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什么灵,本小姐是梦灵,岳梦灵,也是你们敬爱的师父大人,还不快快过来参拜!”岳梦灵气呼呼说道,心中暗骂,这与自己梦想的美好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
易神峰像是根本没听见岳梦灵的话,脸上浮现出一丝悲意。
紫鸢自然也看出了易神峰的反常,心中诧异,难道这岳梦灵的出现竟触动了他内心深处的痛?
“你,没事吧?”紫鸢问道。
易神峰回过神来,摇了摇头。
岳梦灵大呼晦气,骂道:“什么没事,我看你还在做梦吧!气死我了,气死我了,还不快从为师的位置上下来!”
“是我在做梦,还是你在做梦?”易神峰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于刹那间并指如剑,直取岳梦灵。
“敢对为师出手,徒儿,不懂规矩可不行。”岳梦灵嘴角微翘,面露不屑,轻喝一声,轰然迎上,下定决心要给这不听话的徒儿一点苦头吃。
岳梦灵修为已近人道巅峰,与五大圣地掌门的差距亦不是很远,称为半仙实不为过。
岳半仙出手,怎一个潇洒了得,飘逸凌厉,声势浩荡,挥手之间,尽显自信从容。
奈何不过一个照面,岳梦灵便被自己的“宝贝徒儿”制住,浑身元力被封,动弹不得分毫。
岳梦灵傻眼,又羞又怒,同时又惊又惧,普天之下,功力超过自己的就那么几位,何时冒出一位如此生猛的主了。
而且在岳梦灵看来,此人这高深手段,就算那几位巅峰存在也要自愧不如吧。
岳梦灵聪慧过人,自然一下子想到,如此高手,怎可能会是真心拜自己为师,当下冷声道:“阁下到底是什么人?以如此卑劣手段潜入流云,未免有失身份了。”
易神峰并不搭言,一指点在岳梦灵眉心,脸上的疑惑却越来越重。
见对方放下手臂,岳梦灵并没有放松警惕,问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易神峰背负双手,绕着岳梦灵走了一圈又一圈,神色十分复杂,不知在想什么。
岳梦灵心中惴惴不安,生怕对方做出什么不轨之事,立即可怜巴巴地向紫鸢求救:“好徒儿,啊不,好姐姐,你难道眼睁睁看着我被这禽兽欺负吗?”
“呃……”紫鸢无语,安慰道,“你大可放心,他不会对你生出半分那种心思的,我可以用我的人格向你保证。”
岳梦灵瞪眼,像是受到了莫大屈辱,抗议道:“他是不是男人?本半仙堂堂人间第一美女,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姐姐这话,未免太伤人了!”
“这人莫非修炼傻了?”紫鸢傻眼,什么也不说了,反正长见识了。
易神峰再如何镇定,面对岳梦灵惊人之语,也不由嘴角一抽,当下在她额头上敲了一记,说道:“聒噪。”
“哎哟!”岳梦灵吃痛,顿时泪眼汪汪道,“你欺负我!你们欺负我,堂堂前辈高人,竟欺负我这弱女子,呜呜呜……”
易神峰解开对岳梦灵的禁锢,淡淡说道:“给你三息时间擦干眼泪,否则,后果自负。”
岳梦灵知道此人深不可测,难以对抗,很听话地立即擦干眼泪,但还不忘挤兑一番,揉着自己的额头说道:“真不懂怜香惜玉。你们到底想怎样?”
易神峰心里盘算一番,看了岳梦灵一眼,问道:“听说你已经修炼百年了?”
“胡说!准确地说才九十九年。”岳梦灵抗议,一提起修炼,脸上便露出得意之色,如此短时间就有了如今的成就,足以震古烁今了。
“很自傲吗?我族如你这般资质之人,九十九年足可飞升神道。”
这话一出,不仅是岳梦灵,就连紫鸢都差点被噎住。
“九十九年成神,你骗小孩儿吧?你以为我不知道?神路已断,根本就无法成神了。”
易神峰并没有多做解释的意思,道,“拜师吧,有我在,成神,亦非难事。”
岳梦灵瞪眼,难得有骨气一回,傲然不屈道:“你谁啊,你说成神就成神,你说拜师就拜师。我承认你很厉害,但想做我师父,除非我死!哼!”
“我是谁?我也算是救过你性命之人。”
岳梦灵冷笑:“救我性命?我功参造化,已近人道巅峰,就算我爹爹也未必能奈我何,我何须他人相救?”
“是吗?三个月前你也敢如此说吗?”
“三个月前?”岳梦灵面露疑惑,随即大惊,那刻骨铭心的灭世浩劫如何能忘。
人尽皆知,当时若不是绝心谷主出手,人间早已毁灭!
“你,你是……”岳梦灵瞪圆了眼睛,细细一想,能如此轻易制住自己,至少也是仙道手段才对。
越想越是惊心,岳梦灵不由看向紫鸢,想从她那得到些什么。
紫鸢见易神峰并没有隐瞒身份的意思,便点头道:“他是绝心谷主,也正是传说中的神灵!”
