站在山门外聊,先都回去休息休息吧,晚些再聊!”
寒生冷哼哼,见阿莼囫囵回来,当着外人的面过于喋喋不休未免不妥,暂且放过:“行了,你赶紧与长忘各自回房休息吧。”
各自二字咬的格外清楚。
三条不同回房间的路。
阿莼习惯性的要跟去长忘客房,结果被寒生忍无可忍的踹一脚:“寒三酥,整天就知道粘着长忘,你不嫌自己烦啊!”
阿莼憋闷的瞅了长忘一眼,小声问:“你烦我?”
长忘温柔笑笑,不作答。
待寒生离开。
阿莼这才松了口气,问长忘:“你何时收服的蝎子精?”
长忘:“前几日来秀山路上。”
阿莼好奇:“你扇子里还有没有其他小妖?”
长忘晃晃扇子:“没了。”
阿莼:“改天我下山抽空收服几个小精怪,随时备着准备行骗。”
长忘笑的别有深意:“寒酥,你怕虫子?”
阿莼脸僵了下。
一只鸟儿,怕虫子。
阿莼弱点被看穿,偏偏还强硬:“长忘,你对鸟有偏见。”
阿莼是神鸟,嗷嗷吃肉长大的神鸟,何等傲娇。
眼前,客房与自己房间两条路。
分别之际。
阿莼还是想在确定一下:“我整日聒噪你,真不烦?”
长忘负屃扇轻盈在指尖一转,弹指展开有一下没一下摇着:“我等你的药。”然后先行消失在去客房的路上。
以阿莼对长忘的暂且理解,沉默就是不反感,能凑合的意思。
心情愉悦的直接去往那年春最深处,也不用近侍梧桐帮忙,自己按照清筝给的药方,采了几味药草,叮叮当当,以最快速度弄了将近半柱香时辰,拿个小瓶装好。
没走进步,身体本就虚弱,方才低着头一阵忙活,头晕目眩,她几乎是扶着树好不容易走到长忘房门前。
客房千春。
长忘知道阿莼会,也知她面子上的客气都是装模作样,索性,这次连房门都懒得锁,只是虚掩。
而阿莼没有防备,重心不稳,几乎是扑了进来。
不等长忘反应,她整个人直接姿势滑稽的趴在地上。
“寒酥。”长忘被吓了一跳,从案几后站起,快步上前将其去扶。
阿莼坐在地上,靠在长忘怀中,还没来得及松口气,鼻子十分赶趟的发热,鲜血毫无征兆的奔腾而下,流了一嘴。
“抬头。”温凉的手将阿莼小脸扬起,自袖中掏出绸帕摁在鼻上。
接连不雅姿态,让阿莼想走!
因为仰着头,她别无选择的仔细注视长忘。
他没穿外袍,换了件水蓝中衣,头发未束冠,还是散来,这次用跟细竹尖当做钗,将两边碍事的发给缕到脑后利索挽了下。
有时,阿莼还是很喜欢看长忘这幅模样,有点懒散,衬的绝色容貌格外温柔,眉眼格外深沉,让人没有距离感。
许是这注视太过热切。
扇形的睫毛抖动了几下,黑眸看过来,见她目的不纯的打量,将帕子往脸上用力一摁:“自己来。”然后叫了个侍从进来侍候。
洗了吧脸,倍感舒服,只是被灼伤过的伤口,更火辣辣的疼了。
不过,阿莼感觉屋子今天比往常貌似凉些,而且还湿润些。歪头一看,屋内拐角处拉起了屏风,后面是浴桶貌似装了水。
“你要沐浴吗?”阿莼色兮兮逗笑:“要不要小女伺候?”说罢还真撸起了袖子。
长忘面色潮红,凤眸中似装了两汪深潭的泉水,在看向阿莼时,含情脉脉的格外令人产生错觉,伸手要药:“不是我用。”
阿莼明知长忘这是被悲木气息催动下不受理智克服的情动,还是情不自禁被这份惊艳模样吸引,故作轻松满不在乎的小脸,偷偷被撩拨了到。
将药递过去,阿莼脸颊的伤好像灼烧的过于厉害,想起身出去吹吹风,散散热,回房歇息。
长忘接过药:“你先不能走。”
稀奇了,他竟然要留她?
