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梦灵稍露实力,惊呆殿内众人,顿成一片死寂。
岳梦灵一脸自得,在众人眼前晃荡,道:“怎么,没见过仙人啊,来,多看几眼。”
“仙气,真是仙道气息!”岳远尘打破了沉寂,快步来到岳梦灵身前,一脸震惊之色,结巴道,“你,你真的成仙了?”
岳梦灵拍了拍胸脯,一脸自傲,道:“仙道第三重,如假包换。”
顿时,殿内如炸开了锅,这些流云高层的表情要多精彩便有多精彩。
三年前岳梦灵突破人道第十重已经够惊人了,谁能想到,短短三年,不但成仙,还突破到了仙道第三重。
众人七嘴八舌,纷纷表达着心中的惊骇和赞叹。
“低调,低调!”岳梦灵示意众人,其实最高调的就属她了。
相比于岳梦灵,在场的个个都是人精,一旦平静下来,顿时发现问题所在。
虽然她乃是十星资质的天才,注定成仙,但短短三年便有如此成就,这是历史上也从没有过的事情。
再者,成仙之时,天地交感,异象纷呈,其动静之浩大。若不是另有绝顶大能相助,生生将异象给掩盖了,如何瞒得过人界高手。
于是,众人理所当然得出了一个结论,岳梦灵能有如此成就,定有高人相助。
“灵儿,看来你拜了个好师傅啊。”岳远尘叹道。
“那是!我师父那可是…”岳梦灵得意忘形,脱口而出,殊不知这只是她老爹在探她口风,等她反应过来时,已经为时已晚。
“爹爹,您果然是个人精啊!”岳梦灵嗔道。
“休得胡言,哪有女儿这般说自己亲爹的。”岳远尘装作生气,一脸不悦,“好你个臭丫头,拜了师父也不告诉爹爹,是不是有了师父,就忘了还有我这个爹了。”
岳梦灵搂着岳远尘的胳膊,笑道:“哪有,师父和爹爹一样重要,都是梦灵最亲的人。”
岳远尘伸指点了岳梦灵额头一下:“不知世间到底哪位前辈有这般本事,竟能短短三年将你培养成了大仙。”
这“大仙”二字,那说得真是要多酸有多酸,想想也是,岳远尘身为人道巅峰高手,数百年都不曾得道飞升。
如今却被自己的女儿远远甩在了后面,这高兴之余,心中着实不是滋味。
岳梦灵眼珠子一转,笑道:“那您是同意我去除魔卫道了?”
“鬼丫头,有你师父那样的大能,我还管得了你吗?快说吧。”
“是啊,梦灵丫头,你就赶快说吧。到时我等都去拜见拜见这位前辈高人。”一位长老催道。
岳梦灵吐了吐舌头,惊道:“你们还想去拜见?师父他老人家脾气不怎么好。除了天机老人,当年去拜访他的人可都死了。”
岳远尘身形一颤,心中一沉,惊道:“真是绝心谷中那一位?”
“那是当然。”岳梦灵一脸自得。
“竟然是绝心谷主!”顿时,殿内再一次炸开了锅,要知道,当年绝心谷主一招定乾坤,何其浩然霸气,简直有神之能为。
岳远尘突然想到了什么,手心都出了一层冷汗,又问道:“那一位,这三年不会一直在青竹峰吧?”
岳梦灵笑道:“爹爹,您老人家真是明察秋毫,其实,你也见过师父他老人家的哟!”
岳远尘额头顿冒冷汗,盯着岳梦灵,缓缓吐出了三个字:“易神峰?”
“厉害,厉害!”岳梦灵赞叹不已,这当掌门的就是不一样,简直心智如妖啊。
岳远尘表情更加精彩了。
当初他回到流云,听闻梦灵收了两名十星资质的弟子,曾数次前往青竹峰看过。
初见易神峰时,便觉得此人气质不凡,只是太过冷傲了。不过那时他也没太在意,毕竟他自己年轻时也狂傲过。
如今真相浮出,没想到那竟是一位无上存在。
众人欲前往拜见,不过被岳梦灵劝阻了,她知道师父喜欢清静,对见外人实在没什么兴趣。
离开前,岳梦灵再三叮嘱,此事务必保密。
回到绝心谷,见易神峰手持剪刀,正摆弄着花花草草,岳梦灵一脸心虚,偷偷摸摸走了过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易神峰似乎见怪不怪,说道:“说吧,又犯什么事了?”