“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岳梦灵当即跪地行完大礼,生怕对方反悔一般。
紫鸢傻眼,这动作也太麻利了点,刚刚还夸她有骨气呢,哪知瞬间就没了气节。
“嘿嘿,师父,当时您老用的那招神定乾坤实在是太厉害了,啥时候教教徒儿呗!”岳梦灵搓着手说道。
易神峰瞪了她一眼:“好高骛远,修行大忌。先泡茶去吧。记住,要龙山的铁观音,天山的泉水。”
岳梦灵吓得一哆嗦,这才反应过来,看来自己的记忆都被查看过了,不由得又羞又怒,骂道:“坏师傅,竟然偷窥人家隐私。”
“嗯?”易神峰冷眼一盯,岳梦灵脖子一缩,讪讪一笑,随即做了个鬼脸,扬长而去。
岳梦灵蹦出大殿,直叹造化弄人,本想收徒替自己端茶送水,结果现在倒好,徒弟没收成,自己倒成了徒弟,还要给人端茶送水。
一念及此,岳梦灵一脸悲苦,差点泪流满面:“呜呜呜,本半仙实在命途多舛啊,真是可怜!”
见岳梦灵走后,紫鸢说道:“你施展了魂引?”
“不曾。”
“看来你很信任她。”紫鸢并不显得意外,“你的计划乱了,你的心,也乱了,是因为她长得像你口中的青灵吗?”
易神峰并未否认,神色越发复杂,叹了口气,怔怔说道:“也许是我还未梦醒吧。”
易神峰走出了大殿,看着他那挺拔却有些萧索的背影,不由一阵出神。
她像是看到了一个完全不一样的易神峰。
一百年来,她还是头一次听他叹气,心中暗道:“青灵就是你曾经的痛吗?我似乎越来越看不透你了。”
易神峰独住一处别院,紫鸢和岳梦灵住在一起,比邻而居。
岳梦灵急需了解师父和这位美女之间的内情,而紫鸢也正好需要一名好友倾诉这百年苦闷,于是两人一拍即合,就此结为闺中蜜友。
这一夜,二女房中促膝长谈,紫鸢和易神峰百年的牵绊,紫鸢娓娓道来,也是希望岳梦灵以旁观者的角度提些建议,看看如何才能让易神峰放弃。
岳梦灵唏嘘不已,眼中桃花泛滥,羡慕道:“好一段神仙之恋。人说绝心谷主绝心无情,真没想到,师父他竟这般痴狂。能拥有这样的爱,纵死也无悔了。紫鸢姐,不要犹豫,勇敢地做我师母吧!”
紫鸢瞪眼,一脸羞赧,啐道:“死丫头,让你想办法,你却瞎起哄,看打!”
岳梦灵闪躲,一脸委屈道:“我实话实说也有错。说到底,我师父才是可怜人。”
紫鸢神色也缓和不少,说道:“他确实是可怜人。哪怕为我的付出只是他逃避过去的方式,我依然感动。只是,我也有自己的追寻。所以,我们是不可能的。”
“你不会已经有心上人了吧?”岳梦灵问道。
紫鸢没有说话,但是点了点头。
岳梦灵八卦之火再一次熊熊燃烧,连忙拉着她的手,道:“快给我讲讲,看看你的心上人有没有我师父好。”
紫鸢沉默一阵,叹了口气,道:“梦灵,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一见钟情?没试过,不知道!”岳梦灵认真想了想,然后噘着嘴说道,模样煞是呆萌可爱。
紫鸢微微一笑,随即说道:“那时我尚未成仙。有一次外出历练遇险,他救了我。从此,他便走进了我的心,再也无法忘怀。我下定决心修炼,以期早日成仙,和他处于同样的世界。可是,他是高高在上的仙庭大祭司,哪怕我成仙了,和他的距离依然遥远。我,只能在远处默默望着他。直到一百五十年前,听闻他叛出仙庭逃入了人间,所以……”
说到此,岳梦灵接口道:“所以你不顾一切来到人间,只希望能够找到他,然后和他在一起。我的姐姐,你这是单相思啊!你有没有想过,你对他来说,只是生命中的一个过客罢了。如此付出,难有结果,值得吗?”
“没有结果,总要追寻出一个结果。这或许就是我的爱吧!”紫鸢怔怔说道。
岳梦灵无奈一叹,道:“说到底,你和我师父是一类人,为爱痴狂,无怨无悔。我看你们才是最适合在一起的。”
紫鸢一脸苦笑,无奈摇了摇头,说道:“你师父心有郁结,或许你才是解开他心结的那个人。”
“你说什么呢?”岳梦灵嗔道。
“你师父超然在上,要让你保密的手段很多,可是他不但什么都没做,反而收你为徒。他若只是为了疗伤,何须做到这种程度?”
岳梦灵一寻思,大觉有理,再一想初见时的场景,诧异道:“青灵!师父那时定是将我认成青灵了。难道我和青灵长得很像?”
紫鸢道:“应是如此。青灵,或许就是他心中的伤痛。你可要注意了,小心他将对青灵的感情转移到你身上。”
岳梦灵撅着嘴,傲然道:“那又如何,那时我必定欣然接受,演绎一段旷世绝伦的师生之恋。不像某些人,不懂得珍惜眼前,一味追寻着飘渺。到时你可别吃醋哭鼻子才是!”
“鬼丫头,这么快就叛变了,看招!”
月色蒙蒙,万籁俱寂,别院中,易神峰月下独酌。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酒越喝越多,心却越来越痛。
埋藏心底的伤痛,于一朝爆发,又如何能再淡然?
骤然而至的大雨打破了沉寂,彻底将他淹没。
“青灵,是你吗?你,回来了吗?”风雨中,易神峰喃喃自语,失魂落魄。
不知不觉,他趴在石桌上沉沉睡去。