不怀好意的问:“殿下,要小女伺候你?”
见长忘习以为常,懒得理会。
又再接再厉道:“哎呀,是小女粗心了,给找个俊俏公子伺候?”
长忘差点将口中的药喷出来。
“有件事我很好奇,你到底有没有那个过?”阿莼眼色很隐晦,意思很庸俗。
长忘后悔了,想让她走,千万别留下!
“其实有件事我更好奇!”
长忘内心:不,你什么都别好奇。
“你对女子没有过情事,那男子呢?哎,你是上,还是下?”
“滚出去。”长忘脸色变得十分难看,恨不得她现在、立刻、马上、迅速消失。
“我错了!”阿莼一本正经挺直腰板挺直坐好,态度虔诚,剪水眸子干净的不能再干净,真切的不能再真切。
长忘也头疼。
她总是能轻易准确撩拨到他敏感的神经,还很会做到适可而止,前面没有无数男人练过手,达不到现在能屈能伸的境界。
阿莼无意瞥见案几上有个巴掌大胖墩墩的瓶子,拿起翻看,正好可以缓和气氛道:“这是什么药?”
“医治地狱火的烧伤。”长忘眼皮也懒得抬。
阿莼浑身的伤,虽说出于自愿才去涉险,但也全是因为迫切想救长忘所致。回来路上,见长忘不怎么关心,心里不失落那是假的。
她性子并非是个斤斤计较得失多少的人,所以,哪怕自己因为此事丢了半条命,长忘不闻不问,装聋作哑,自己也不会由于这等事去死缠烂打。
料想不到,他虽闷着不说话,看似模式疏离,不近人情,却心细如发,一直记挂。尤其方才自己进门摔倒流鼻血,一瞬间从他眼中看到的担心是真情流露,郁结一下驱散,愉悦道:“我回去试试,正好疼的厉害。”作势就要准备走。
长忘忙起身止住:“就在这里用。”
“啊?”阿莼没明白:“怎么用。”
“脱衣服,我帮你。”长忘异常镇定说出六个字,让阿莼差点以为自己领错了人回来。
四目相对半天。
屏风后的浴桶原来是为自己准备的。
阿莼艰难说:“长忘,你不是在报复我吧。”
长忘的凤眸摄人,先仰头将解药喝下。
“快些将衣服脱了。”每一个字,都带着认真,完全没有掺杂情,色语气。
“你不介意?”
“不介意!”
阿莼与长忘意思明显背道而驰。
“喜欢边戏水边疗伤?”
长忘隐约感觉阿莼误解了什么。
“口味儿还挺特别哈!”
长忘:“……。”
“是男子腻了?”
长忘:“……。”
“被我美色迷得神魂颠倒,然后想通要试试?”
长忘迟疑解释:“寒酥……。”
阿莼怎会容许他反悔,打断:“长忘,你先听我说……。”
然后反又被长忘打断:“此药需要注入大量灵力才有用。”
“什么意思?”阿莼一下子还没从鸳鸯戏水中反应过来。
呆滞之际,长忘已不知从哪里拿了块白色布将眼睛蒙住,冷冰冰扔下句:“准备好告诉我。”然后从阿莼手中拿走瓶子。
俨然,长忘已都替她想好,灵力她筋疲力尽耗费不起,这个那年春,能经得起消耗灵力除了长忘就是寒生。
寒生,貌似不是最好的选择,他若知道,恐怕真会像清筝说的那样,今晚就灭了冥心府。
阿莼才从高度亢奋中缓过来,自己随性洒脱,终于明白像长忘这种规矩自持的人,是真心诚意要为自己治伤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很委屈吧!
让你开开眼,什么叫随便的人。
道歉了?
没用,该撩还是要撩的!
不然,哪年哪月才能将人弄到手!
“行吧。”阿莼也是好商量的痛快人,走到木通边,趴下试试水温,凉的,冰凉。虽说她不怕冷,但洗澡还是热的舒服。
灼伤,用热水,的确会加重。
豁出去般麻利将衣服脱下,扔在屏风上,自娱自乐一个猛子扎进水里,整个人完全泡在水中,先是打个颤,很快适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