岳梦灵尴尬一笑,跪在地上,嗫嚅道:“那个,师父,徒儿一不小心把您老人家身份泄露了。”
“恩。”易神峰应了一声,继续摆弄着花草。
“师父,您生气了?”岳梦灵偷偷看了他一眼,低着头,眼中泪光闪烁,“我知道爹爹担心我,但徒儿想一直跟在师傅身边,却又不想让他担心,所以才……”
易神峰停止手上的动作,看着岳梦灵,伸手拭去她眼角的泪水,说道:“修为上去了,心境却没有提升,看来是该入世修身历练一番了。”
“那师父会去吗?”岳梦灵可怜兮兮地说道,满脸期待之色。
易神峰继续摆弄着花草,缓缓开口道:“就你这半吊子仙人,叫为师如何放心你一个人去。”
“太好了。师父最好了!”岳梦灵一下子蹦起来,欢呼雀跃,兴奋不已。
易神峰确实担心她,如果死亡序曲是浩劫的前兆,那这场足以波及三界的浩劫远比他想象的还要残酷。届时莫说区区一仙人,就算神灵亦有殒身之危。
没过多久,他们便离开了绝心谷。
岳梦灵修道百载,心思纯粹,少与人争斗,更不要说除魔卫道了。是以一路之上,她激动不已,似乎魔尚未除,自己已先成了救世大英雄。
但是现实的残酷,她又曾感受过几分?
天龙山以西三千里处,凤凰山脉横亘南北,绵延近千里,这里是近日魔宗活动比较频繁的地域之一。
两人刚到凤凰山边界,便发现了一座被血洗的村落,全村上下三百余人,无论男女老幼,尽皆身亡。
黄昏日暮,余晖照耀着凄艳的鲜血,腥风吹拂,仿佛吟唱着悲凉的挽歌。
见此惨象,岳梦灵内心颤动,怒火冲天,喝道:“可恶,魔宗与道门的恩怨,为何要祸及凡人!”
“哈哈哈,老大果真料事如神,这才多久,便有道门弟子自投罗网了。”随着嘲讽的笑声传出,刷刷十几道人影出现在了村子里,这群人竟是在此守株待兔。
岳梦灵冷眼看去,问道:“这些村民是尔等所杀?”
十几人被岳梦灵的美貌所吸引,一个个眼睛放光,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为首者是一面带狰狞刀疤的中年男子,坏坏笑道:“感谢你的美貌吧,这让你捡回了一条命。”
随即,刀疤男子接着吩咐道:“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嘿嘿,老大,这还用说,当然是男的杀掉,女的留下了!”刀疤男子身旁一瘦子开口道,笑得十分猥琐。
“你们,无耻!”这些人尚未动手,岳梦灵冷冷一哼,大袖一挥,一股磅礴的仙力扫荡过去,十几人未及惊恐,便已纷纷爆碎,顷刻殒命。
这些人修为自是不低,可惜遇到了仙人,哪怕一成力量,也不是他们凡体所能够抵挡的。
她没想到仅仅一挥,众人便已毙命。这是她生平第一次杀人。
怒意消退,岳梦灵噙着泪水,有些不知所措,内心一阵惶恐难安。
“师父,我杀人了!”岳梦灵情绪有些激动,扑到易神峰怀中,哭声不止。
修道之人,首重修心,心不净静,道难成。是以道门之中,虽多有纷争,但修行之人很少开杀戒,更不会滥杀无辜。不然道心难固,心魔滋生,便容易堕入魔道。
除魔卫道,乃是正义之举,前人往往以此安慰后人,以明其志,以固其心。
这一刻,无助的岳梦灵多么希望伟大的师父能安慰自己一下,偏偏对方就像个木头丝毫不为所动。
不过她也不是迂腐之人,哭了一阵,心中渐渐通明释然,慢慢归于平静。
见她平静后,易神峰拍了拍她的背,开口道:“继续杀人去吧。”
岳梦灵一脸委屈,双眼瞪着这无情的师父,道:“师父,是历练,不是杀人。人家都这么惨了,您就不能安慰一下?”
易神峰神色不动,道:“看看你脚下有什么?”
岳梦灵微微一愣,随即挪开脚一看:“没什么呀?”
“仔细看看有什么。”
岳梦灵瞪大眼睛,在泥土上仔细瞅了很久才说道:“除了一只死了的蚂蚁和一些枯草,便只有土石了。”
“踩死了蚂蚁,你可以视而不见。杀了人,为何便不得心安?”
“蚂蚁怎么能跟人比?”
“人命是命,蚂蚁的命便不是命了?众生平等岂是因人而论,天地万物,飞禽走兽,草木虫鱼,皆为众生。”
岳梦灵辩解道:“话是这么说,但怎么可能真正做到。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而人类主宰万物,又如何与草木等同?”
“天道之下,万物消长,没有主宰,只有平衡。杀戮本无罪,其罪在人心。若有一天,你真正悟了,纵万般杀戮,亦能心如明镜,不染纤尘,不生心魔。”
岳梦灵听得晕头晃脑,心想自己的师父难道就是这样的心境,问道:“这得等到什么时候啊?”
“等你站在三界巅峰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